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寒韵 第370章 恐怖

黑暗中有花香。

都灵儿在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红色花海中。每一朵彼岸花的花蕊都是一只眨动的眼睛，正用千百种不同的眼神注视着她。

"；夜无痕？"；她呼唤着，声音被花海吞没。手腕上的灵魂锁链依然存在，但红线延伸到三丈外就诡异地消失了，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吞噬。

花丛突然分开，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锦白穿着初见时的月白长袍，手持一卷竹简对她微笑："；灵儿，该练剑了。"；

都灵儿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这是三百年前清瑶上神记忆中的场景！她本能地后退，腰间的"；夜哭"；却突然发出嗡鸣，剑鞘上的封魔铭文一个个亮起。

"；你不是锦白。"；她握紧剑柄，"；太子殿下从不会亲自教导暗卫武艺。"；

"；锦白"；的笑容扭曲了，面容如蜡般融化，露出下面另一张脸——赫然是都灵儿自己的模样，只是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那你认得我吗？清瑶姐姐。"；这个与她长相相同的女子轻声问道，手中竹简化作一柄青光长剑，"；或者说，你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都灵儿头痛欲裂。某些被深埋的记忆正在苏醒，她看到三百年前的诛仙台上，自己手持长剑刺向夜无痕时，眼角确实有一颗泪痣——那是上神历劫的标志。

"；我是...清瑶？"；她喃喃自语，却在这时听到灵魂锁链另一端传来夜无痕的怒吼。

花海突然沸腾起来。都灵儿循着感应狂奔，看到夜无痕正被无数血色藤蔓缠绕，那些藤蔓尖端刺入他的皮肤，正在吸取暗红色的魔血。更可怕的是，魔君面前站着另一个"；夜无痕"；，只是那个幻影眉心没有金色裂痕。

"；看看你现在多狼狈。"；幻影讥讽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两次，这就是魔君的下场？"；

都灵儿不假思索地挥剑斩去。"；夜哭"；触碰到藤蔓的瞬间，那些吸血植物发出婴儿般的啼哭，迅速枯萎。夜无痕单膝跪地喘息，抬头时血瞳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脆弱。

"；那是心魔藤。"；他哑声道，"；会幻化成你最不愿面对的..."；

话未说完，两人同时僵住——他们脚下的土地正在塌陷，露出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都灵儿失去平衡前被夜无痕一把拉住，两人一起坠入黑暗。

这次坠落仿佛没有尽头。下落过程中，都灵儿感觉夜无痕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她，魔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冥府的幻境会挖掘内心最深的恐惧。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

"；东西"；二字还未出口，他们已重重摔在一片坚硬的地面上。都灵儿惊讶地发现这里没有受伤的疼痛，只有夜无痕急促的心跳声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奇怪，之前明明感觉不到他的心跳。

"；这里是..."；她撑起身子，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四周墙壁上刻满了浮雕。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双人石碑，左侧雕刻着清瑶上神的形象，右侧则是夜无痕——但与他们认知中截然不同的是，浮雕上的两人背靠背站立，手中法器交叉成守护姿态。

"；双子星君？"；夜无痕触碰石碑上的铭文，声音罕见地带着不确定，"；这上面说我们曾是...三界守护者？"；

都灵儿凑近细看，古老的文字记载着一个被完全篡改的历史：清瑶与夜无痕本是混沌初开时诞生的双子星君，共同维持三界平衡。直到某个"；不可言说之物"；挑拨离间，诱使夜无痕堕入魔道，又欺骗清瑶将其封印...

"；不可能。"；夜无痕猛地后退，"；我明明记得是清瑶背叛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石碑突然放射出刺目金光，浮现出一段全息影像——三百年前的诛仙台上，清瑶举剑刺向夜无痕时，眼角泪痣突然流下一滴血泪。而就在剑锋偏转的瞬间，影像角落闪过一抹银光：锦白手持血色玉佩，正在暗中操控着什么。

"；是傀儡术！"；都灵儿惊呼，"；当年真正动手的不是清瑶，而是..."；

"；混沌之主。"；一个陌生的声音接口道。石室阴影处走出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面容隐在兜帽下，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或者你们更熟悉他现在的名字——锦白。"；

夜无痕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魔焰在掌心凝聚："；冥府之主？"；

男子轻笑一声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与白愁有七分相似却更加成熟的面容："；我是白无咎的父亲，上任冥君白夜。你们看到的彼岸花幻境，是我用最后的力量制造的真相之境。"；

都灵儿警惕地握紧"；夜哭"；："；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混沌复苏对冥府同样致命。"；白夜指向石碑，"；当年那场大战，我亲眼看见混沌之主伪装成天界长老，用傀儡术操控清瑶封印夜无痕。他真正的目的是获取双子星君的力量，打开三界壁垒。"；

灵魂锁链突然剧烈震颤。夜无痕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都灵儿同样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红线正在变成黑色！

"；来不及了。"；白夜面色骤变，"；混沌之主已经发现你们在冥府，他正在强行催动轮回印！"；

石室开始崩塌。都灵儿在摇晃中看到石碑上最后一段浮现的文字：唯有双子合力，方可重启封印。她突然明白"；夜哭"；剑身上的铭文为何能与夜无痕产生共鸣。

"；灵力融合！"；她抓住夜无痕的手，"；就像在外面对抗追兵时那样！"；

魔君没有丝毫犹豫。当两人的力量通过相握的手掌交汇时，"；夜哭"；剑身上的封魔铭文全部亮起，剑身延长变形，最终化作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脊上金红两色的纹路交织成古老的星图。

白夜的身影在崩塌中逐渐透明："；记住，轮回印不是诅咒而是唤醒...真正的钥匙在..."；

他的话语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都灵儿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下一秒她和夜无痕已被抛入一个扭曲的时空隧道。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隧道尽头站着锦白——但太子殿下的面容正在融化，露出下面那张不属于三界任何种族的恐怖真容。

混沌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