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本想说一句,没想到宁王竟是这等人,然而很快她就想起,宁王本就是这等人,哪一次见了自己他不是言语轻佻,甚至有调戏之嫌?
他明知道自己是大燕长公主尚且如此,对于普通的女子,自是更肆无忌惮了。
“男人果真逃不过一个‘色’字,太子如此,裘无伤如此,司徒炯如此,那宁王更是如此。
那事儿,就真那么有意思么?”
慕容嫣很不理解!
只是心里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感,那种感觉在小时候也有一次,那回她听说乾国的琉璃珠特别漂亮,于是满心期盼了很久,可最后父皇亲手送到她手里之后,她发现也不过如此。
现在,宁王也不过如此。
但“不过如此”却是也好,好歹是找到他的弱点了,若是能利用起来,对于大燕夺取宁州或有助力。
只不过等他兵败被解送大燕后,豪宅的规格要小一点了,仆人也最多七八个,而且须全是男的,便是他跪在自己脚下哭泣,也决然没用!
......
帝国西南,金川城。
金川城坐落于西南盆地之中,原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不过依托物产丰饶的西南盆地,加之誉王引运河入城之后,如今已是西南商贸的枢纽,也是整个西南最大、最繁华的城池。
誉王府就设在金川城的北面,这个占地约八千余亩的巨大王府,除了比京畿的皇城小一号之外,据说在建筑风水上与皇城一模一样。
其内部的奢华与精致自不必多说,而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王府南面的藏机阁了。
此阁建在一处断崖之上,总共五层,每一层高达七八丈,采用番邦运来的奇木,终年有股淡淡的幽香,且经年不腐、虫蚁不蠹。
阁内,据说藏有天下奇书一万七千八百余册,从武学到医理,从山川地理到逸闻志怪,无所不包,且皆是孤本。
誉王麾下不少大才,很多就是为了一睹奇书,才帮誉王做事,到后来又被誉王折服,渐渐为其效命。
藏机阁所在的断崖底下,有一块平地,平地中央有处深潭,工匠以此为中心,兴建了楼阁、水榭、凉亭、风雨连廊,又搭起了假山、园林,将其变成了独立于王府的一处世外桃源。
此为“桃源地”,是誉王冥想修性兼闲暇垂钓之地。
誉王喜欢清净,故而这里没有王府侍卫,仅有几个太监和美貌侍女。
但如果细看,可见岸边的水榭之上,有个抱剑的中年人枕瓦而睡,脸上盖着斗笠,呼吸之间腹不鼓而气无声。
连廊之下,则站着一个身高九尺的胖子,双手杵在一根巨大的流星锤的锤柄之上,脸上带着憨笑,眼里却仿若有刀。
另一处楼阁的环廊上,还有一美貌的白衣女子轻抚古琴,琴声悠扬,竟能招蜂引蝶,然这些小东西刚刚靠近,就被无形的音波切成了光滑的两截。
此刻,年近七十的誉王正泛舟于潭中,手持鱼竿,头戴斗笠,静静地垂钓。
从宁州回来已有一段时间的江南全权特使余朝宣,就坐在誉王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双目盯着水中浮标,满脑子却都在猜测,誉王今日召自己过来,究竟要说什么。
这几日,宁王击败朝廷十五万大军,坐稳宁王之位的消息,早已传到西南。
甚至根据最新消息,连北燕也有资助宁王的迹象。
这对于朝廷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对于誉王来说也不是,而对他个人来说,更意味着今后他想在宁州为誉王赚钱,可能更难了!
宁王的羽翼越丰,就越不容誉王在宁州取利,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所以他早已坐不住,想回江南去探个究竟,好及早应对。
然而誉王却始终未允他回去,这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甚至猜测是不是前番事情没办好,誉王殿下已对自己失去了信任?
......
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面的浮漂,却始终未曾动一下。
余朝宣轻轻挪动了下发酸的屁股,抿了抿嘴,但很快又闭上了。
却听誉王开口了。
“朝宣,你是不是有话说?”
“回王爷,”余朝宣小心翼翼道,“属下是想说,这么久没动静,会不会是鱼饵脱钩了?\"
誉王闻言,呵呵笑了起来。
轻轻提起鱼竿,余朝宣一看,却见鱼线底下,不但没有鱼饵,连鱼钩都没有。
不由一阵愣神。
“朝宣啊,”誉王依旧笑呵呵,和颜悦色道,“本王垂钓,只为心境,不为渔获,故而有钩无钩,都是无妨的。
但是,对于渔夫而言,没有渔获就要饿肚子,所以一定会把钩磨得很锋利,不钓到鱼就不肯回家,对吧?”
余朝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王爷说得是!”
“现在,朝廷和宁州,都是渔夫啊!”誉王淡淡说着,又把鱼线抛入水中。
余朝宣细细回味了下这话,说,“王爷的意思,是我们坐山观虎斗,让他们互相钓对方?可是如果我们不做出动作,宁王很可能就真的要毁了我们在宁州的产业!”
“你还没明白!”誉王摇摇头,却是依旧笑吟吟,耐心地说道,“本王是说,正因为他们都急等着钓起对方,所以我们的钩,就可以随便用了。”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已下令,明日镇西军一部,进驻北原县!”
余朝宣大吃一惊!
北原县介于誉王麾下镇西军与程苍云麾下骁龙军的中间地带,多年来双方达成了一个默契,就是互不在此驻军。
一旦镇西军打破这个平衡,双方很可能立即爆发战事!
余朝宣想过王爷会制造一些兵马异动暗帮宁王,但是万没想到会闹这么大!
不由道,“王爷,我们为何要下如此大的本钱?若是一旦战事爆发......”
誉王笑而不语,而是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余朝宣。
余朝宣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视线落在纸条上,当那短短两行字映入他眼帘时,他双目猛地一睁,又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差点从船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