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便是吴为。
“你和他的年纪相仿,学习履历也一致,应该是同一届的。不知道Rachel你认不认识他?”Frank稍稍解释了一下。
俞清秋眉心一跳,神色不由慌乱了起来。
见俞清秋不说话,旁边的徐衍替俞清秋打起了掩护,“这个吴为是什么人物,值得您专门打听?”
Frank放下手中的笔,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我们曾经并肩作战过,却没有见过。我上个月到的通州,几经寻找,也未能找到他的踪迹。但是我听说,他一直就在这里。”
这下徐衍的好奇被勾了起来,“跟您并肩作战,而且年纪和Rachel一样,这不太可能吧!”
Frank笑了笑:“谁说不是呢!我也是事后才知晓他的一些身份信息,觉得很不可思议。”
俞清秋此时却缓缓抬眸,眼中带着一丝谨慎,“他如果不想被您找到,一定有他的原因。”
Frank诧异道:“原来你真的认识他!”
俞清秋没有否认,轻声道:“我们四年没有见过了。”
Frank还不放弃:“那你能联系到他吗?”
俞清秋眉头一皱,手机里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只是下意识地,她不想给面前这个男人。
吴为身处的那个行业,什么人都有,对方是敌是友,俞清秋根本不清楚底细,又怎么可能把吴为的联系方式给他。
Frank似乎看出了俞清秋的疑虑,缓缓道:“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想找他吧。”
俞清秋不置可否,脸上却是一副警惕的样子。
“08年,金融海啸。”
短短几个字,Frank却说得极为沉重。
“那一年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知道,次贷危机波及了全球,整个金融市场都岌岌可危,到处是趁火打劫的空头和游资。不可避免地,战火波及到了hK和内地市场,我们避无可避。”
Frank站了起来,背对着两个人,看着窗外西垂的太阳。
“人恐慌的时候,总是风声鹤唳,一点小小的波动都能掀起滔天巨浪。不少外资集体出逃,造成了股市的恐慌性抛售,近九成的公司因此股价大跌。然而在此期间,更可怕的是那些游资和空头,趁火打劫,扰乱市场。”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叫做白马非马的账户在论坛上发布了好几个游资的恶劣行径,并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共同抵抗。一时间,群情激愤,让不少机构和散户都意识到了这并非是天灾,而是**。”
“看着一家一家公司被击溃,市场越来越悲观,人人自危,谁都不敢轻易出手。逆流而上的勇气,不是所有人都有。我原来所在的那家基金公司,其实本身实力也不弱,只不过我们跑得快,提早收拢了资金,避了险。”
说到这里的时候,Frank低下了头,面露愧色。
“就在我脱手最后一家公司股票的时候,白马会出手了。我亲眼看着他们在一天之内击退了空头,杀得那些人毫无还手之力。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知道了白马会。”
“从那以后,白马会频繁出手,一次一次地在危机时刻施以援手。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开始加入到这个行列,跟随白马会一起去挽救濒临崩溃的市场。”
Frank转过身,神色激荡,“我们叫自己,白骑士!”
俞清秋眸子里闪动着晶莹,原来,这就是吴为口中的白骑士。
Frank缓缓坐了下来,刚刚的一番话让他筋疲力尽。
俞清秋和徐衍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却从Frank的话里听出了金戈铁马的磅礴气势。
“可惜的是,纵使有白马会这样的存在,也依然改变不了大势。08年底,那群游资和空头找到了白马会,不,是吴为的软肋。”
“轻纺城!”俞清秋不禁喊出了声。
Frank正色道:“没错,就是轻纺城。轻纺城08年初在hK上市,风头无两,股价一路突破了五十块。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轻纺城上市其实就是吴为的一手操盘。我其实也是后来才知道,轻纺城的规划,也是诞生于他之手。”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找到了吴为的软肋后,那些被白马会阻击过的游资和空头,全都联合了起来,集体向轻纺城发起了攻击。上百亿的资金,就这样铺天盖地而来,只为了彻底打断吴为的软肋,报曾经的一箭之仇。”
“后来呢?”就连徐衍也被这个故事给吸引了。
Frank叹了口气,神色萧索,“这场攻防战,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为了守住轻纺城的股价,吴为联合了众多白骑士跟空头进行了对轰,十分地惨烈。最夸张的时候,五分钟之内,上亿的资金就被消耗殆尽。最后为了击穿空头的头寸,白马会不惜跟对方同归于尽,也耗尽了所有的资金。从那之后,白马会就彻底销声匿迹。我也是听朋友说,孑然一身的吴为最后回到了通州,而且一直留在了这里。”
电梯下行,两个人静默无言。
红唇微微颤抖,俞清秋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始终不敢相信,吴为最后竟落得了一个这样的惨淡下场。
“他就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对不对?”
俞清秋没有回答,可自己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她。
徐衍却笑了:“跟这样的男人做对手,是我的荣幸。”
俞清秋却摇摇头:“徐师兄,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是合作的关系。”
徐衍摆了摆手,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俞清秋的话,自顾自地朝着宾馆的方向扬长离开。
夕阳下,俞清秋挽着自己的母亲,一起朝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满满一兜子的新鲜食材,都是为俞清秋准备的。
母女两个人走走停停,沿着濠河,一路看着风景。
走到一座桥的时候,宁佩君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桥下。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阳光里探出身形,朝着两个人迎面而来。
刚好对着太阳的方向,直到离身前三米不到的时候,俞清秋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肩头扛着一根鱼竿,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红色水桶。
男人露出了白牙,笑着说:“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