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领域 第89章 霜狼

洛环顾营地，他们被二十多只霜狼团团围住。逃跑的希望十分渺茫，战斗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但目测胜算不大。瑞安没有战斗经验，斯特里格也还在恢复中，他们瞬间就会被敌人淹没。

霜狼们围成一圈，既不发动攻击，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还有那头狼王，洛刚刚耗费了大部分灰色魔力施展诅咒魔法，却轻易被破解了。她甚至不知道狼王是怎么做到的，也不清楚它还藏着什么本事。

巨大的狼王向前迈了一步，对着洛呲牙咧嘴。

“你们三个，仔细听好。” 洛低声说道。

斯特里格、瑞安和马克西姆斯都看向她。

“我一发信号，你们三个就尽可能靠近我，别犹豫。” 洛低声叮嘱道。

这完全是一场赌博，光是对她身体造成的负担就很危险，更别提还有魔力过载的风险。但洛别无选择，敌人太多了，她不可能把它们全部打败，得先减少敌人的数量。

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调动起体内所有的橙光系魔力，这股强大的力量顺着血管涌向指尖。

“现在！” 洛大喊道。

瑞安和马克西姆斯立刻冲到她身边。斯特里格顾不上腿瘸，也朝他们扑了过去。一圈火焰在他们周围熊熊燃起，然后如爆炸般向前冲去。霜狼们纷纷转身，徒劳地试图逃离这场火海。但狼王却纹丝不动，它仰天长嚎。一道银色的光在狼群前方形成一道屏障，与此同时，霜雾如汹涌的洪流般向前涌动，将火焰的攻势包围。火焰试图冲破霜雾，却只是让霜雾微微颤抖，无法突破。

洛的手臂因维持魔法而颤抖着，这个魔法必须成功，她别无他法。、瑞安和马克西姆斯被高温烤得龇牙咧嘴。

火焰太耀眼了，斯特里格痛苦地呻吟着。他虹膜的外圈开始扩张，直到几乎覆盖了整个眼球。他的视线变得黑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色，只有银色的轮廓。眼睛的疼痛消失了，但他仍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火焰。

斯特里格看向同伴，热浪向他们逼近，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火焰正在消耗所有的空气。再这样下去，他们撑不了多久。他看向洛，洛的身体呈现出黑中带银的色调，眼中满是痛苦。他能看到她额头上布满了银色的汗珠。

“师父！你必须停下来！” 斯特里格在熊熊火焰中大喊道。

但洛根本没听见，她把所有的意志和专注力都放在了这个魔法上。她施展的这个魔法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把全部的橙光系魔力都投入到这一次全力攻击中。

霜雾开始消散，在高温下渐渐蒸发。但雾气后面的银色光芒却依然稳固，它的力量丝毫没有减弱。狼王用银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洛。

诺伊尔家的高级**师洛，最后大喊一声，双臂无力地垂到身体两侧。火焰熄灭了，她的魔力也耗尽了。

洛双膝跪地，身体像是从内部燃烧起来，这个魔法的负担让她不堪重负。火焰的高温更是让她体温急剧上升，她眼前一阵模糊，身体快要承受不住了。

“师父！” 斯特里格在她倒下之前扶住了她。

洛缓缓抬起头，疲惫地看着瑞安：“带斯特里格离开这里，我会尽量拖住它们。”

“好的，女主人。” 瑞安咬了咬嘴唇。

“不……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斯特里格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还有黑色魔力。” 洛艰难地喘着气，暗影从她脚下蔓延出来，缠绕住她的膝盖。

“那也没用，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战斗。我们必须一起逃走…… 我不能再逃跑了，我不能再抛弃我的同伴。” 斯特里格颤抖着吸了口气。

斯特里格仍然记得蛇妖袭击时，部落同伴们的面容。他不能再让洛陷入那样的绝境。

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后悔的不止你一个。但我告诉过你，斯特里格，你是我的首要任务。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

“我们都要活下去，现在快起来。” 斯特里格瞥了一眼霜狼，它们还站在银色光芒后面。如果现在逃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洛摇了摇头：“我站不起来了，没有力气了。马克西姆斯，你能扶我上马，让我做最后一搏吗？”

