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傅稹把完脉,徐大夫惊叹道:“国公爷不愧天人之姿,病去如抽丝,我瞧着,是大好了!”
傅稹嗯了一声:“徐大夫医术高明!我脸也不僵了!浑身都是劲!”
徐大夫笑着摆摆手,低语:“不是我医术高明!是有人悄悄给你解了毒吧!国公爷身边还是有能人在!”
这一点,傅稹也看得出来。
这两日,他总有些魂不守舍,后脑时不时的崩着疼。
确实。
好得这么快,不是什么天人之姿,而是有人给他解了毒。
那个吻!
一不注意,怎么就让女人占了便宜。
那软软糯糯的,还有点香甜……
傅稹猛地一闭眼,攥紧了拳头。
该死!
这个背主欺主的女人,吃干抹净,跑了?
“那我明日便不过来了!四公子那边得日日去,这一南一北,一个来回,都要花费我大半天的时间!”徐大夫温声说。
傅稹随口问:“他又怎么了?”
徐大夫叹息:“实在太荒唐了!年纪轻轻,不知节制,这般耗损身体,没几年就不行了!国公府本就子嗣不丰,你做堂兄的,得劝劝四公子,远女色,身体为重啊!”
傅稹挑眉:“傅裕才十七啊!就不行了?”
“都是胡闹的!把三夫人气得犯了头疾,还连累司姑娘无辜受罚。”徐大夫慢悠悠的收拾着药箱。
心里的八卦,不吐不快。
“司蕴被罚了?”傅稹眸色一沉。
“三十杖!一般青壮男子都去半条命,何况是个姑娘家!我本要去看看,周嬷嬷非拦着不让我看,说下人贱命一条,抹点药自己会好,不用看!”
“下人的命也是命啊!罚那么重,不看大夫,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来!就算死不了,万一留个疤,可惜了……”
徐大夫嘴里碎碎念着,待收拾好药箱,回过神来,屋里哪还有傅稹的影子?
月光碎在青石阶上,柳暗花遮,满地银杏叶蜷着翻飞。
司蕴侧卧在床头,对着烛火,手持一卷书籍,细细地看。
突然,木门传来动静,似有人从门缝中撬着门栓。
莫非是……傅裕?
她警觉地抬头,吹灭蜡烛,蹑手蹑脚的下地,藏身于门后,只等外头的人进门,她便悄悄溜出去。
门栓被推开,一双男士黑色皂靴迈入,司蕴大气不敢出。
司蕴悄无声息的溜出门,只是前脚刚踏上门槛,后领被人揪住,硬拽回去。
后背狠狠撞上那人,似铁一般硬的胸膛。
“啊!”司蕴疼得龇牙咧嘴,霎时,素白的里衣,染上血色。
“伤这么重,乱跑什么?”傅稹松了手。
“国公爷?”司蕴万万没想到,来人会是傅稹。
见傅稹拿出火折子要点灯,司蕴急忙阻止:“不要点灯!”
“为何?”傅稹不解。
“这里是下人房,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点了灯,从窗纸上能看出来有男人在屋里!我就完了!”
司蕴解释完,借着月色,观察了下傅稹的脸,轻声问:“国公爷深夜来此,是有什么急事吗?”
“有点事问你。”
司蕴心头咯噔一声,腿有些软,方才看傅稹那机敏的模样,怎么看也知道,他没那么容易被她敲晕。
只怕是找她算账来了。
“爷,先坐下?”
司蕴伸手请傅稹坐床上,傅稹犹豫了下,扫视一眼。
屋子很小,一览无余。
除了一张陈旧的小木床,一张小凳子,别无其他,连女人的梳妆台都没有。
矮房年久失修,尽管门窗紧闭,仍有夜风呼呼往里灌。
“你在这住多久了?”傅稹突然开口问。
司蕴不明所以,认真想了想,她与傅裕生了情意,傅裕才让她住进这个单间。
她回道:“一年多了。”
“之前住哪?”
“下人房,大通铺!”
傅稹似乎是没想到,神色微讶,睇她一眼,没说什么。
“徐大夫说我好了。”傅稹又道。
“天大的喜事,恭喜爷,贺喜爷!”司蕴回得很快,脸上带着笑。
“你说,怎么就突然好了呢?”傅稹看着司蕴。
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缘故,她的脸色瞧着,很是惨白。
本就清丽的脸庞,显得楚楚可怜。
但那笑,又给人一种得意窃喜的意味。
“那定是徐大夫医术高超,阮姑娘细心照料,爷才能好得这么快!”
傅稹哦了一声:“你没有功劳?”
司蕴笑道:“不敢邀功,但若是爷要赏赐,我自然不敢不收。”
傅稹冷哼一声:“敲我脑袋,把我丢在地上?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想要赏赐?”
司蕴慌忙认错:“爷饶了我吧,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
傅稹厉声质问:“说!解药哪来的?你见过梅友乾了?”
司蕴绝不可能把梅友乾供出来,倒不是为了义气,而是一旦认了,她在傅稹面前,就只能是个死人。
吃里扒外的奴,谁家都不要。
“什么解药?什么梅友乾?我通通不知道!”司蕴仰头,理直气壮道,“是我对爷有非分之想,是我不知廉耻,我情难自制!行了吧?”
“???”傅稹诧异于司蕴的口无遮拦,他强忍着不提,她倒不嫌害臊。
她梗着脖子,步步紧逼,反将他逼退了两步。
她说话间,傅稹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她双唇上,那一处破口,添了几许妩媚。
在视线不好的屋子里,清晰得像是他咬破的一般?
他......咬了吗?
空气一瞬凝固。
傅稹脸色黑沉,眼底铺就一层恼怒之色,司蕴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前世离府后,她也过了一年当家作主的日子,女子在这世道要存活下去,必须抛头露脸,必须泼辣凶狠,早就忘了做奴仆的谦卑。
司蕴不得不跪下,奴颜婢膝地说:“国公爷,我是不对,我再也不敢了,日后必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就看在也没怎么吃亏的地方,病也好了的份上,饶了我吧!”
“谁让你跪了?!”傅稹发怒,“好!你爱跪就跪吧!”
他气得转身就走,刚走到门边,从门缝瞧见一人走近。
“阿蕴!”
这一唤,将傅稹和司蕴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