林天站在八重垣神社的废墟前,手中的铜镜碎片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晨雾中,那座本该彻底坍塌的鸟居竟完好无损地矗立着,朱漆柱身上爬满藤蔓状的血管。每根血管末端都挂着一枚眼球,瞳孔齐刷刷转向他的位置。
“佐伯刚雄,你在等我吧……”他扯开登山包,山田灵媒的残破符咒与伽椰子的和服碎片散落一地。腕间的朱砂痣突然迸裂,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箭头,直指鸟居底座下新裂开的缝隙——那里隐约可见青石台阶蜿蜒至地底。
地宫入口溢出的寒气在地面结出霜花。林天将铜镜碎片绑在额前,镜面倒映出的台阶上布满蠕动的咒虫。他踩碎第一只虫子的瞬间,整条阶梯活物般收缩,青石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婴孩面孔,发出此起彼伏的啼哭。
“妈妈在下面等你呢。”俊雄的声音从某个婴孩口中传出,那张脸突然撕裂,钻出沾满羊水的青紫手臂抓向林天的脚踝。
地宫深处的景象让林天干呕出声。穹顶悬挂着数百具风干的巫女尸体,她们被开膛破肚的腹腔中垂落脐带,连接着中央祭坛上的青铜巨鼎。鼎内沸腾的黑液中沉浮着佐伯家历代新娘的头颅,伽椰子的脸正在最上层翻涌。
“还差最后一件祭品。”佐伯刚雄的声音从鼎后传来。男人半个身子嵌在鼎壁里,腐烂的右手握着把骨制长勺,正在搅拌鼎中粘稠的液体。他左眼眶里的咒虫突然爆开,化作山田灵媒扭曲的脸:“你毁了契约,就用魂魄来重铸吧!”
林天甩出桃木钉,却被鼎中伸出的脐带缠住手腕。黑液溅在铜镜上,镜面突然映出地宫全貌——那些巫女脐带汇聚的终点并非巨鼎,而是延伸至林天脚下的影子。他的影子正扭曲成伽椰子的轮廓,指尖已经触到祭坛边缘。
“你早就是祭品了。”佐伯刚雄舀起一勺黑液泼向林天,“从你接过怀剑那一刻,契约就刻进了魂魄。
黑液腐蚀外套的刹那,额前铜镜突然发烫。镜面裂痕中渗出伽椰子的黑发,织成屏障挡住毒液。林天趁机滚到祭坛侧面,发现鼎底刻着与怀表照片相同的符阵——阵眼处缺口的形状,正与他腕间的朱砂痣吻合。
“原来如此……”他将手腕狠狠砸向阵眼。剧痛中,朱砂痣化作血刃刺入青铜,整座巨鼎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哀嚎。伽椰子的头颅从黑液中升起,眼窝里淌出的不再是脓血,而是清澈的泪水。
佐伯刚雄的身体开始崩解,他疯狂挥舞骨勺砸向林天:“你以为她真是受害者?所有新娘都是自愿献祭的!”
铜镜在此刻映出真相:二十岁的伽椰子跪在祭坛前,主动将怀剑刺入心脏。她身后站着年轻的山田灵媒,手中契约卷轴写着【以子嗣之魂换家族永昌】。而襁褓中的俊雄,正被山田用符咒抽出魂魄。
“不是的……”伽椰子的声音从鼎中传出,“他们骗我说是为孩子祈福……”
祭坛突然倾斜,黑液瀑布般灌入地缝。林天抓住伽椰子的长发,却被她反手拽进鼎中。粘稠的液体里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新婚夜的符咒刻印、俊雄被抽魂时的啼哭、自己被砌入墙时的绝望……
“杀了我。”伽椰子腐烂的唇贴上林天耳畔,“用那把剑刺穿我的心脏,契约才能彻底终结。”
青铜鼎外传来佐伯刚雄的狂笑:“杀了她,你就会成为新祭品!不杀她,诅咒将吞噬现世!”
