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领域 第79章 倒霉蛋

在暗影之境的黄昏山谷中，坐落着伟大的霍洛·谢德城。这座城市闻名遐迩，有被暗影魔力加持的城墙、暗影之塔，不过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它最为人熟知的是其财富。

这里拥有全暗影之境最大的集市，集市上货物应有尽有，食物、武器、魔法物品、珠宝，甚至还有兽人和奴隶。商队从四面八方赶来，包括其他三座大城市，在此进行贸易往来。

传说中，只要是人们想买或想卖的东西，在这座 “暗影之城” 都能找到。

有个倒霉蛋比大多数人都更相信这些传说。他确实倒霉，但并非因为贫穷，尽管他实际上一贫如洗，只是个毫无名气的普通人。他也不是因为身为平民而倒霉，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平民出身，就连那些创立了暗影之境强大名门望族的古代领主，也曾是平民。

成为平民是一种福气，因为这意味着人们有机会通过自身努力获得权力，至少这个人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于是，这个倒霉蛋还变得有些愚蠢。但他倒霉并非因为贫穷、身为平民或者愚蠢，而是因为在他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生中，即将发生的那些事。他叫维特。

在很久以前，世界分裂之后，人类被困在了暗影之境。他们努力谋生，却困难重重。西边的卓尔精灵把他们从微光森林驱赶出去；在东边的寂静沼泽，人类又要躲避兽人的侵扰；在寒冷的北方之地，吸血鬼企图奴役人类。

人类不敢踏入有霜巨人等古老生物栖息的裂谷山脉。至于兀鹰森林，那片南方的森林对任何人来说都不适合生存。

最终，人类在暗影之境的中心——黄昏山谷定居下来。尽管在长达三个世纪的时间里，山谷部落不断侵扰，但人类还是通过建立各种定居点，在黄昏山谷安了家。

维特在其中一个定居点——杜尔沃特小镇长大。这个小镇没什么特别之处，和其他村庄没什么两样，这儿有个铁匠铺，那儿有个面包房，到处都是农民，还时常有强盗出没。不过，多亏了一条从恐怖之河分流出来的小溪，小镇才得以维持生计。小溪为人们提供了鱼类和灌溉庄稼的水源。

小镇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是个家，尽管是个糟糕的家。因此，在一个不怎么吉利的夏日，年轻的维特受够了这个无聊的小镇。他不想一辈子都在肉铺帮忙，于是 “借” 了父亲的积蓄，搭上了第一支在杜尔沃特停留的商队。

维特向旅行者、星神、人类的守护神圣杰恩祈祷，希望他能指引自己走向未来。维特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要做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想去哪里——霍洛·谢德城。与他那个无聊的小镇不同，这座伟大的城市意味着冒险、财富和更好的生活。

首先，他得弄一块声名远扬的身份铭牌。这是一块被施加了魔法的金属片，是在城里居住的必备物品。据说它在日常生活中用途广泛，比如购物。不过，每个平民看重的是它能驱赶那些传说中在夜间徘徊于城市街道的不死哨兵。

维特从未离开过小镇超过一英里远。当他第一次看到霍洛·谢德城那高大黑暗的城墙时，不禁惊叹不已。城门上刻着奇怪的符号，他给了城门守卫一大笔钱，买了一个临时身份铭牌，就是一块小木板，上面刻了几个字。

和大多数平民一样，维特不识字，所以他不确定这些字是不是魔法符文，也不知道上面是不是只写了 “请别杀我”。对他来说，只要有用就行。这个临时身份铭牌三天后就会过期，商队里的人告诉他，这时间足够他去中央城区买一个正式的身份铭牌了。

但首先，维特得找个地方过夜。他可不想去验证自己的木质身份铭牌能不能抵挡哨兵。他在平民区逛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找到了一家酒馆准备过夜。这家酒馆看起来和他家乡小镇的酒馆差不多，只是更大，而且漆色鲜艳。酒馆里飘出的美食香气和阵阵欢笑声吸引着维特走了进去。

他抬头看了看挂在酒馆门上的招牌，上面画着一个有着优美双腿的月牙女神形象。这显然是对月神卢娜——暗影之境的守望者——的不敬描绘。要是他是个哥布林，或者是个虔诚的信徒，可能会觉得来这家酒馆不太自在，但此刻他只觉得肚子饿。

维特没有多想就走了进去，却在不经意间决定了自己的命运。酒馆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人类、矮人、兽人，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卓尔精灵，他们坐在一起喝酒，欢声笑语不断。维特惊呆了，他从未想过会看到不同种族的人如此融洽地相处。这果然是座伟大的城市。

烤肉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里，他在人群中寻找女招待来点单。他看到吧台附近有个穿着白色围裙的金发女子，便朝她走去，迫不及待地想租个房间，再吃点热乎的食物。

维特清了清嗓子说道：“打扰一下，小姐，我想……”

