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领域 第74章 我不明白

费莉听到前门嘎吱一声开了。她走出卧室，发现斯特里格背靠着墙坐在地上。

“嘿，斯特里格。你最后一场考试怎么样？” 费莉问道。

“我们通过了。所以，一切都很棒。” 斯特里格语气平淡地说道。

费莉皱起眉头，“碰巧发生什么别的事了吗？”

“没什么重要的，真的。” 斯特里格叹了口气。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是想听你说说。” 费莉在他旁边坐下。

他叹了口气说：“这座城市很奇怪，这里的每个人都觉得我很奇怪,血牙部落的人也觉得我奇怪。但至少在这两个地方，我都清楚什么才是重要的。虽然情况有所不同，但基本规则在哪儿都一样。强者践踏弱者，想要生存就得有力量。否则，敌人早晚会杀了你。所以，要先下手为强，杀了敌人。道理很简单，而且每次都很管用。”

“有道理。” 她点点头。

“我一直都在做让自己变强所必须做的事。我失败过很多次，但从未放弃。因为我知道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他咬紧牙关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秘书，拜雷尔小姐，就是那个差点害死我的人。她是我的敌人，我让人杀了她。”

“…… 我记得。”

“结果发现拜雷尔是普拉姆的妈妈。” 斯特里格坦白道。

费莉瞪大了眼睛，“哦，该死。我懂了。你之前知道吗？”

“不知道。我曾经问过普拉姆她妈妈的事，她当时好像不太愿意聊这个。普拉姆只告诉我，她没跟她妈妈说我们是朋友。我知道她妈妈讨厌哥布林，所以后来我就没再问过普拉姆了。我应该多问问的。”

“普拉姆知道后有什么反应？”

斯特里格摇了摇头，“她以前总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一直不太喜欢这个说法，但时间久了也就不在意了。现在呢？现在普拉姆因为我下令处死那个试图杀我的卓尔精灵而恨我。我杀拜雷尔并没有做错，对吧？”

费莉并不想承认，但得知这个叫普拉姆的人不再构成潜在威胁，她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嗯，拜雷尔确实试图谋杀你这个魔法师。也许她不是故意要杀了你，但归根结底，她就是想伤害你，而且差点就得逞了。判她死刑没什么问题。” 费莉缓缓点了点头。

“对吧？我没做错，我做了该做的事。普拉姆错了，她对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错的。” 斯特里格自言自语地点着头。

“没错。” 费莉附和道。

斯特里格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问道：“那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他用缠着绷带的手捂住胸口，“为什么我胸口这么疼？我的敌人死了，我应该高兴才对，但我没有。我甚至都不生气，已经没有敌人可以责怪了，也没人能让我打败了。我只是…… 很痛苦。我不明白，我赢了，可为什么感觉自己输了呢？”

费莉也感到一阵愧疚涌上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斯特里格显然很痛苦，她又怎么能开心得起来呢？她还记得失去家人时的感觉，那种无尽的孤独和痛苦。但她现在不再孤单了，至少有斯特里格在身边。

费莉轻轻握住他的手，说道：“你刚刚失去了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这种伤痛很难完全消除。没错，这很糟糕。说实话，我觉得就算是魔法也无法治愈这种伤痛。但我知道，把这些情绪憋在心里只会让情况更糟。感到难过是正常的。”

斯特里格抽了抽鼻子，“我不是难过，我只是……”

“你不用总是表现得那么坚强。你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我知道你是这附近最强的哥布林。” 费莉轻声笑道。

斯特里格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偶尔哭一哭也没什么。” 她轻声说道。

“哭是弱者的表现。” 他小声嘟囔着。

费莉伸出双臂抱住他，“那我们就这样待一会儿吧。”

斯特里格没有回应，但他紧紧地抱住了费莉。他的肩膀微微颤抖，轻轻地抽泣着。费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他银色的头发。她很心疼这个强忍着不哭的哥布林。

几天后，斯特里格跟着洛走在学院一条长长的石廊里。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

“既然你考试终于结束了，我们就去做一件你早就该做的事。” 洛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胳膊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昨晚终于把石膏拆了，但右臂还是不太能活动。左臂的烧伤已经完全好了。” 斯特里格活动了一下左手手指，展示自己的灵活度。

“那就好。你嘴唇呢？”

“也完全好了。” 斯特里格停下脚步，有些尴尬地说道，“你听说那件事了，是吧？”

“可不是每天都有人能惹毛莱姆，还能全身而退的。在没有任何训练和练习的情况下就施展火焰魔法，尤其是不用手施展，这太鲁莽了。” 洛挑了挑眉说道。

“我知道了。我只是想小小报复一下莱姆，谁让他给我们布置那个该死的龙的项目，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再上他的课了。” 斯特里格小声说道。

“并不是每次都要去招惹你的敌人。你得学会如何妥善应对他们，知道自己的底线，尤其是当你有东西可能会失去的时候，比如你的成绩。”

“我学到教训了。” 他垂头丧气地说道。

洛斜眼看了他一下。她注意到这几天斯特里格一直情绪低落，但不知道原因，而且他似乎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她决定给他一些空间。

洛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你只用嘴就成功施展了一个像样的火焰魔法。虽然烧伤了嘴唇，但你还没学过橙光系魔法呢。要是有了正规的训练，再加上我这么厉害的导师，嗯…… 这么说吧，我觉得我能把你培养成一名出色的魔法师。”

“真的吗？” 斯特里格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别太得意忘形了，小子。” 她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不管怎样，我很高兴你的一只手恢复了，你一会儿会用到。虽然你课程都结束了，但还有一场考试你得参加。”