林天握紧从阵眼拔出的血刃。铜镜碎片突然拼合,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他自己与年轻时的佐伯刚雄,正将刀刃刺向祭品新娘。
“你和他们不一样。”伽椰子握住他持刀的手,“我看过你的记忆……那个世界的人,会为陌生人拼命。”
黑液突然沸腾,佐伯刚雄的残躯扑进鼎中。林天在最后一刻调转刀尖,血刃贯穿伽椰子心脏的同时,也刺入了佐伯刚雄的眉心。
地宫在崩塌中颠倒,林天坠入时空乱流。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掠过:山田在神社刻下第一道符咒、佐伯家先祖献祭新娘、伽椰子被锁链拖入祭坛……最终定格在某个暴雨夜,他熬夜看《咒怨》的电脑屏幕突然浮现血色符咒。
“原来我的穿越不是偶然……”林天在虚空中下坠,腕间契约符文化作锁链缠住伽椰子的残魂。她的面容逐渐恢复生前的清秀,指尖轻触林天眉心:“该结束了。”
剧烈白光中,林天看到咒语启动的真相——神社地宫、溶洞肉茧、凶宅甬道,所有诅咒节点正逆时针崩塌。伽椰子最后的力量裹住他,将他推向发光的裂缝:“活下去,把我们的故事……”
林天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醒来。医院天花板的白炽灯下,护士正在调整输液管:“车祸脑震荡昏迷三天,算你命大。”
他摸向手腕,朱砂痣消失无踪。电视新闻播放着“八重垣神社突发地陷”的报道,镜头扫过废墟中的青铜鼎碎片,上面沾着未干的血迹。
深夜,林天打开电脑撰写小说。敲下“第七章:咒语启动”时,文档突然自动输入后续内容:【佐伯刚雄站在天台边缘,怀中抱着穿白无垢的少女。她转头微笑,露出伽椰子的脸。】
窗外惊雷炸响,雨滴在玻璃上汇成血字:【你带走了我的怨恨,也继承了我的诅咒。】
林天的手指在键盘上僵住了。文档里自动跳出的文字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屏幕蜿蜒进他的瞳孔。窗外暴雨如注,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响逐渐扭曲成指甲抓挠的“咯吱”声。
他缓缓转头,湿漉漉的窗玻璃上,那道用血写的诅咒正在融化,混着雨水流成伽椰子标志性的长**廓。
咔嗒。
主机箱突然爆出电火花,屏幕蓝光频闪间,病房监控画面强制弹出——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数十个穿白无垢的身影正朝他的病房飘来。
她们低垂的头颅在监控镜头里模糊成雪斑,唯有袖口露出的青紫手腕上,全都印着与他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叮——”
手机在掌心震动,收到一封来自“1995.7.16@juyo.jp”的邮件。附件是段黑白监控录像:二十年前的佐伯宅火灾现场,消防员从壁橱拖出的焦尸手腕上,赫然是他消失的朱砂痣。
“原来轮回早就开始了……”林天扯掉手背的输液针头,血珠溅在屏幕上,竟让监控画面里的鬼新娘们齐刷刷抬头。她们腐烂的脸突然变成伽椰子的模样,嘴角撕裂到耳根:“来找我……在神社地宫……”
八重垣神社的废墟在月光下蒸腾着黑雾。林天踩过焦黑的注连绳,铜镜碎片在口袋里发烫。当他跨过鸟居残骸时,脚下突然塌陷——不是坠入地宫,而是跌进一面巨大的铜镜。
水面般的镜面吞没他的刹那,时空开始错乱。林天看见无数个自己在镜中折射:有的被佐伯刚雄砍断四肢砌进墙里,有的抱着俊雄的尸骸在火海中惨叫,还有一个正穿着白无垢跪在祭坛前……腕间的朱砂痣在此刻重现,像滴凝固的血渗入镜面。
再睁眼时,他站在崭新的八重垣神社前。穿巫女服的少女们捧着祭器匆匆走过,她们的袖口绣着佐伯家纹章。
林天低头看见自己穿着神官服饰,腰间别着的正是那把锈蚀的怀剑。
“神官大人,婚礼要开始了。”小巫女拽了拽他的衣袖。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林天看见二十岁的伽椰子穿着白无垢站在拜殿前,盖头下露出的脖颈上布满紫红掐痕——那正是电影里从未展现过的,她与佐伯刚雄的新婚场景。
婚礼进行到献酒仪式时,林天在伽椰子的酒杯里看到了蠕动的咒虫。他刚要阻止,后颈突然被冰冷的刀刃抵住。镜中映出身后的佐伯刚雄——这个时空的他尚未腐烂,眼瞳却是纯粹的黑洞。
