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这块石头我们无法估价。”
这已经是姚寅笙听到的不知道第几次相同的答复,石头在桌子上放了两天姚寅笙才把它带出来让玉店、当铺甚至拍卖行的鉴赏家估价,可结果全都一个样。这是姚寅笙最后的希望,拍卖行,眼前的鉴赏家秃顶干瘦,皱巴巴的脸上戴着一副电影里奸人才会戴的圆框小眼镜。他丢下这句话的同时也把石头放回桌上,摘下眼镜很遗憾的样子。
姚寅笙也很无奈,她觉得这块石头就是块烫手山芋,戴晓繁也真是的,居然丢下石头自己跑回桥洞去了。鉴赏家见姚寅笙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因为石头交易不了而难过,随即安慰道:“姚女士,恕我直言,你这块石头不一般,我之所以说它无法估价,并不是因为它的材质,而是因为它的花纹。”
姚寅笙也注意到了,每个接过石头的人都这么说,石头是好石头,材质什么的说起来头头是道,但每到花纹就卡壳。
“这花纹有什么说法吗?”
“这花纹......原谅我愚钝,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作答,我建议你找一些历史学家研究研究,说不定会有重大发现。”
姚寅笙没那闲工夫,她拿走石头走出拍卖行,她决定要把这块石头还给戴晓繁,那件事她也不打算接手了,戴晓繁若是真心赎罪,一条烂命摆在老婆儿子面前让他们拿走便是。姚寅笙搞不明白为什么戴晓繁要用一块石头让她跟他走一趟,现在看来只能是个圈套,那戴晓繁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
就在姚寅笙走出拍卖行沿着马路离开时,拍卖大楼五楼的一个小窗户伸着一个望远镜,见姚寅笙走远望远镜也放下来。用望远镜观察姚寅笙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留有少白头的男人,男人五官立体很是帅气,唯一不足就是他的肿眼泡和少白头让他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年长一些。
少白头转身打开房间里的保险柜,里面有一台红色座机,他用这个座机拨通一个电话。
“喂,是我,我发现一块石头了......是......一个女孩子,看上去年龄不大,一个人来的......不,我是听说来的,是另一个人接待的她,她刚离开,拍卖行就传开了......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问......”
少白头下楼,刚才接待姚寅笙的那名鉴赏家在悠闲地擦拭自己的小圆镜片。
“老傅,刚才那人呢?”
“刚才什么人?”
“那个小姑娘啊,你跟她聊了那么久居然没收下货,怎么?没谈拢?”
“哦,你说那个小姑娘啊。”老傅放下眼镜并没有戴上,他十指交叉放在腹部说:“那东西好是好,但我总感觉有些魔幻,我也说不上来。我见过那么多石头,普通的上等的,从来没见过有一块石头那么直接诉说自己的来历,它好像刚从时间长河里捞上来,让人有一种走进时光隧道的感觉。”
“这么玄幻的东西你咋不收啊?没准儿能卖个好价钱。”
老傅却谨慎地摇摇头,他的眼神表示他与少白头有不一样的观点,“未必,虽说这玩意儿一看就知道历史悠久,可我又觉得它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一石激起千层浪,上次我收的那琉璃瓶闹鬼我还心有余悸呢,带点儿怪异的我都不敢收了。”
“那你留了那姑娘的联系方式吗?”
“你要干什么?”老傅眼神犀利,他像一头已经摔下悬崖好不容易爬回来的老鹰审视这名后辈i,刚要语重心长地劝解,少白头就解释道:“我老家那儿认识一个大学历史教授,我想让他帮忙看看,这东西你也说了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咱们又是靠这些宝贝挣钱的,我们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宝贝呢,你说是不是?”
老傅不想插手其中,既然有人愿意接盘那再好不过,“哎哟,不过我刚刚只问了姓,名儿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姓姚,还挺年轻的。”
知道姓姚就足够了。
姚寅笙不知道自己被议论那么久,她来到合美桥下一个肮脏的桥洞找到戴晓繁。姚寅笙还是第一次看到桥洞里住着那么多流浪汉,他们无事可做便靠着墙根躺下,一躺就是一天,偶尔翻个身挠挠脸颊继续睡,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晒太阳,其实桥洞根本一点儿阳光都进不来。
戴晓繁躺在一张薄薄的草席上,这个桥洞不算大所以只有他一人,脚边放着几个酒瓶,因为放的时间太长,瓶口已经发黑发霉。姚寅笙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不知道是来自水里还是其他桥洞。
姚寅笙把戴晓繁推醒,戴晓繁翻身揉揉眼睛睁开,“是你啊。”说完又把眼睛闭上了。
姚寅笙捏着鼻子把戴晓繁拉起来,“你就不能注重一下个人卫生吗?”
戴晓繁终于睁开惺忪睡眼,不以为然地说:“我是出来逃罪的,又不是出来旅游的,能有一个安身地已经不错了,还讲究什么?”说着戴晓繁还慷慨地挪开屁股,露出半截草席让姚寅笙坐下。
姚寅笙可不坐,她要速战速决,把石头拿出来放到草席上,“这块石头还给你。”
戴晓繁睨一眼石头,“怎么?没有找到好卖家?”
姚寅笙双手插兜说:“这石头不明不白的,我本来就不打算收,是你落在店里的,我现在只是把它送回来给你。”
“这么说你不愿意跟我回去自首?”
姚寅笙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我跟你是团伙似的,你要真有心,自己回去不就好了,什么结果还不都是你自己造下的孽,当初甩甩手跑了,现在又屁颠屁颠回来,还妄想事情不会失控,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戴晓繁无言地看着石头,他抬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姚寅笙,“求求你了,你是我能找到的有本事的人,我把这块石头是怎么来的告诉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