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领域 第44章 龙之书

斯特里格和普卢姆来到图书馆，走向他们常去的学习角落——位于二楼角落的一张桌子。

基西娜已经在那儿了，她周围摊着好几张纸。卡勒姆跨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分别搭在椅子两侧，胸膛靠在椅背上。他的女仆正掀起他的衬衫，在他背上涂抹药膏。

“你们迟到了。”基西娜头也不抬地看着笔记说道。

“怪普卢姆。”斯特里格说道。

“别这样嘛。”普卢姆撅起嘴，“卡勒姆，你这是怎么了？”

“哦，嘿，没什么大事，就是对练输了一场。我已经在医务室让白魔法师治疗过了，我女仆就是太小心翼翼了。”卡勒姆说着，女仆开始给他包扎，他疼得微微皱眉。

“斯特里格趁他倒下的时候攻击他，就是个作弊的家伙。”基西娜说道。

“你居然这么做！？”普卢姆惊讶地看着斯特里格。

“又没人说我不能这么做。在真正的战斗中，就应该趁对手倒下、最脆弱的时候发起攻击。”斯特里格抱起双臂说道。

“那是对练，又不是真正的战斗。”基西娜小声嘀咕道。

“书带来了吗？”卡勒姆问道，希望能转移话题。

“这可不容易拿到。我给图书馆馆长做了一堆杂活，她才肯让我进一次珍本档案室，而且就给了我5分钟！那个小气的老太婆。”普卢姆抱怨道。

“但你拿到了，对吧？”基西娜急切地问道。

“没错，在这儿呢。”

普卢姆从挎包里拿出一本旧皮革封面的书，“实际上我不能把它借给你们，因为这是珍本档案室的书。我能把它拿出来，只是因为我是图书管理员的助手。不过，我已经把大部分内容翻译出来了，所以可以给你们讲讲重点。”

“这算是个好的开始。”基西娜拿起一支蘸水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基西娜的父亲是个抄写员，她从父亲那里学到了很多。在他们小组里，她的字写得最好，大家一致推选她来写项目的论文部分。

基西娜推荐卡勒姆在项目展示时做演讲，因为他很有魅力。斯特里格也同意了，因为他可不想在全班同学面前发言。这样一来，项目的实践部分就落在了斯特里格肩上。不过，

由于对龙了解甚少，他们都不太清楚各自的任务具体要做些什么。

普卢姆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本书讲的是四个多世纪前一位暗影领主的儿子的故事。他是个学者，却有着罕见的冒险精神。他一生大部分时间都致力于研究龙，而且研究得很深，或者说靠得太近了。据说他在一次外出时被一条龙杀死了。他的学徒整理了他的笔记，写成了这本书。”

“听起来挺合理的。龙会杀人，这有什么新鲜的？”基西娜说道。

“实际上有很多新鲜的内容。”普卢姆说道，“你们都知道，我们几个是不同的种族，但我们都属于有色种族。”

“所以我们是有色魔法师，而不是元素魔法师，对吧？”斯特里格确认道。

“没错。嗯，结果发现龙也是有色种族。事实上，如果这本书可信的话，它们是最早的有色种族。”普卢姆说道。

“这么说，存在会使用魔法的龙？”卡勒姆问道。

普卢姆竖起食指：“看，问题就来了。大多数有色种族天生无法吸收魔力，但所有的龙都可以，从技术上来说，它们都是魔法天生者。更奇怪的是，与元素魔力不同，所有形式的有色魔力都需要通过法术才能使用。使用有色魔法需要练习，它不像幼龙天生就能喷火那样自然。”

“但龙不也能喷火吗？”卡勒姆问道。

“没错，这就更让人相信龙既是天生魔法使用者，又是魔法师。或者说龙既是有色魔法师，又是元素魔法师。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它们同时拥有有色魔力和元素魔力，这在任何种族中都是闻所未闻的。”普卢姆说道。

