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领域 第88章 霜雾

瑞安开始搭建营地，马克西姆斯则把恐爪野牛肉切成薄片。

斯特里格躺在地上看着，他的身体才刚刚恢复知觉。洛坐在他旁边，留意着这两匹半人马。

瑞安瞥了一眼旁边的马克西姆斯，问道：“嘿，你还记得打猎的时候，我主人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没注意，我当时忙着战斗呢。不过，那小家伙总是说些奇怪的话，你自己去问他吧。” 马克西姆斯摇了摇头。

瑞安咬了咬嘴唇，看向营地另一边的两位魔法师。

洛吐出嘴里嚼着的草叶，问道：“那么，能跟我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和瑞安被那头恐爪野牛追。” 斯特里格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当时也在。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橙光系魔力耗尽了。” 斯特里格说。

“火焰魔法消耗大量魔力，你放了那么大一招，耗尽魔力也能理解。” 洛缓缓点头。

“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想精准控制，但火焰比我预想的大得多，差点烧到瑞安。她吓得往后躲，把我也带倒了…… 整个魔法都失控了。”

“我猜到了。” 洛盯着他手上的轻微烧伤说道。

两位魔法师交谈时，瑞安离开营地，走进高草丛中，那里躺着死去的野牛。马克西姆斯则开始把几块肉串到烤肉签上。

“你施展橙光系魔法确实出了岔子，但让你动弹不得的不是这个。” 洛指出。

斯特里格盯着夜空看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当时只剩下长矛了。灰色和黑色魔法都没法帮我杀死那头野兽。但我知道我还有其他色系的魔力。”

“所以，你决定施展棕色魔法，确切地说是活力魔法，从你皮肤上的古铜色斑点就能看出来。”

“当时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我不确定长矛能不能刺穿恐爪野牛厚厚的头骨。活力魔法能增强我的力量，确保我能杀死它。”

“结果你不仅失去了行动能力，还把长矛弄没了。” 洛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我能感觉到棕色魔力在身体里流动，我很专注，也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我的魔法会失败？” 斯特里格咬紧牙关。

洛同情地看着他的沮丧，说道：“没那么简单。活力魔法是三种身体强化魔法之一，和施展暗影或火焰魔法不一样。光想象你想要的效果可不够，你还需要对自己的身体有精确而深入的理解。更不用说强化魔法对身体的负担很大，如果施展失误，负担会加倍。”

“我差点把自己害死，知道了。” 斯特里格皱起眉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洛轻笑一声，看着瑞安朝他们走来，“不过，幸运的是，你的半人马帮你弥补了失误。”

“是啊，说到这个，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当时有点…… 不方便。” 斯特里格承认道。

“至少可以说，她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我原以为瑞安会更胆小，毕竟她是被训练成表演用半人马，又不是战士。但我错了。就在恐爪根茎野牛要发起攻击的时候，她转过身，借助野牛的冲力，把长枪直接刺进了它的头骨。说实话，真的很厉害，我都没想到她有这本事。” 斯特里格静静地听着洛赫的赞扬，同伴的英勇事迹让他的沮丧情绪稍有缓解。

瑞安走到他们身边，手里拿着斯特里格的长矛：“你之前掉的。”

“看来马克西姆斯准备好烤肉了，我去生火。” 洛站起身，拍了拍瑞安的肩膀，“今天表现不错，孩子。我可能之前看错你了。”

洛走开后，瑞安忍不住笑了。

“你把长矛放在那儿就行。” 斯特里格盯着那把武器。 他知道自己当时不得已才把长矛弄掉，但失去它还是让他心里不好受。

对一个猎人来说，弄丢长矛是对他技艺的一种羞辱。斯特里格在逃离蛇妖洞穴的时候，在兀鹰森林就丢过一次长矛，现在又发生了同样的事。

血牙部落的哥布林们会怎么说呢？ 部落首领又会怎么说？他会说斯特里格不配待在部落里。大母神又会怎么评价呢？她会说他不配活着。就连他已故的老师西格特，要是知道了也会失望的。西格特尽管性格古怪，但从不离身的就是他的长矛。