马克西姆斯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抱起来，放在马鞍上：“正如我所说，这是我的荣幸。没有什么比与怪物战斗至死更光荣的了。” 他举起了战斧。

“我们相处的时间虽短，马克西姆斯，但我也深感荣幸。” 洛虚弱地笑了笑，“瑞安，现在带他离开。”

“好的，女主人。” 瑞安拉着斯特里格。

“放开我！” 斯特里格身体还麻着，奋力挣扎着。

“我们会为你们俩杀出一条路，别回头，斯特里格。” 洛说道。

瑞安把斯特里格抱起来：“我准备好了。”

洛最后看了一眼徒弟，心想：你会改变这个世界的。

霜狼周围的银色光芒渐渐消失，狼王向前逼近。斯特里格使出全身力气，把瑞安推开，自己跌倒在地，摇摇晃晃地站到洛和狼王之间。

他并不想死，那他在想什么呢？他也不确定，但他还是行动了。

“你在干什么！？” 洛尖叫道。

斯特里格张开双臂：“别碰我的朋友！你们要找的是我，我是你们女神眼中的不祥之人。冲我来，但别伤害他们。”

狼王又靠近了一些。

“马克西姆斯，动手！” 洛手腕一抖，暗影触须飞射而出。

马克西姆斯大喊一声，向前一跃，越过斯特里格的头顶，战斧朝着狼王劈去。狼王嚎叫一声，一道微弱的银色风罩咆哮着向前，把马克西姆斯和洛都吹飞了。瑞安的双腿颤抖着，吓得动弹不得。

斯特里格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狼王。这只巨大的狼低头盯着他，仿佛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它又靠近了一些，却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狼王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那头烧焦的恐爪根茎野牛的尸体。其他霜狼也纷纷效仿，咬住周围剩下的根茎野牛尸体。狼群把野牛拖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狼王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也离开了。斯特里格和他的同伴们看着这一切，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 这是怎么回事？” 斯特里格喃喃自语道。

瑞安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哭了起来。

“天哪，我还活着，谢天谢地。” 洛如释重负地笑了，“我还以为我要命丧这些该死的狼口了。”

“确实。” 马克西姆斯盯着落在离他脸几英寸远的战斧。

“就这样？它们就这么走了？它们只是想要肉？” 斯特里格皱起了眉头。

“显然是这样。” 洛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它们可能大老远就闻到了肉味，所以找过来了。我就知道这些肉可能会引来捕食者，但你当时瘫痪了，这两匹半人马为了救你这个笨蛋也累坏了，我们只能在这儿扎营。”

斯特里格满心疑惑，都没注意到洛话里的嘲讽：“但我生来就是不祥之人，霜狼是月神卢娜的仆人，我不明白。”

“很简单，神并不存在，那些只是一群饿极了的笨狼而已。” 洛伸了个懒腰。

“那些笨狼可把你收拾得够呛。” 斯特里格指出。

洛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可比不公平。我被二十多只狼围着，只能用范围性魔法来对付它们。要是一对一，我肯定能打败它们，就算是那头恐爪霜狼也不在话下。”

“你确定吗？” 斯特里格一脸天真地问道。

“嘿，你的眼睛，又变了。”

“你能看出来？” 斯特里格眨了眨眼。

“能，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的眼睛像小狗的眼睛一样，眼白都快看不见了，全是紫色的虹膜和黑色的瞳孔。” 洛盯着他的眼睛，“这肯定就是你坠楼后医生看到的样子。”

“说得通，现在看什么都不一样了，又是黑色和银色的。” 他环顾四周。

“是什么引发了这种变化？” 洛问道。

斯特里格抬头思索着：“你施展火焰魔法的时候太亮了，一开始我的眼睛很疼，然后突然就不疼了，视线就变了。”

“是光的强度导致的变化？还是大量的火焰，又或者是大量的魔力影响？” 洛喃喃自语道。

“我不知道，但我现在不疼，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能聊聊刚才那些霜狼是怎么回事吗？比如为什么我们还活着？”

“这有什么好说的？它们饿了，想吃野牛肉，根本不在乎我们。事情就是这样。” 洛叹了口气。

“但这难道不奇怪吗？我是说，它们明显能杀了我们，为什么没动手？”