“这可能吗？”斯特里格问道。

普卢姆摇了摇头：“正常情况下，这不应该发生。我倒是读过一些例外情况，比如有色种族和元素种族结合生下的混血儿。有一个卓尔精灵与人鱼的混血儿，她既是蓝色魔力的有色魔法师，又是天生魔法使用者，能够像人鱼一样用迷人的歌声施展魔法。”

普卢姆继续说道：“但是，有色 - 元素混血儿极其罕见。他们的受孕率很低，流产率却很高，这很能说明问题，毕竟所有混血儿的受孕情况本身就很罕见。即便抛开这些不说，龙可不是混血儿，它们是一整个种族。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比我们之前了解到的多多了，我能用得上这些信息。或许可以把论文写成关于龙的魔法本质的理论探讨？”基西娜开始记录自己的想法。

“基西娜说得对。谢谢你，普卢姆。要是没有你，我们不可能有这么大进展，估计还在看那些童话书呢。”卡勒姆微笑着说道。

基西娜抱怨道：“可不是嘛。一条强大的龙要某个随机的公主当贡品干什么？实际上，龙难道不能直接烧了城堡，然后把公主抢走吗？”

基西娜喜欢童话故事，但有些情节真的毫无逻辑。

“我一直想问，公主到底是什么？”斯特里格问道。

“是皇室成员的一种，君主的女儿。”卡勒姆解释道。

“你说的这些我一点都不明白。”斯特里格皱起眉头。

“嗯，好吧。”

卡勒姆抬头思考了一下，“我想我得从头说起。君主制是一种由一个人统治整个国家的制度，这个统治者被称为君主。皇室成员就是君主的家人，或者君主本人。有一种君主制叫封建制度，其他一些世界采用这种制度。在封建制度下，君主被称为国王，他的女儿就是公主。”

“我也从来没听说过国王。”斯特里格叹了口气。

他一直忙着学习魔法，但看来真的得找时间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文化和历史了。

“那是因为暗影界没有国王。”卡勒姆说道，“我们实行的是寡头政治，也就是由一群人共同统治国家。在我们这儿，市议会管理着大城市，进而统治着暗影界的大部分地区。”

“实际上，我们用的‘领主’这个称呼就来自封建制度。在‘分裂’事件之前，暗影界是由一小群极其强大的魔法师统治的。他们去其他世界的时候，常常被称为领主，这是对一个国家统治者的称呼。这个名字就这么流传下来了，他们后来就被称为暗影领主，也就是暗影界的统治者。虽然这些年‘领主’这个词的含义有所变化，但在暗影界，它仍然代表着巨大的权力和影响力。”卡勒姆解释道。

“那和黄昏山谷的军阀是一回事吗？”斯特里格问道。

卡勒姆皱了皱眉：“从技术上来说，没错。他们是聚集了大批军队的人，所以有‘战’这个字。不过，也有一些军阀不是我们的敌人，霍洛·谢德城就有好几个。他们同样指挥着大量士兵，事实上，他们自己往往也是非常厉害的战士。我父亲就是一位军阀，而且是最厉害的之一。”

“是啊，但他不也是城主吗？因为他是市议会成员。我觉得，城主这个头衔比军阀更厉害。”基西娜说道。

“等等，一个人可以有好几个领主头衔吗？”斯特里格问道。

“你们俩说得都对。”卡勒姆点了点头，“我父亲是城主，但我更喜欢他军阀的头衔。市议会的职位是在各大贵族家族中世代传承的，我父亲也不例外。但他的军阀头衔是他在战场上凭自己的实力赢得的。”

“他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战士。”斯特里格赞许地点点头。

“他确实很厉害。我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像他那样的领主。”

卡勒姆说道，“不过，不一定是军阀。有好几种不同的选择，魔法领主、军阀、商业领主、城主，还有暗影领主。当然，现在已经没有暗影领主了。但只要我获得相应的权力，其他头衔还是可以争取的。我父亲是个非常强大的魔法师，但他一直没有获得魔法领主的头衔，或许我希望在这方面超越他。”