“别坏规矩啊,神官大人。”刀尖挑开林天衣领,露出他锁骨下的朱砂痣。佐伯刚雄的呼吸喷在他耳畔:“看来山田那女人又搞砸了轮回,不过这次……”
刀刃突然刺入朱砂痣,林天在剧痛中看到恐怖真相——这个时空的自己才是契约的缔造者。二十年前正是他亲手在伽椰子身上刻下符咒,而佐伯刚雄不过是提线木偶。
伽椰子的尖叫在此刻响起。她的白无垢被鲜血浸透,怀剑正插在胸口,而握着剑柄的竟是另一个时空的林天。
无数镜面在神社四周竖起,每个镜中都在重演不同版本的杀戮:被砌进墙的伽椰子,被抽魂的俊雄,还有被困在溶洞祭坛的自己……
“打破轮回的方法只有一个。”垂死的伽椰子抓住林天的手按在剑柄上,“杀死所有时空的你。”
怀剑刺入心脏的瞬间,神社开始坍缩成无数镜面碎片。林天在时空乱流中坠落,看到二十个自己在不同维度厮杀:现代装束的他用桃木钉刺穿神官装的自己,学生时代的他被佐伯刚雄砍下头颅,还有无数个伽椰子在不同节点被献祭……
“你终于明白了。”
伽椰子的残魂在虚空中浮现,她的身体由断裂的脐带和符纸拼凑而成:“每个轮回都会产生新的诅咒,唯有斩断因果链才能解脱。”
她撕开胸口的符纸,露出跳动的心脏——那是由二十个朱砂痣组成的诅咒核心。
林天握紧怀剑的手在发抖。要终结一切,必须同时杀死所有时空的自己,包括眼前这个正在指引他的伽椰子。
但当他举起剑时,某个时空的记忆突然涌入:伽椰子偷偷将俊雄的魂魄藏在怀表里,被佐伯刚雄发现后活活掐死。
“你原本可以逃走的。”林天突然开口,“在第一次轮回里,你故意留下线索引导我。”
伽椰子腐烂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微笑:“因为你是唯一会为我流泪的祭品……”
怀剑刺穿心脏的刹那,所有镜面炸成齑粉。林天在强光中看到诅咒的本质:八重垣神社的地宫深处,初代神官正将怀剑刺入巫女的心脏——那个巫女长着伽椰子的脸,而神官赫然是他自己的模样。
原来诅咒的源头,是他自己跨越时空种下的恶果。无数轮回的杀戮与背叛,不过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莫比乌斯环。
再醒来时,他躺在神社废墟的鸟居下。晨雾中有孩童嬉闹声传来,林天抬头看见年轻的母亲牵着孩子走过——那是伽椰子与五岁的俊雄,两人手腕都没有咒文。
手机突然震动,社交平台推送本地新闻:《八重垣神社遗址惊现千年古墓,出土文物证实祭祀传统已中断百年》。配图里考古队员捧着的青铜剑,正是他刺入伽椰子心脏的那把。
但当他起身时,神社台阶上的积水映出骇人画面:另一个浑身焦黑的自己正站在身后,手指深深插进他的肩膀。焦尸咧开碳化的嘴唇:“你以为逃得掉吗?我才是活下来的那个……”
………
回到医院时,护士惊叫着报警——监控显示林天从未离开过病房。他打开电脑,文档里的《第八章:时空交错》自动补完结尾:【当他在所有时空死亡,才是真正的永生】。
深夜,林天在卫生间凝视镜子。水雾蒸腾间,伽椰子的虚影从镜中浮出,苍白的手指轻抚他锁骨下的朱砂痣。镜面突然龟裂,二十个不同装扮的自己从裂缝中伸出手,异口同声地呢喃:“轮到你了……”
窗外雷声轰鸣,映亮对面大楼天台。二十个佐伯刚雄提着滴血的斧头站成一排,他们脚下的阴影里,无数穿白无垢的伽椰子正缓缓爬向医院。
林天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镜碎片,上面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要终结轮回,就创造新的诅咒吧。】
林天站在天台风口,二十个佐伯刚雄的残影在暴雨中交织成血色旋涡。他们手中的斧刃滴落黑血,落地便燃起幽蓝鬼火。
整座城市在火海中扭曲,高楼外墙上爬满焦黑的掌印,玻璃幕墙映出无数个伽椰子分娩时的惨状——每个婴儿啼哭的瞬间,便有一盏路灯炸成碎片。
";你才是真正的诅咒之源。";焦尸版的林天从背后掐住他脖颈,碳化的指尖嵌入皮肉,";我们每死一次,伽椰子就多一个怨恨的化身。";
林天反手将铜镜碎片刺入焦尸眼窝,镜面映出骇人真相:那些在溶洞、地宫、凶宅死去的自己,魂魄都被砌进了城市地基。每栋燃烧的大楼深处,都藏着一具被铁链锁住的白骨,骨架上刻满与朱砂痣同源的符咒。
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社交平台推送的新闻标题正在扭曲:【新宿出现集体癔症,数千市民模仿伽椰子爬行姿势】。配图里的人群瞳孔扩散,四肢反折,嘴角咧到耳根——与当年被山田灵媒控制的祭品如出一辙。
