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流转,转瞬便到了送药时刻。
吴济济已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小太监服饰,崭新的衣衫穿在他身上略显宽大,却也遮掩不住他的机灵劲儿。
他双手虔诚地捧着热气腾腾的药碗,那药香袅袅升腾,熏得他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那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犹如两颗黑葡萄,紧紧跟在李睿渊与金三圣身后,亦步亦趋,每一步都踏得精准无误,生怕跟丢了似的。
一路上,他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看直了,小嘴微张,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宫可真大呀!”
瞧那里面,花红柳绿,繁花似锦,绿草如茵,景色宜人得犹如仙境一般,可四下里却安静得出奇,唯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宫门口,几个宦官身姿笔挺,宛如松柏,纹丝不动地值守着,眼神冷峻,透着皇家的威严,吴济济经过他们身边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此时,一位身着宫装的女子莲步轻移,从和宁宫里优雅地出来相迎。
她面容姣好,肌肤胜雪,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仿若春日绽放的桃花,盈盈下拜,说话轻轻的。
“九殿下也来啦!”随后,她又微微侧身,对着金三圣福了福身。
“三圣公辛苦了劳您亲自送药过来!请随奴婢来吧!”声音轻柔婉转,在这静谧的宫苑中悠悠回荡。
吴济济刚走到门口,一股淡雅独特的檀香味便悠悠飘来,钻进了他的鼻子。
她不禁愣了神,眼睛瞬间睁大,心里暗自咂舌。有钱人到底还是不一样啊!
哪像他们这些穷人,平日里为了驱蚊,夏日蚊虫繁多的时候,也只能去田边割些臭烘烘的草,回来焖烧出浓烟,在屋里熏一熏,那刺鼻的味儿,和这檀香味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微微仰头,鼻翼轻轻翕动,似是沉醉在这从未闻过的香气之中。
“三圣公来啦!渊儿也来啦。”
和宁宫内,传来一阵虚弱的呼唤声。
安慈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来,她身形孱弱,仿若秋风中的残叶,微微颤抖着,不停地小咳着,每一声咳嗽都好似要把肺腑给咳出来一般。
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几缕白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更添几分憔悴之色。
“见过皇祖母!皇祖母,孙儿今日带来一药引,与三圣公开的药配合,您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李睿渊快步向前,来到床边,眼神中满是关切,微微俯身查看太后的脸色,眉头轻皱,眼中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老毛病。风烛残年就这样!呀!渊儿有心了。”
安慈太后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那只手瘦骨嶙峋,皮肤松弛,手指微微颤抖着,如同风中摇曳的枯枝。
“太后娘娘,只要药引子配上煎的药,定能根治太后您身上的诸多杂症!”
金三圣上前一步,微微弓着背,脸上带着几分自信与笃定,双手抱拳,向太后行了一礼。
安慈太后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
“能缓解一些便已是极好的了,老身不敢奢求根治。这病怕是好不了啦,这般拖着也是让活着的人不得安宁!”
话语里满是无奈与绝望,显然是对这病症不抱什么希望了。
“太后娘娘,只要今日您喝下神医爷爷为您配制的汤药,保准生龙活虎,起来跑两圈都不在话下!不信您试一试就知道了!”
吴济济眼珠子一转,脆生生地喊道。那声音如同山间清泉,在这略显沉闷的宫殿里格外悦耳动听。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安慈太后听了这般清脆的声音,这才注意到金三圣旁边还有一个惹人喜爱的小太监。
她原本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心情好似被这声呼喊点亮了些许。
便向他招手:“过来,新来的?”
刚一开口,又忍不住咳了几下,右手轻轻捂住胸口,眉头紧皱。
“太后娘娘,小黑子先喂您吃药汤先!”
吴济济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将药碗轻轻搁在桌子上,然后转身,朝金三圣公伸出一个手指,一脸神秘地说:“神医爷爷,来吧!”
那小模样,好似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他微微歪着头,眼睛眨了眨,看着金三圣,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安慈太后一脸诧异,原本就虚弱的声音微微颤抖:“你要做甚?”
金三圣不慌不忙缓缓伸手探入袖口,摸索从中取出一枚闪着寒光的银针。
接着,他又用另一只手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块干净得近乎泛白的布帕子。
随后,他微眯着眼眸,将银针置于掌心,极为仔细地用帕子一下又一下擦拭着,那认真的模样,仿佛这银针是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每擦拭一下,都好似在进行一场神圣庄重的仪式。
擦拭完毕,他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抬起头,才对着安慈太后慢慢地说。
“太后忘了,此药引就是这小黑子的血啊!每日需喝二次药,每次喝之前只需将一滴滴入药里,连续服用一个月,便可药到病除呀!”
李睿渊一听这话,眼珠子仿若被一股强力猛扯了一下,瞳孔急剧收缩,心中暗叫骂。
“这老狐狸竟想出用此种方法保护吴济济,可这也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那一个月之后又该如何是好呢?”
他眉头紧锁,眉心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忧虑恰似潮水一般在心底汹涌泛滥,淹没了他一贯的沉稳,双手也不自觉地在袖中握紧成拳。
安慈太后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些许,满是无奈与慈祥。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搭在座椅的扶手上,似乎要借此支撑住自己疲惫不堪的身躯。
随后,她微微仰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有千钧之重,饱含着对世事无常的无尽感慨。
接着,她目光温柔地看向吴济济,轻声说道:“孩子呀!苦了你了!”那声音中满是心疼与怜惜,仿佛吴济济是她嫡亲的晚辈一般。
吴济济却展颜一笑,那笑容恰似春日暖阳下瞬间绽放的花儿生机勃勃。
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清澈而坚定,轻声说道:“不苦,太后,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呀,能帮到您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会觉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