“这是个很值得追求的目标。”基西娜微笑着说。

“相信我，我还有很多想实现的目标。”卡勒姆挠了挠脸颊。

“药膏涂好了。”卡勒姆的女仆说着，把他的衬衫拉了下来。

“谢谢。”卡勒姆回应道。

“普卢姆，关于龙你还有其他能告诉我们的吗？”基西娜问道。

“书里提到龙鳞防火，但就没别的太多有用信息了。书里的其他笔记大多都是些杂乱的记录。不过，我可以再找找看。真倒霉，好不容易有个学者能近距离观察龙，结果还被龙给杀了。”普卢姆叹了口气。

“嗯，还有一个第一手的经历，要是我们这位年轻的‘学者’没说谎的话。”卡勒姆看向斯特里格。

自从斯特里格提到见过龙之后，他就一直回避这个话题。每次卡勒姆提起，斯特里格要么拒绝谈论，要么就生气。

最后，卡勒姆就不再问了，但他实在太好奇了，而且现在似乎是谈论这个话题的好时机。

“斯特里格没见过龙吧。”普卢姆笑着说。

斯特里格没有说话。

普卢姆先是一愣，然后说道：“等等，你没见过，对吧，斯特里格？你为什么不看我？喂！看着我！”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斯特里格小声说道，“我不想谈这个。”

“哦，别这样。你不能说自己见过龙，却又不告诉我们。”普卢姆戳了戳斯特里格的脸颊。

斯特里格冲她吼了一声，普卢姆赶紧把手缩了回去，不然就被他咬到了。

她笑着说：“快讲讲，求你啦？”

“……你欠我个人情。”斯特里格嘟囔道。

“成交。”普卢姆咧嘴笑了。

卡勒姆把普卢姆叫来一起讨论这个话题，这个决定太明智了。斯特里格似乎只愿意对她敞开心扉。

卡勒姆真的很好奇斯特里格说的见到龙的事。通常情况下，他不会相信有人见过龙，但斯特里格曾在兀鹰森林深处生活过，这也不是没可能。

“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斯特里格小声说道。

但普卢姆眼睛睁得大大的，满心期待地想听斯特里格接下来要说的话。连基西娜都放下笔，准备听他讲。

斯特里格叹了口气：“从哪儿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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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里格十岁的时候，身形比村里其他哥布林小孩都要小得多。一些简单的锻炼他都跟不上，更别提训练了。

有一天，他决定向猎手们求助。如果说有人知道怎么变强，那肯定是他们。当然，猎手们很忙，没时间训练一个弱小的孩子。

斯特里格坚持说，只要能在旁边看着他们训练就行。但猎手们拒绝了他，然后就去打猎了。

不过，斯特里格虽然有点傻，但很执着。那天早上，等猎手们离开后，他偷偷溜出村子，远远地跟着他们。

不幸的是，他的追踪技能太差，没几分钟就跟丢了队伍。实际上，他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彻底迷失在了暗影界最危险的森林里。

斯特里格开始慌了，他害怕藏在每棵树后的未知生物。四周传来动物的咆哮声，身后突然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他拼尽全力，迈着小短腿拼命往前跑。

他一头扎进旁边的灌木丛，皮肤被划破了。树林里回荡着阵阵狼嚎，他的脚被树根绊住，整个人摔倒在地，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

他的身体不断撞到石头上，此时，他的感官里只剩下疼痛。

等斯特里格终于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山脚下的一个池塘前。他浑身疼痛，胳膊和腿上布满了带血的擦伤。他试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感觉一阵剧痛从脚底传来，他又痛苦地摔倒在地。

他扭伤了脚踝，动弹不得。他流着血，迷失了方向，还孤身一人，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想到如此凄惨的结局，他的眼里满是泪水。这个哥布林小孩痛苦地大哭起来，哭声在树林间回荡。

平静的池塘突然颤抖起来，水面分开，一片紫水晶般的鳞片从水下冒了出来。看到龙的脸，斯特里格的哭声瞬间变成了尖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