“没必要。就像你说的，我们显然对它们没有威胁，而且它们也不想吃我们。”

“还是很奇怪。” 斯特里格皱着眉头。

“满月的时候，生物的行为都很奇怪，狼尤其如此。” 洛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狼，它们是霜狼。”

“它们总归还是狼，不是吗？” 洛耸了耸肩，“你别在没什么特别原因的事情上找原因。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有时候你就是运气好。今晚就是两者皆有。”

斯特里格沮丧地举起双手，然后躺在烧焦的地上。

洛挠了挠脸颊：“听着，我只知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个酒馆，好好休息一下。而且我把我们的物资都烧光了。”

“…… 一张柔软的床听起来确实不错。” 斯特里格接着道。

“首先，你得去看看瑞安。” 洛指着营地另一边哭泣的半人马。

斯特里格叹了口气，他现在真不想应付别人的眼泪。但不管怎样，瑞安是他的部落成员，于是斯特里格又站起来，走过去问道：“瑞安，你还好吗？”

“你的眼睛怎么了？” 瑞安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问道。

“偶尔会这样，别担心。你怎么样？” 斯特里格问道。

“对不起，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接受的是表演训练，不是战斗训练。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失望。” 瑞安颤抖着笑了笑。

说实话，这一切让 瑞安有点难以承受，但她又不能这么说。她之前还自信满满地告诉主人，自己会赢得他的认可。但现在，她连保持镇定都做不到。

这样下去， 瑞安怎么能成为最优秀的呢？ 瑞安真希望自己能像马克西姆斯一样坚强。尽管经历了这么多，马克西姆斯现在还坐在那儿冥想。

斯特里格在瑞安旁边坐下：“…… 战斗结束后，你要是需要时间缓一缓，这很正常，我们都有这样的时候。部落成员不是独自作战的，这是团队的事。”

斯特里格用手梳理着自己的灰发，“我想说的是，擦擦眼泪，在你调整好之前，有我在。”

瑞安惊讶地看着他，她本以为斯特里格会生气。“主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猜你说的不是刚刚问的那个问题。”

“嗯。你刚才面对霜狼的时候，说的是真心话吗？”

“你在说什么？” 斯特里格背靠着她的身体。

“你对狼王说‘别碰你的朋友’，你是认真的吗？…… 我们是朋友吗？” 瑞安自嘲地笑了笑，“半人马能和有色系魔力的种族做朋友吗？”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行。”

瑞安紧紧握住双手：“但我是动物，而你不是。”

斯特里格笑了：“在我看来，我们都是动物。当然，我们中有些人会魔法，有些人更聪明。但我们都要吃饭，受伤都会流血。如果到头来我们都处在同一条食物链上，那又有什么区别呢？弱肉强食罢了。”

“你这么说还挺残忍的。” 瑞安轻声笑道。

“我不这么觉得，这就是世界的运行法则，强者统治弱者。我想，这就是你在这儿，而不是在某个华丽的表演场表演的原因。”

“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在‘疾风商行’ 把我买下来了呢。” 瑞安挑了挑眉毛。

“确实，但道理是一样的。强者能得到他们想要的，而我希望你成为我部落的一员。”

“是啊，我想强者确实能得偿所愿。” 瑞安点了点头，“…… 你觉得这个世界会有改变的一天吗？”

“我不知道，我不确定这个世界能不能改变。那是那些研究社会治理的人、哲学家，或者像卡勒姆说的那种人该思考的问题。我只是个努力不被当成猎物的哥布林。” 斯特里格抓住她的胳膊，“别被这些事弄糊涂了，你今天救了我，瑞安，你很强大。不过还是没我强，所以你还是我的人。”

“我都不知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单纯的贪心。” 瑞安笑着说。

斯特里格松开她的胳膊，在她身边坐好，闭上眼睛：“我是认真的，你是我的朋友，洛也是。不过马克西姆斯就算了，我不喜欢他。更重要的是，你是我的部落成员。”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意味着有一天，你和我会成就一番大事业。总有一天。” 斯特里格喃喃自语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暗影之谷，嗯？” 瑞安轻声说道，反复品味着这个名字，“我想我会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