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领域 第80章 初次骑行

斯特里格坐在魔法学院大门附近的长椅上。天空晴朗无云，阳光毫无遮挡地直射下来。他尽量避免抬头去看那刺眼的阳光。天气虽然比他习惯的温度要高一些，但炎热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困扰。

大多数学生都回家过暑假了，这意味着学院里相当冷清。斯特里格的 “家” 就在离学校一个街区远的公寓里，所以对他来说，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洛依旧是他的导师，还打算在暑假继续训练他，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坐在长椅上，一边嘟囔着中午的阳光太刺眼，一边等待着。

洛让他中午时分在学院门口附近等候，计划是她过来接他。当然，她一如既往地迟到了。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找个阴凉地儿的时候，他的导师终于骑着一匹优雅的半人马大步走来。

“斯特里格，很好，你在这儿。” 洛说道。

“导师，我还以为你会坐马车来呢。”斯特里格歪着头说道。

“今天不坐马车。我有更好的安排。”洛咧嘴一笑，伸出手，“上来吧。”

斯特里格怀疑地看着这匹高大的半人马。

“她不会伤害你的。她叫露比。来吧，我们今天很忙。” 洛向他招手。

露比低下头说道：“我会尽最大努力，让您有一次平稳的骑行，小主人。”

斯特里格仔细打量着露比。她的下半身是光滑的赤褐色，身上围着一副抛光的白色皮革马鞍。上半身穿着一件红色丝绸衬衫，腹部和胸部系着一副皮制挽具，上面连着缰绳。

洛皮肤白皙，有着火红色的头发。斯特里格注意到，在她的妆容下，隐约能看到一些雀斑。当她低头看着哥布林时，翡翠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好吧……” 斯特里格缓缓握住洛的手。

洛费力地拉他上来，嘴里哼了一声：“天哪，你可真沉。你那挎包里装了什么，几块钢锭吗？”

“只是我的积蓄。是你让我带上的。” 斯特里格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有充分理由的。” 她松开了斯特里格的手，“你比看起来要重。快上来吧，好吗？”

斯特里格点了点头。露比的后腰离地面大约有五英尺半高，而斯特里格只有四英尺多一点。他抬起手，抓住马鞍，费力地爬了上去。他坐下时，露比哼了一声，但没有说话。

“你坐在前面。” 洛说道。

斯特里格在马鞍上坐好，背对着洛：“我该抓着什么呢？”

洛伸手从他身侧绕过，抓住缰绳：“别太担心，把我的胳膊当成栏杆就行。你不会掉下去的。不过，要是你真觉得不舒服，也可以抓着露比的头发。”

半人马转过头看着他：“请别客气。我一直为乘客服务。”

“一直？” 斯特里格问道。

洛轻轻拉了拉缰绳，示意露比出发。半人马开始沿着街道小跑起来，朝着商业区的方向前进。

马车的颠簸让斯特里格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露比长长的红发。

“我猜你以前没骑过半人马，对吧？” 洛笑着问道。

斯特里格语气紧张地说道：“骑过一次。一个偷猎者在兀鹰森林抓住了我，把我带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不过我当时不是骑，而是被绑在上面。我讨厌那次经历。”

洛的笑容消失了。有时候她会忘记，他的生活与贵族，甚至与平民都有着天壤之别。从他僵硬的动作中，她能看出他依旧感到很不自在。

“别紧张，在这儿你没有敌人。只要我在，就没人能伤害你。而且，就像露比说的，她生来就是为了让乘客舒适的。这会是一次平稳的骑行，所以深呼吸，放松，享受微风吧。” 洛说道。

“我才不紧张呢。” 斯特里格清了清嗓子说道。

“当然不紧张。” 洛轻声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你说的‘一直’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嘛，” 洛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半人马是为了不同的目的而培育的。有些是为了战斗，有些是为了劳作，等等。露比这一族是为那些偶尔想在城里悠闲漫步的富人培育的。”

“她就只干这个？” 斯特里格皱起了眉头。

半人马对这句轻视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胡说，露比可不止做这些。” 洛摇了摇头，“她很善于倾听，也非常有耐心。比如，你刚才抓她头发抓得那么紧，她都没吭一声。”

斯特里格这才意识到自己抓得有多用力，于是松开了手。

“除此之外，为人服务的半人马都被培育得十分俊美。他们的上半身很适合寻欢作乐。” 洛舔了舔嘴唇说道。

“我明白了，所以半人马还能有这种用途。” 斯特里格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这说得通，露比的脸蛋确实很迷人。“这么说，有不同类型的奴隶。”

