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来,准没好事!平日里不见你上门问候,一现身,准是来搅我清静的!金三圣哼唧唧地自语。
吴济济笑嘿嘿的,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晃了晃手中的元宝。
脆生生说道:“神医爷爷,大家都是熄灯睡觉,您倒好,点这么多灯,晃得人眼晕,这能睡着吗?”
说罢,小脑袋还俏皮地晃了几下,乌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四周,又补了句。
“况且这天才刚抹黑,哪有人这么早就睡的呀?您老可别打趣了。”
瞧着吴济济那机灵劲儿,活像只上蹿下跳、古灵精怪的小猴子,金三圣乐了,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眼角的鱼尾纹都跟着挤了出来。
“嘿嘿,按平常,我自是没这么早!可碰上这不懂礼数的臭小子,我不点灯睡觉,难不成等着被他气个半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话摆明是驱逐令,说得含含糊糊。李睿渊也不恼,“哗啦”一声大剌剌在凳子上坐下。
还翘起二郎腿,锦袍下摆顺势滑落,露出里头精致的云纹靴,他双手抱胸,挑眉道:“今晚我和他在你这儿住一宿!”
“哎!去去去!”
金三圣瞪大眼,双手连连挥动,像赶苍蝇似的,幅度极大,带起一阵微风。
“我这儿没床位!真纳闷了,你那拂云宫气派雄宏,雕梁画栋,能住上几百号人,咋就非得挤我这窄不拉叽的破芧屋子里?走走走,别耽搁我!我还得钻研新药方呢,没功夫伺候你这二世祖。”
吴济济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巴巴地把那袋银子奉上,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揪人心弦。
“神医爷爷,您别赶我们走好不好?公子他、他也是为了我才没地方住的!今儿个要不是公子出手帮我,我指定被那恶人欺负惨了,流落街头都没准!”
金三圣白眉一挑,目光转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回事?”
吴济济如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原来是花如锦鸠占鹊巢了呢!
金三圣听完,乐呵呵拍着手,满脸幸灾乐祸,笑得前仰后合。
“啊嘻嘻哈哈,活该哟,谁叫这臭小子不懂礼貌!这不报应了吗?我这儿可腾不出地儿,哪怕你搬来金山银山,也没地儿住!”
心里却想着,可算逮着折腾这小子的机会了,平日里他耀武扬威,这回可栽我手里了,千年等一回,哪能错过?
李睿渊脸色一沉,仿若乌云蔽日,冰山脸冷得能冻死人,双眸仿若结了一层寒霜。
“好你个臭老头,平日里吹嘘自己有仁者之心,悬壶济世、悲悯苍生,今儿个可都瞧不见了!怎么,医者仁心是挂嘴边哄人的?”
想用激将法逼金三圣就范。金三圣大手一挥,似是要扫去眼前障碍。
“啊啊!少拿那套糊弄我,我这仁心是对病人的对弱势群体,你身强体壮,健康得很,在说你那身份地位,这用在你身上不是施错地儿了,走走走!”
说罢,双手一推,将两人推出门去,力道之大,差点让李睿渊一个踉跄。
吴济济急得直跺脚,眼眶蓄满泪花,苦巴巴地嚷道:“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今晚找谁去呀!”
金三圣站在屋内,依旧笑嘿嘿的,脸上褶子都堆到一块儿了,双手抱胸,得意洋洋:“嘿,谁给你惹的麻烦找谁去,我可解决不了!”
“咔吧”一声,毫不留情把门关上了,门板震得簌簌落灰。
李睿渊却眼睛一亮,脑海瞬间闪过十弟带着花如锦现身的画面,心下有了盘算,拉着吴济济的手,语气笃定。
“走,找到地方住了。”吴济济满脸迷惘,嘴巴微张:“啊?”李睿渊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别多问,跟着我便是。”
这边,花如锦遣去打听的奴婢匆匆归来,裙摆飞扬、气喘吁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躬身行礼后说道:“小姐,九殿下和那个小奴才到青青园去了。”
花如锦原本慵懒倚在椅背上,闻言“噌”地起身,双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走,咱们去把殿下请回来!”
说罢,婢女们鱼贯而出,手提灯笼在前引路,光影摇曳。花如锦莲步轻移,身上的环佩叮叮当当。
她心中暗忖:先礼后兵,定要先把九殿下哄回去,旁的事再从长计议。这九殿下,平日里看着清冷疏离,实则心地善良,就是嘴硬了些,此番定要使些巧计。
而李睿洲把小表姐花如锦送回拂云宫,心急如焚赶回自己的鸿帛宫,还有账目等着他梳理总结呢。
踏入书房,却见屋内光线耀眼辉煌,一人仿若冰雕般端坐于自己常坐的椅子上,双眸仿若冷利的刀刃,直直刺来。旁边站着个可怜巴巴的小侍童。
李睿洲身形一僵,脱口而出:“九哥!”声音微微发颤,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手不自觉地握紧衣角,心下暗忖:“啊!九哥怎么在我这儿呢?”
花如锦一行人快步穿行在蜿蜒小径上,月色如水洒在身上。“小姐,到青青园了。”
婢女轻声提醒。花如锦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上前叩门,声音软糯:“神医爷爷,是我,花如锦,叨扰您了。”
撵走了李睿渊,金三圣满心欢喜,仿若一只狡黠的老狐狸觅得了心仪已久的鸡枞菌,美滋滋地打算一头扎进药理药性的奇妙世界里,好生钻研一番。
屋内弥漫着药材独有的馥郁香气,一本本古旧医书慵懒地躺在桌上,书页泛黄,似在低语往昔的杏林秘辛。
架子上,各类珍稀药材琳琅满目,人参须根粗壮仿若灵动的游龙,灵芝温润如玉散发着祥瑞之光,虫草诡谲扭曲好似暗藏玄机的谜面。
窗外,暮色像一块渐渐洇湿的水墨画布,轻柔地笼罩了园子,微风轻拂,竹叶沙沙作响,光是瞧着这屋内宁静景致,金三圣都觉得浑身毛孔舒张,惬意至极。
正沉醉间,突兀的敲门声猛然响起,如一记重锤敲破静谧美梦。三圣眉头拧成个三竖,不情不愿地搁下手中药材,那药材还残留着他摩挲的余温。
拖沓着步子走到门口,没好气地扬声道:“青青园晚上不见客,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