她打开门，示意斯特里格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木桌和角落里一支点燃的蜡烛。桌上放着十个镶嵌着银盘的水晶球。

“这是……”

“铬制探测器。” 洛打断他的话，“我想给你做一次正规的色系身份检测。这次不会再有任何干扰了。” 说完，洛关上了门。

“但我已经参加过这个检测了，而且我们也知道我是三系魔法师。再做一次有什么意义呢？”

“你是参加过检测，但那个蠢货拜雷尔根本没让你做完。这个检测可不只是让你知道自己拥有哪些色系魔法。它虽然不能告诉你在哪些魔法形式上有天赋，但能显示出你对每种色系魔法的天赋潜力。”

斯特里格走到桌前，问道：“它们怎么知道我的潜力？”

“嗯，严格来说，它们并不能直接判断你的潜力。魔法师的实力由很多因素决定，不只是天赋，还有技能、身体状况、智力、意志力的控制、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专注的能力，以及其他诸多因素。不过，有些因素比其他的更重要，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你的魔力上限。”

洛摊开双手解释道：“铬制探测器能帮助我们了解魔力上限。作为天生魔法师，我们的身体会吸收空气中的固有色系魔力，然后储存在心脏里。但心脏是一块肌肉，每个人的心脏都不一样。这就意味着每个天生魔法师的心脏一次只能储存一定量的魔力，也就是所谓的上限。就像肌肉力量一样，这个上限可以通过训练提高，但提升幅度有限。初始魔力上限越高，潜在的魔力上限也就越高。”

洛轻轻敲了敲其中一个水晶球，“这些铬制探测器被施加了魔法，能根据使用者的魔力上限吸收特定数量的魔力。因为人们通常在刚开始学习魔法的时候进行这项检测，所以这是一种很容易了解魔力上限，并预估潜在魔力上限的方法。水晶球变得越黑，说明你的心脏能储存的魔力就越多。你之前跟我说，你第一次触摸其中一个水晶球的时候，它变成了深黑色，这就说明你对黑色魔力有很大的潜力。”

斯特里格点点头，“有道理。格特教授说我是他班上最熟练的黑光系魔法师，当然，我不会施展亡灵魔法，所以成绩还是不太理想。”

“好了，斯特里格，这次我们好好做检测，看看你到底在哪些方面有天赋。” 洛拿起其中一个水晶球说道，“这个水晶球设定为吸收黑色魔力。我知道你已经练习过黑光系魔法，也接受过相关测试，但这次我们要全面检测。那就从这个开始吧。” 说着，她把铬制探测器递给了斯特里格。

斯特里格用左手握住它。

“放松，让魔力自然流动就行。” 洛说道。

斯特里格点点头，缓缓地深呼吸。他能感觉到魔力从心脏流出，顺着血管流入水晶球。透明的水晶魔法石吸收了墨黑色的魔力，变得漆黑一片。

“魔力是一种无形的能量，通常肉眼是看不见的。但通过魔法石，我们就能看到魔力真正的美妙之处。” 洛说道。

“真的很漂亮。” 斯特里格嘴角微微上扬。

“好，你在黑光系魔法方面很有天赋，这一点确定了。下一个。” 洛又递给斯特里格一个铬制探测器。

斯特里格接过水晶球，看着透明的魔法石渐渐变成深灰色。

“颜色也很深，这在意料之中。你一直在练习灰光系魔法，所以你的灰色魔力上限已经很高，这很合理。不过，你在开学第一天就能施展高级的灰色汲取魔法，所以我相信你的初始上限也相当高。”

斯特里格把水晶球放在桌上，“希望我在其他灰光系魔法形式上也有点天赋。”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教你诅咒魔法。现在，真正有趣的来了，下一个水晶球设定为吸收橙色魔力。”洛咧嘴笑道。

两人紧盯着透明的魔法石变成深橙色。

“不愧是我的徒弟，和我擅长同样的三种色系魔法。” 洛笑着说道。

斯特里格松了口气，他之前抱有希望，但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看来是缘分让我们相遇，小子。这值得庆祝一下。我们出去吃顿饭吧，我请客。” 洛微笑着说道。

“听起来太棒了，我好久没出去吃饭了。” 斯特里格也回以微笑。

“好，但首先，” 洛又拿起一个铬制探测器，“我们把检测做完。说不定还有惊喜呢。”

“明白。” 他伸手接过这个施过魔法的魔法石。

斯特里格从未想过自己能幸运地成为三系魔法师，而且现在在这三种色系魔法上都有天赋。尽管发生了那么多糟糕的事，但他还是对此心怀感激。命运似乎总喜欢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运作。

当魔法石变成深绿色时，他瞪大了眼睛。

“真没想到。” 洛吹了声口哨。

“我…… 我不明白。” 斯特里格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说明你超级幸运。” 洛咧嘴笑道。

她拿过铬制探测器，又递给他一个，说道：“别太紧张。偶尔会有学生拥有四种色系魔法，虽然很罕见，但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们的魔力上限通常都比较低。”

她的笑容突然消失了，魔法石变成了深蓝色。

洛坐在豪华的等候室里，不停地跺着脚。

吸血鬼秘书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校长现在可以见您了。”

“终于好了。” 洛站起身，从吸血鬼秘书身边挤过去，猛地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霍洛·谢德城最强大的魔法师正坐在华丽的办公桌前，翻阅着几本魔法书。

魔法领主埃尔兹里没有抬头，只是说道：“你终于肯来了。”

洛咬紧牙关，站在原地说道：“我不是来找你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