“兽人不是奴隶。” 洛指出。

“那露比为什么戴着温顺项圈？” 斯特里格问道。

“那不是温顺项圈，只是她作为我的宠物戴的普通项圈。就像我刚才说的，兽人不是奴隶，如果把他们当奴隶，他们很快就会被累死。不过，确实有很多兽人被迫戴上温顺项圈，主要是因为他们野性未驯或者行为不端。兽人是动物，也被当作动物对待。”

“我真没看出宠物和奴隶有什么区别。” 他歪着头说道。

“宠物会得到主人的喜爱，奴隶则是敌人或罪犯，被强迫去劳作。” 洛解释道。

“但他们都得听从主人的命令，不是吗？”

洛皱起了眉头：“没错，但宠物是动物，奴隶不是。”

“我记得莱姆教授曾经说过，兽人是动物，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被‘驯化’。我不太认同这种逻辑。毕竟，我们不都是动物吗？” 斯特里格回头看着洛说道。

“动物是没有魔法的生物，就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是动物呢？” 洛扬起了眉毛。

“嗯，按照这个逻辑，大多数非天生魔法师的人都没有魔法，所以他们也是动物，对吧？” 斯特里格看着街上路过的平民说道。

洛皱起了眉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想你是对的。我承认，兽人在很多方面和奴隶很相似，但任何用来拉车的牲畜也是如此。他们必须服从我们的命令，否则就会受到惩罚。当然，两者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人不是生来就是奴隶，他们是因为对城市犯下罪行而被抓捕并奴役，而且他们的孩子生来就是自由的。然而，奴隶没有任何权利。另一方面，兽人是被培育出来的，还能享受到一些便利，比如可以进入建筑物之类的。”

“所以，奴隶是被俘虏的敌人，而兽人更像是部落里地位低下的成员，对吗？” 至少这个概念他还能理解。不过，他还是觉得两者没太大区别。

“好吧，就这么理解吧。据说其他一些世界不认同我们的一些做法，比如奴隶制或者驯化兽人。但谁在乎他们怎么想呢。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我们的世界正是在敌人的背上繁荣起来的。至于兽人，他们最初是为了给莫特姆当士兵而被创造出来的，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他们为我们服务。” 洛拍了拍露比的侧腹，“对吧，露比？”

“是的，女主人。我是您卑微的仆人，随时准备为您服务。” 露比迅速低下头，行了个礼。

斯特里格明白，暗影之境是个残酷的地方，他从小就有这种认知。然而，看到一个人如此顺从，还是让他觉得很奇怪。多少个世纪的残酷对待，才会让一个为战斗而生的种族变得如此温顺？

尽管如此，斯特里格理解这种现象。强者统治弱者，如果弱者不服从，就会被淘汰。这种残酷的现实不会改变。

斯特里格相信这个世界也不会改变，它不会怜悯一个小小的哥布林。他必须变得强大，超越其他人，否则他最终会像兽人和平民一样，一辈子为强者服务。

“看到了吧，斯特里格？露比是个很适合聊天的伙伴。试着放松点。别太担心骑行的事，你很快就会有更多练习的机会。” 洛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斯特里格问道。

“暑假还有大约两个月才结束。我打算带我们出城去旅行一趟。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这也能让我有时间好好教你橙光系魔法。” 洛说道。

斯特里格开心地笑了。他终于要学习如何施展橙光系魔法了。

“但是，首先，你需要一匹坐骑。最好是一匹为战斗或长途旅行而培育的坐骑。这就是我让你带上积蓄的原因。” 洛指着远处的一座大型建筑说道。

那是一座巨大的灰色砖砌建筑，占据了整整一个街区。

“疾风商行？” 斯特里格念着那块巨大的抛光钢质招牌上的名字。

“这家店非常高档，只有贵族和高级军官才有资格进入。不过，它作为城里最好的兽人培育商之一，名副其实。他们专门培育半人马，有各种各样的半人马，全都是顶级的。我这匹露比就是在这儿买的。店主卡洛科是你见过的最厉害的培育师之一。”

“你是说我要拥有一匹半人马？” 斯特里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问道。

“显然是这样，不然我们来这儿干嘛？你存了足够的钱，可以买任何你想要的半人马。”

洛大步走上前去，门口的几个守卫纷纷鞠躬。一个留着灰胡子的吸血鬼大步走了出来，双扇门猛地敞开。他穿着一件绿色大衣，但还是遮不住他的啤酒肚。

“哟，这不是诺伊尔家的洛吗，咱们这儿了不起的天才！” 吸血鬼笑着，满脸堆笑地说道。

“卡洛科，我猜你收到我的消息了？” 洛回以微笑。

“那当然，我特意为你推掉了其他安排。来，我们进去谈，这太阳对我的皮肤可不好。” 卡洛科挥手示意他们进去。

“乐意至极。走吧，斯特里格。” 洛下了马。

斯特里格不用洛说第二遍，他跳下马，稳稳地落在地上。露比小跑着走到一旁，停在几辆车旁边。他们走进店里时，露比向她的女主人鞠了一躬。

“露比怎么样？你对她还满意吗？” 卡洛科问道。

“非常满意，她很棒。谢谢你抽出时间来见我们。” 洛说道。

“这是我的荣幸。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一听说你要来，我就决定亲自带你们参观。” 卡洛科双手合十，“这位一定是你在消息里提到的徒弟吧？”