斯特里格紧紧闭上眼睛，最好还是别再纠结过去。西格特已经死了，另外两个人也盼着斯特里格死。血牙部落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他现在只有暗影之谷。

“主人，你没事吧？” 瑞安轻声问道。

“我没事。” 斯特里格叹了口气。

“你确定吗？你刚才看起来很痛苦。” 斯特里格把头扭到一边，避开瑞安的目光，“我说了我没事。”

瑞安用蹄子轻轻敲了敲地面，“嗯……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 什么问题？”

“我们被追赶的时候，你到底说了什么？”

斯特里格转头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嗯，就在恐爪野牛朝我们冲过来之后，我们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你喊了些什么，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瑞安不安地动了动。

斯特里格眨了眨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怎么可能不记得？” 瑞安歪着头。

斯特里格眯起眼睛：“哦，我只记得差点被一只巨大的发光牛角刺穿。但我肯定没说过你认为我说的那些话。我只记得我喊的是‘快跑，该死的，再快点’。”

“…… 你确定吗？” 瑞安皱起眉头。

“当然确定。” 斯特里格沮丧地举起双手，“哦？我手能动了，麻痹感终于消退了。”

“…… 那太好了，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主人，我去把营地搭完。” 瑞安低下头，准备走开。

“瑞安，等一下。” 她停住脚步：“怎么了？”

“我的火焰魔法差点烧到你，这是我的失误。我不是故意的…… 我想说的是，对不起。”

瑞安笑了：“这点事对我这匹半人马来说不算什么。”

“第一批肉串烤好了。” 马克西姆斯喊道。

“能扶我过去吃点东西吗？” 斯特里格问道。

“我迟早会让你对我另眼相看的。” 瑞安眨了眨眼，俯下身，扶起斯特里格。 他的腿还是很僵硬，但在瑞安的帮助下，他还能一瘸一拐地走。快走到篝火旁时，他突然停住了。

“主人？” 瑞安问道。

斯特里格盯着他们身后长满青草的山丘，说道：“有东西过来了。”

“你什么意思？根茎野牛已经走了。” 瑞安环顾四周。 一阵冷风吹过，篝火摇曳了一下，瞬间就熄灭了。

“啊，不是吧？” 洛抱怨道。 一团浓雾从山脚下滚滚涌来，包裹住了营地。摇曳的青草瞬间被一层白霜覆盖。马克西姆斯慢慢伸手去拿他的战斧。

洛立刻站起身：“斯特里格，马上到这儿来！”

“霜雾。” 斯特里格惊恐地喃喃道。

瑞安没有丝毫犹豫。虽然主人很重，但她还是能拖动他。她把斯特里格拉到篝火旁时，他甚至都没反抗。

瑞安的目光四处搜寻她的长枪，她把长枪放哪儿了？她看向左边远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长枪还插在那头恐爪野猪的头骨上。“该死！”

“这是什么？某种魔法攻击吗？” 马克西姆斯紧紧握住战斧。

“我不确定，保持警惕。” 洛快速地挥动双手，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淡淡的灰色神秘符号开始出现。

“是霜雾。” 斯特里格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快告诉我们。” 洛急切地说道。

“我从没亲眼见过，但我听过相关的传说。” 斯特里格深吸一口气，“这雾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副作用。霜雾总是伴随着一种生物出现。”

“哪种生物？” 洛盯着蔓延过来的雾气。

斯特里格咽了口唾沫：“霜狼，传说中月神卢娜的使者。它们住在山里，据说只有为了执行卢娜的意志，才会离开栖息地。我小时候经常听那些偶尔进山的哥布林猎人说起，他们见过霜狼从山上下来。”

