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六皇子却摸着被他捏过的脸愣怔,
“那也不……”
话没说完,瑞景郡主就凑近他,耳语了几句,六皇子本就发红的脸庞颜色更深,却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同意了瑞景郡主的要求。
杜斯年在一旁看了半天戏,心道管他们如何情谊纠缠呢,反正他们的队伍愈加庞大就是了。
三人又饮了几杯,直到六皇子醉得不轻,瑞景郡主才要作罢。
他扶着醉得说胡话的六皇子,对杜斯年说道,
“杜状元,今日事忙,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此话并非客气,瑞景郡主明显有事要问他,杜斯年也知其意,对他说道,
“敬候郡主。”
又是深深一眼,瑞景郡主感受到身前人的哼声,才轻声安抚着身前人道,
“阿榆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回房。”
说罢,也不再顾及一旁的杜斯年,揽着六皇子就往后院处走。
杜斯年看着二人的背影,心想六皇子就这样被带回房里应该没事吧……
转念一想,就算有事,最高兴的应该也还是六皇子,他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于是乎,杜斯年也踏着月色,回到了家中。
………………………………
没等太久,次日午后,瑞景郡主便登上门来。
他进门打量了一下院中环境,便随着杜斯年进入书房。
刚一进门,瑞景郡主就开口道,
“如今这环境,和杜大人当年被御赐的宅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杜斯年听到这话并不着急,回道,
“瑞景郡主怕是没见过我曾经第一次来到京城时所居,你是见了那处居所,您大概还要夸赞此处僻静清幽,居住起来清心呢。”
瑞景郡主闻言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向他问道,
“杜大人难道不怕这次再跟错人,再落得一次铺尸荒外的下场。”
此话挑明,几乎是直接告诉杜斯年他是重生而来,也知道杜斯年和他一样重生。
杜斯年却嘴角擒起一抹笑,看着其眼睛,对其认真道,
“我不会后悔,这次重生而来,我已经弥补了太多遗憾,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选择,都不会后悔,因为我最想保护的人已经在身边了。”
杜斯年并不向瑞景郡主表示衷心,因为他知道再怎么表示衷心,对方也不会完全相信,只有感同身受才能信任。
瑞景郡主因谁重生,他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只不过因何而重生,他还不知道罢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瑞景郡主的眼神果然变了,他向杜斯年问道,
“既如此,那我便信任杜大人一回。”
“不知杜大人当时是如何重生的?”
杜斯年对此丝毫不隐瞒,因为他知道上辈子他怎么死的,对方当时一定调查的很清楚,现在无非是问些细节罢了。
他又一次回忆重生前后的奇幻经历,对瑞景郡主讲了出来。
瑞景郡主听他说完,安静了片刻,忽的笑出了声。
杜斯年任由他平静的疏通前后关联,对方知道的一定比他多。
又过了半晌,瑞景郡主才再一次开口,对杜斯年道,
“你知道你因何重生吗?”
杜斯年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瑞景郡主继续说道,
“因为我向上苍乞怜!哈哈哈哈哈哈!”
“竟然连带着你也一起重生,甚至比我还先回来!多可笑!”
他情绪激动,杜斯年没想到他的重生竟然跟瑞景郡主有关,难道真是对方的乞怜让他也能回到过去?
瑞景郡主没注意到杜斯年的情绪变化,自顾自讲起上一世来,
“上一世几个皇子争权,最后阿榆成功登基,可是还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就突发疾病,半年里,我为他寻遍了天下名医,可无人能真正治好他。”
说着,他看向杜斯年,眼中夹杂着痛苦与恨意道,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救治阿榆的方法,原来,阿榆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蛊虫!”
“那名巫医驱动蛊虫,将其赶出阿榆的身体,可是那蛊虫残害了阿榆太长时间,阿榆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最终还是没有撑住。”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到了前世的悲痛,红了眼圈,
“明明我都已经找到了巫医,已经将蛊虫引了出来,可是阿榆还是离开了我,这叫我怎么能接受!”
“我不信鬼神的你知道吗?”
“可我还是准备求死,准备和阿榆共赴黄泉,我没有办法了……”
“这时候那巫医和我说,他知道一个办法,可以让我和阿榆重新在一起,于是我求他,求他帮帮我。”
说着,瑞景郡主拿出随身携带的那块血玉,
“就是这个,那人说,此物为引,加之我二人心血,在皇宫龙穴之地为我二人布阵,可使我二人重新来过,再结同好,那时候我以为他说的重新来过,是阴间重逢,可是没想到,再一醒来,竟是在江南。”
他看向杜斯年说道,
“你二人死于一箭,或许心头血交融,也有一引,恰好在布阵之后,因此重生了吧。”
杜斯年终于明白了重生的原因,那龙穴布阵是不可或缺的,他这也算借了瑞景郡主的力。
“郡主今日愿与我坦白这许多,我也不会辜负郡主的信任,上一世我错信,这一世却再不会让自己走错了。”
瑞景郡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但愿吧,阿榆好,你也会好的。”
此番瑞景郡主前来,不过是为了确认此事,如今二人说明白,他也不再多留,提醒了杜斯年莫要做背叛六皇子之事,便准备离去。
“你应当知道背叛阿榆的后果,若不想你在意之人受伤害,就好好完成这次合作吧。”
说完不等杜斯年再说话,挥袖离去。
杜斯年看向门外不安等候的南哥儿,笑着向他走去,
“南哥儿,不要担心,如今方以你和肚子里的孩儿为先,我不会有事的。”
程南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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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学子的安排也很快就颁发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杜斯年作为一个提前知道结果的人,心中并无太大波动。
程南等人也并不在意杜斯年是留在京城,还是到别处去,不管在哪里,他们都会一路相随。
不过如今,既然留在京城做京官,他们也为此在家中为杜斯年小庆了一番。
几日后
李观拿着皇帝赐予的诏书,乘马车出城,准备回到江南。
他刚刚出城,身后便有一个马车紧跟其后,正是郑秋宁和青果。
马车内,青果看向自家少爷,苦口婆心道,
“少爷,现在还来得及,咱们快回去吧,这李观那样说您,他都坦白他接近您是浪子野心了,您何必再追着他跑呢?”