“没错，我们今天来是为他买第一匹半人马的。” 洛拍了拍斯特里格的后背说道。

斯特里格微微点头：“我是暗影之谷的斯特里格。”

听到这个部落名字，卡洛科微微一怔，但随后马上笑了起来：“好吧，斯特里格先生，我相信我们能为你找到一匹满足你需求的半人马，不管你有什么需求。”

“我们在找一匹适合长途旅行的半人马。” 洛插嘴道。

“什么样的旅行条件？在山谷里？乘船旅行？还是穿越森林、山脉、雪原？” 卡洛科一连串地问道。

“在黄昏山谷里长途跋涉，要有耐力，最好还能有点战斗能力。” 洛说道。

“嗯，最近几个月，黄昏山谷变得越来越危险了。好的，跟我来。我带你们看看我们最好的货色。” 卡洛科说道。

他带着他们上了四楼。这层楼铺着崭新的木地板，还有铁栅栏围成的围栏。每个畜栏里都站着半人马，大多数都静静地站着，几个潜在的买家在旁边走动。

“大多数较高的楼层都是展厅，用来展示我们最出色的半人马。” 卡洛科介绍道。

“他们都没穿衣服。” 斯特里格注意到。

“小家伙，他们不需要穿衣服。” 卡洛科笑着说道，“绝大多数用来干活的半人马除了挽具，什么都不穿。不过，贵族们喜欢给他们的一些私人宠物打扮一番，让它们看起来漂亮、体面之类的。”

他走到第一个畜栏前：“这匹叫马克西姆斯。他是我们最好的战斗半人马之一，最近才被驯服。”

一匹巨大的灰色半人马静静地站在那里，闭着眼睛冥想。他的后腰离地面超过七英尺，上半身又有三英尺高。他浑身肌肉隆起，就连兽人凯格罗格站在他旁边，都显得很矮小。

“这些生物怎么会在食物链的底层呢？” 斯特里格惊讶地小声说道。

“嗯？” 卡洛科歪着头问道。

“啊，我想他是说你是怎么开始从事半人马培育这一行的？” 洛解释道。

卡洛科摸了摸胡须：“我家从事这个生意已经快400年了，从一开始就在做。那时，兽人在暗影之境游荡了好几年。暗影领主们刚刚判定兽人不仅是莫特姆失败的造物，还是野兽，是对我们的世界构成威胁的野性生物。”

“暗影领主下令，要么抓捕所有兽人，要么就地处决。” 洛回忆道。

“没错。大多数兽人都被打败了，但他们也进行了顽强抵抗。很多人在与兽人的战斗中丧生。当然，有一些具有优势特征的兽人成功逃脱了，比如蛇妖。我在北方之地的祖先设法弄到了一些被捕获的半人马。” 卡洛科说道。

他接着说：“当时，暗影之境里马这种生物非常稀少，只有暗影领主才有。如你所知，这片土地上的马最终都灭绝了。但是，我的一位祖先非常聪明，他意识到半人马可以成为我们这个世界需要的坐骑，于是就开始从事培育半人马的生意。正如人们所说，接下来的事就成了历史。”

“那么，斯特里格，你觉得马克西姆斯怎么样？” 洛问道。

“你好？” 斯特里格向半人马打招呼。

马克西姆斯依旧闭着眼睛。

斯特里格皱起了眉头：“嘿，我在跟你说话呢，马克西姆斯。”

半人马没有回应。

“他可能脾气有点暴躁，但我保证他能胜任工作。” 卡洛科补充道。

“我相信，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半人马。你真是了不起。” 洛说道。她瞥了一眼畜栏，“咦？斯特里格，你在干什么！”

斯特里格掏出一枚铜币，朝马克西姆斯的额头扔去。马克西姆斯的头因撞击而猛地向后一仰。

“现在能引起你的注意了吧？” 斯特里格怒目而视。

半人马睁开眼睛，眯着眼看着这个小个子哥布林。斯特里格也向他发出嘶嘶声。

“哼。” 马克西姆斯又闭上了眼睛。

“我们能看看其他的吗？” 洛苦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这边请。” 卡洛科做了个手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