“我在一本怪物图鉴里读到过它们，是水元素生物，对吧？原产于裂谷山脉。” 洛点点头，“我还不知道它们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它们一般不会。” 斯特里格说。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雾中闪过，但没有现身。

“好吧，那有多少只？” 洛问道。

斯特里格歪着头：“它们通常是独居生物，没有群体。但很奇怪，我听不太清雾里的动静。我觉得不止有一只的脚步声，我猜有两到四只。”

“那还不算太糟。” 瑞安松了口气说道。

“这些可不是根茎野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霜狼的危险等级很高。一只霜狼就能轻松杀死一头恐爪野牛。” 洛小心翼翼地盯着雾气。

“嗯，它们可能是冲着野牛肉来的，对吧？这儿有很多野牛肉，它们拿了肉就会走的。” 瑞安紧张地笑道。

“有可能，周围有几具尸体。相比之下，我们身上的肉可少多了。” 马克西姆斯说。

“有可能，据说它们大多凭本能行事。” 洛说。

“不，恐怕你们都错了。” 斯特里格的瞳孔快速地放大又缩小，“我之前说过，霜狼是月神卢娜的使者，知道吧，月神？她是守望者，也是哥布林的守护神。我有没有说过，我是月神眼中的不祥之人？”

“什么？所以，你是被女神诅咒了之类的？” 瑞安畏缩了一下。

“斯特里格，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个，对吧？神是不存在的。” 洛在空中写下灰色的符文。

“对。但万一它们存在，那我们可能都得死。” 斯特里格努力让颤抖的双手镇定下来。

“拜托，别这么夸张。” 洛翻了个白眼，“就算有四只狼，我可是高级**师，而且我们还有两匹半人马。”

“没错，实在不行我们还能跑。” 瑞安补充道。

“霜狼是黯影之境速度最快的生物之一，我怀疑我们逃不掉。” 斯特里格叹了口气。

“我们不跑，斯特里格。我们坚守阵地。” 洛说道。

“同意。” 马克西姆斯严肃地说。 一只巨大的黑色爪子从雾中伸了出来，接着是一张咆哮的口鼻和一双冰冷的蓝眼睛。这只霜狼站起来大约有9英尺高，在月光下，它白色的獠牙清晰可见。

“居然是一只恐爪霜狼。” 瑞安抱怨道。

“我从没听说过恐爪霜狼。” 斯特里格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它们都这么大？” 瑞安往后退了一步。

仿佛是在回应她的话，霜狼们开始从霜雾中现身，每一只都一样高。二十多只霜狼从雾中出现，包围了营地。有些是棕色的皮毛，有些是灰色的，但大多数是黑色的。

寒冷的雾气缭绕在它们的皮毛周围，仿佛舍不得离开它们。

“好吧，能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马克西姆斯简短地说道。

“我不想死。” 瑞安呜咽着。

“今天不会死！” 洛双手一拍，终于完成了她的诅咒魔法。 发光的灰色神秘符号出现在她周围，射向霜狼，将它们笼罩。霜狼们咆哮着、撕咬着，它们的行动被束缚住了。

一声冰冷的嗥叫穿透了霜雾，灰色的神秘符号瞬间破碎成粉末，消失不见了。

“这…… 这不可能。” 洛瞪大了眼睛。 霜狼们让开一条路，低下头。一只霜狼从雾中走了出来。

它比其他霜狼高大得多，几乎是它们的两倍大。它那洁白无瑕的皮毛在月光下几乎闪闪发光，银色的眼睛盯着卓尔精灵魔法师。

“那肯定是该死的狼王。” 洛咬牙切齿地说道。

“呃，主人，你不是说你从没听说过恐爪霜狼吗？” 瑞安小声说道。

“我觉得没人见过还能活着回来讲述的。” 斯特里格咽了口唾沫。

“别这么快就放弃，战斗还远没结束。” 洛的血管变黑，火焰在她的手掌周围盘旋。

狼王咆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