“啊，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一个红发矮人的醉话盖过了维特的声音。

“除了喝了一大杯‘烈焰之息’酒之外？” 一个长相奇特的哥布林坐在吧台边的矮人旁边说道。

维特不由自主地盯着这个蓝色皮肤的哥布林。他这辈子只见过几个被称为哥布林的奇怪生物，可没有一个长得像眼前这个。

“嗯，为什么卡勒姆不喜欢我呀。” 矮人哭诉道。

哥布林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说道：“可能和你喝不了‘烈焰之息’的原因一样，你不够强，基西娜。”

“我很强！” 基西娜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我会多系施法。”

“这倒是真的。你是我们班目前唯一会多系施法的人…… 至少现在是。嗯，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哥布林皱起了眉头。

基西娜抓住哥布林的肩膀：“我不够漂亮吗？”

哥布林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但没有说话。维特心想，要是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她很漂亮。即便她满脸通红，这个矮人女孩依旧很迷人，她身材娇小，曲线玲珑。

维特鼓起勇气，正准备这么说的时候，一张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脸庞从他身边走过。这个女子有着绚丽的紫色头发，肌肤如橄榄般柔和，还有丰满的胸部，维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上面。

“斯特里格，她够漂亮吗？” 紫发女子眨着眼睛，带着调侃的意味问道。

“费莉？我以为你还在忙着上识字课呢。” 斯特里格惊讶地抬起头。

“嗯，我的老师说我进步很大，所以提前下课了。我回家没找到你，看时间我大概猜到你可能在这儿，只是没想到你会和基西娜在一起。” 费莉瞥了一眼醉得迷迷糊糊的矮人。

“她过来喝一杯，还点了和我一样的酒。她酒量这么差可不是我的错。” 斯特里格叹了口气。

“恕我冒昧，我得说你真的很漂亮。” 金发女招待插嘴道。

“没错！我超级漂亮！” 基西娜欢呼道。

维特暗自咒骂，自己错过了夸赞那个女孩的机会。

“给您，基西娜小姐。” 女招待递给她一盘热气腾腾的食物。

维特看到烤鸡，不禁垂涎欲滴。他打算晚点再找机会夸赞那个漂亮的矮人，现在得先吃点东西。

“打扰一下，女招待，我想点些食物。” 维特微笑着说道。

“我叫卡拉，你也看到了，我正忙着招待这两位贵客呢。” 她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维特看了看那两个漂亮的女人：“这两位女士？但其中一位刚到，另一位看起来也不能再喝酒了。”

“那又怎样？她们随时有任何需求，我都得在这儿服务。而且我的贵客是基西娜小姐和斯特里格先生，不是费莉。你去找别的女招待点单吧。” 卡拉挥手赶他走。

维特困惑地皱起眉头：“等等？那个哥布林？你宁愿招待一个哥布林，也不招待我这个人类，你的同类？！”

欢乐新月酒馆里的喧闹声因维特的话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慢慢转过头，盯着吧台这边。维特有些担心地往后退了一步。斯特里格用淡紫色的眼睛冷冷地打量着这个人类。

费莉咯咯笑着，坐到斯特里格的腿上：“看，亲爱的，又来一个蠢货。”

基西娜转动着吧台凳，上下打量着维特：“你死定了。”

“这…… 这是怎么回事？” 维特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刚刚冒犯了欢乐新月酒馆的招牌人物。” 卡拉轻蔑地摇了摇头。

费莉冷笑着说：“从你的穿着和无知的言行来看，我猜你不是本地人。让我给你这个乡巴佬解释一下。这家酒馆有两样东西很出名，一是从矮人那儿进口的烈酒，二是有一位魔法师经常光顾。”

“魔法师？” 维特既害怕又敬畏地轻声说道。

他以前从未见过魔法师，从小到大只听过关于他们的故事。

费莉脸色阴沉地点点头：“仅仅是他的名声就给这里带来了生意。人们聚集在这里，就为了一睹这位魔法师和他神秘力量的风采。除了没有名义上的所有权，他几乎就是这家酒馆的主人。所以，你想想，当你侮辱他的时候，大家会是什么感受？”

“那个哥布林？” 维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那个哥布林。” 费莉嘲讽道，“他会用你只在噩梦中见过的魔法把你撕成碎片。他的暗影会把你……”

斯特里格迅速一甩，将手中的杯子朝维特的额头扔去。木头砸在头骨上，发出令人满意的闷响，维特直接瘫倒在地。

“你都不让我说完。” 费莉噘着嘴说道。

“你说得太久了。那个愚蠢的人类快把我烦死了。” 斯特里格耸了耸肩。

基西娜高高举起酒杯：“死定啦！”

酒馆里的顾客们欢呼起来，纷纷举起酒杯表示赞同。

斯特里格转头对卡拉说：“能再给我来一杯吗？”

“马上来。” 卡拉跑去拿酒了。

“你不该直接拿杯子砸他的。我刚刚还在说你可怕的魔法呢。” 费莉抱怨道。

“不然我该怎么做？你现在就坐在我腿上。” 斯特里格拍了拍她的大腿，以此证明自己的话。

“怎么，我坐在你身上你就不能施展魔法了？” 费莉翻了个白眼。

维特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昏了过去。他们甚至都没去确认这个可怜的人类是否死了，而这反倒奇迹般地救了他一命。

也许维特根本就不倒霉，又或许被斯特里格杀死，对他来说将是最不值得担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