郑秋宁却道,
“青果,你家少爷我,这辈子长这么大,就一见钟情了这一个人,我从前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如今有了,就一定要将他收入囊中。”
“我不信我到了江南,陪他治理地方,三年之后他还不被我打动!”
青果凝眉看着自家少爷,不再说话了,他们少爷这是疯魔了。
他看向马车窗外,闪过的景色,心中想着,写给将军的信件,最多五日就送到了,希望将军看到后,能赶紧派人将少爷带回京城吧……
与此同时,杜斯年也已经上任,如今刚过年关不久,户部最是清闲了,再加上杜斯年的职位权力并不大,更没什么忙事。
这正合了他的意,让他可以腾出时间往六皇子处跑。
太子最近因为莲心的失踪,心神不宁,太子府众人跟着遭罪,连后院的妃子都被波及,平远侯趁此称病,将太子侧妃召回家侍疾避祸。
杜斯年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程南看在眼里,却不能帮忙。
他听闻杜斯年所在之司午食做的不好吃,总是应付官员们,便想要为自己夫君送上午饭。
想到便做,程南将家中午饭为杜斯年送到户部衙门的主事所在之处。
因着杜斯年恰逢杜斯年和户部郎中一起议事,程南便未曾停留,只托人将午食捎给杜斯年,便离开了。
转身欲走,却在门口碰到了陈必先,程南稍一愣怔,随后便和他打起了招呼,
“陈公子,好久不见,你如今也在京城吗?”
陈必先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程南,他此次来户部,正是为了替人为户部侍郎送礼,疏通私盐关系的。
可是程南出现在这里……
“嗯,没想到这么巧,程哥儿你来此处,是杜斯年在这里为官吗?”
程南想到陈必先也在京城,日后和自己夫君说不定有什么交集,便对他耐心解释起来,
“对,夫君如今在此做主事,我怕夫君吃不好,就来给他送些家中做的饭食。”
陈必先闻言强自嘴角上扬道,
“程哥儿一向这般贴心,对了,我之前就听说斯年高中的消息了,只是一直不知去何处拜访,所以没能祝贺,程哥儿回头替我向斯年道一声恭喜吧。”
程南微微笑道,
“我会转告夫君的,夫君若是知道你也在京城,一定会高兴的。”
说罢,他又对陈必先说道,
“我看陈公子是来这里办事的,你先去办事吧,说不准还能碰到夫君,我就先不耽误陈公子办正事了。”
陈必先自然明白程南的意思,也体面的同他说道,
“好,那我就先进去了,程哥儿早些回去吧。”
陈必先并未让自己感叹太长时间,他此次会试落榜,却已经从家中取用了大量钱财,京城不似他处,花销甚多,家里已经不满,爹爹也催他早些回去。
可是他不愿,他一早就听说了杜斯年一甲第一名的消息,后来又成功做了状元,是那么风光。
他莫名不想就这样轻易地回到家乡,他想再试试,留在京城,或许还有机会。
机会果真没让他等太久,他这些日子广交的朋友起了作用,有人将他引入二皇子门下,像二皇子其他的门客一样,为其周旋银钱之事。
如今,他正要去见户部侍郎,他想要以此为二皇子立下投名状,从此与其他普通门客区别开来。
他雄心壮志的来,可是此事若是容易,哪里能成为一件投名状呢?
户部侍郎因着二皇子的面子见了他,却对于私盐的事情避而不谈,无论他如何对其以钱财诱惑,或是搬出二皇子,对方都不给他一个准话,最后甚至因为烦扰,将他赶出门去。
陈必先拍着门道,
“大人!大人你放我进去,听我再跟您详述!”
任由他拍门,户部侍郎都不再理会,最终他只能放弃。
可偏偏就是这样巧,他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和户部郎中走在一起的杜斯年。
二人对视,对方向他点头示意,他僵硬的回意。
他眼睁睁看着杜斯年与户部郎中,向户部侍郎门上叩去,里面却传来呵斥,
“你这人莫要在此赖着了,我与你无话可再说,你快走吧!”
这赶人的话说出来,那郎中便知陈必先是来做什么的了,他看了眼陈必先,对门内道,
“大人,是我们,我带杜主事向您汇报一些卷宗。”
屋内有人听到这是他们,才开门,邀他们进去,转身时看到陈必先还在门口,皱眉对他道,
“你快走吧,下次再来莫要怪我赶人!”
说罢,又将木门关闭,紧紧隔绝了屋内屋外。
陈必先双手握紧,面上仍带着笑意,看着景观的房门,听到屋内和气的声音,他却更坚定了留在京城的信念。
转身离去,准备再想办法攻下户部侍郎。
屋内
户部侍郎接过卷宗,对二人吐槽道,
“你们是不知道刚刚那人有多缠人,简直是块狗皮膏药!”
“我已经再三婉拒了他,此人依旧冥顽不灵,硬待着不走,非要叫我替他做那有违律法之事,简直荒谬!”
户部郎中最是了解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立刻顺坡下驴道,
“那这么说,此人真是找错人了,侍郎大人的公正廉洁,咱们户部是有目共睹的,他竟然贿赂人贿赂到您这来了。”
闻言户部侍郎脸色才好了些,
“就是嘛,找错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