天台边缘突然塌陷,林天坠入伽椰子记忆的裂缝。时空碎屑如刀片划过皮肤,他在剧痛中目睹无数个";第一次";:七岁的伽椰子被父亲锁进壁橱,十五岁被同学塞进废弃冰箱,婚礼当晚佐伯刚雄用斧背敲碎她的膝盖……每个场景都在重演,但主角的脸全变成了林天自己。
";这是所有祭品的走马灯。";伽椰子的声音从血雾中传来。她的身体由符纸拼凑,怀中抱着俊雄的残骸:";你每轮回一次,就替我承受一份怨恨。";
林天扯开衣襟,锁骨下的朱砂痣已蔓延成蛛网状符咒。那些血线末端连接着燃烧的城市,每个受害者的惨嚎都在加重诅咒的份量。
";你本可以逃的。";伽椰子腐烂的手指抚过他的脸,";为什么要回来?";
无数记忆在林天脑海炸开:他看见自己车祸濒死时,伽椰子从电脑屏幕伸出惨白的手,将他的魂魄拽入咒怨世界——那不是意外,而是契约成立的仪式。
地宫祭坛在虚空中重现,但这次被铁链锁住的是林天自己。佐伯刚雄的残影们围成一圈,用斧刃在地面刻出逆五芒星。伽椰子漂浮在阵眼中央,长发裹着俊雄的尸骸,脐带连接着每栋燃烧的大楼。
";时辰到了。";焦尸林天举起骨制怀剑,";用你的魂魄重铸契约,伽椰子就能彻底复活。";
阵法启动的刹那,林天看到诅咒的全貌:八重垣神社的地下埋着初代神官的尸骸,每根骨头都刻着";林天";的名字。原来千百年来,他才是佐伯家世代供奉的";邪神";,伽椰子不过是承载怨恨的容器。
铜镜碎片突然迸发青光,伽椰子生前的记忆洪流般涌入——被铁链锁住的少女蜷缩在祭坛角落,用指甲在青砖上刻下";救命";。那些划痕最终组成林天曾在凶宅见过的符号,正是逆转契约的阵图。
";你……早就想解脱了?";林天嘶吼着挣断铁链。阵法反噬的冲击波掀飞佐伯刚雄的残影,伽椰子趁势将俊雄的尸骸塞进他怀中:";毁掉这个,就能斩断轮回!";
俊雄的尸骸在林天手中蠕动,腐肉下钻出山田灵媒的咒虫。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镜上,镜光扫过之处,尸骸褪去伪装——这竟是初代神官的左手骨,指节上套着那枚刻有";林天";的青铜戒指。
";你还不明白吗?";焦尸林天在火海中重组身躯,";我们才是伽椰子!";
无数燃烧的高楼在此刻倾倒,钢筋水泥中伸出白骨巨手。林天握紧怀剑刺入左手骨,青铜戒指应声碎裂。伽椰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那些连接城市的脐带一根根断裂。
";妈妈……";俊雄的虚影突然浮现,伸手抓住即将消散的伽椰子。男孩的眼瞳第一次有了温度:";我不想当咒怨了……";
佐伯刚雄的残影们咆哮着扑来,林天用最后的力量将怀剑掷向初代神官的尸骸。剑刃刺入心脏的刹那,时空凝固成黑白胶片,燃烧的城市如沙堡般崩塌。
………
林天在晨光中睁开眼,身下是神社焦黑的鸟居废墟。手机推送着最新新闻:【神秘病毒突然消失,癔症患者集体苏醒】。配图里的人群茫然站在街头,手腕上的青紫掐痕正缓缓消退。
他摸向锁骨,朱砂痣已消失无踪。但当他走向地铁站时,玻璃幕墙上的倒影却让他僵在原地——伽椰子的虚影正贴在他背后,苍白的双手环住他的腰。她的嘴唇在倒影中开合,却没有声音传出。
深夜,林天坐在电脑前敲下最终章。文档突然自动补全段落:【神社地宫的灰烬里,考古队发现两具相拥的尸骨。女性遗骸的心口插着青铜剑,男性遗骸指骨套着破碎的戒指——检测显示,他们死于千年前的同一刻。】
窗外飘起细雨,林天闻到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他掀开窗帘,对面公寓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一个穿白无垢的身影正站在雨中,怀抱着没有脸的婴儿。
当林天按下保存键时,所有文档突然清空。屏幕闪烁间弹出古老邮件系统的界面,发件人显示【1995.7.16@juyo.jp】,附件是段像素粗糙的监控录像:二十年前的佐伯宅书房里,少年时期的自己正在电脑前敲击键盘,屏幕上的文档标题赫然是——《咒怨》。
录像里的少年突然转头看向镜头,嘴角咧到耳根:";该写下一章了,神官大人。";
书房墙壁渗出黑血,伽椰子从屏幕爬出的瞬间,林天身后的衣柜门发出熟悉的";咯咯";声。
………………
林天站在神社地宫的青铜鼎前,鼎内沸腾的黑液倒映着漫天星辰。伽椰子的残魂悬浮在鼎心,无数根脐带从她体内延伸出去,连接着城市里每一个被诅咒侵蚀的角落。焦尸版的佐伯刚雄在鼎沿狞笑,斧头劈在林天脚边:“选吧,当新神还是当祭品?”
铜镜碎片在掌心发烫,林天看见真相:鼎中黑液是万千轮回的怨念浓缩,唯有将自身化作净化之火才能焚尽诅咒。他低头看向腕间重新浮现的朱砂痣——那不是枷锁,而是伽椰子用最后人性为他刻下的生路。
“我选第三条路。”林天纵身跃入鼎中。黑液腐蚀皮肤的剧痛中,他抓住伽椰子冰冷的手:“把你的怨恨……都交给我吧。”
黑液灌入七窍的刹那,林天坠入诅咒核心。这里没有时空的概念,所有轮回的惨剧同时上演:被砌进墙的伽椰子、被抽魂的俊雄、在溶洞化为肉茧的自己……他撕开胸口的符咒,让朱砂痣吸收所有怨念。血肉剥离的痛苦中,他听见伽椰子生前的哭喊:
“俊雄别怕,妈妈在这里……”
“刚雄,求你别打孩子……”
“谁来救救我……”
无数悲鸣汇聚成洪流,林天在意识消散前触碰到了伽椰子残存的温暖——那是她抱着初生俊雄时的微笑。黑液突然泛起金光,诅咒开始逆转。
佐伯刚雄的咆哮响彻地宫:“你疯了!这样连自己都会消失!”
林天浸泡在黑液中的身体正在透明化,但他嘴角带着释然的笑:“你忘了吗?我本就是不该存在的轮回残渣。”
铜镜碎片从鼎中升起,映出万千时空的裂痕。每个裂缝里都有一个林天在重复最后的抉择:现代装束的他跃入溶洞血池,神官装扮的他斩断祭坛锁链,学生时代的他将伽椰子推出燃烧的凶宅……
当所有";林天";同时消散,伽椰子的白无垢突然褪去血色。她抱住逐渐透明的林天,泪水冲淡了脸上的血污:“为什么……要为我们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有人告诉过我……”林天的声音随着身体一起淡去,“被爱过的灵魂,不该永远困在仇恨里。”
晨光穿透神社废墟时,考古队员发现了青铜鼎的残片。检测显示鼎内沉淀着大量碳化骨灰,其中最古老的样本距今千年,最新的却来自三天前——正好是林天车祸入院的时间。
德永一家搬进了新公寓。主妇和美整理旧物时,在箱底翻出张泛黄的照片:他们曾经居住的凶宅前,穿白无垢的女子牵着孩童站在樱花树下,背后是穿神官服的青年模糊身影。当她试图看清青年面容时,照片突然自燃,灰烬里掉出枚生锈的铜镜碎片。
城市另一端,林天在病床上睁开眼。护士惊喜的呼喊声中,他摸向完好无损的手腕——那里留着道淡红的疤痕,形似樱花花瓣。
出院当夜,林天打开电脑。《咒怨》的文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封未署名的邮件:
【八重垣神社地宫出土文物清单】
附件照片里,那把刺穿初代神官的青铜剑上,刻着行小字:";给千年后的林天——谢谢你教会我流泪。";
窗外飘起细雨,林天走到阳台深呼吸。潮湿的空气里隐约传来孩童嬉闹声,他转头望去,街角樱花树下有对母子正在玩捉迷藏。女人回头微笑的刹那,路灯恰好照亮她的脸——与伽椰子生前的证件照一模一样。
“要幸福啊。”
林天轻声说,樱花随风掠过他腕间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