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终焉人物小传 第16章 野花与玫瑰

王贵将我们四人请进屋内，倒上了水，然后说起了他的故事。

原来刘萱和王贵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玩到大的，在各个街巷间窜来窜去。

后来年龄日益增长，两人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害羞，渐渐有些疏远。此时双方大概还只处于朦胧的关系中，浅浅的迷恋。

当时刘萱还是一个总是欢笑的女孩。

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烤羊肉串。

王贵，这是一个十分普通而又俗气的名字，如果认真找的话，全国至少都有几万个。但为了取这个名字，父母可是殚精竭虑还请了算命先生。希望他能大富大贵。

十二岁那年，父母就双双离去，一个男孩穿上施工服，戴上安全帽进了工地，一个骨骼甚至还不算少年的孩子早早承担了一个成年人也筋酸骨痛的重活。

不过他依旧很开心，朦朦胧胧觉得生活很有前途，有希望。就像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不过男孩并不为了车，而是为了刘萱的笑容。

没错。他每次回来都会给刘萱带一根羊肉串，看着女孩吃得高兴的模样，男孩就开心。

女孩其实长得并不算好看，不是丰腴多姿的杨贵妃，不是葬花泣红的林黛玉，不是傲立春园的玫瑰，而是乐观的史湘云，山野间的小白花。

再美丽的玫瑰，沾上一点泥土也会变得难看。她的美丽是苛刻的，而且很容易就谢了，你需要小心翼翼地去呵护她。而山野间的小白花呢？她们遍地都是。她们喝着最普通的露水，吮吸着最贫瘠的土壤，也依旧绽放在最自然的阳光下。

有时候，女孩会和少年一起看夕阳，坐在废弃的残垣上。

那时女孩曾经问过男孩：听说男人都希望女孩有细腰，有大长腿，说话细声细气。所以很多女孩都饿着肚子逼着减肥，有的总是学着一些娇气的口头禅，甚至还约束着自己的姿势来讨男人喜欢。

那你希望我也这样吗？

男孩考虑了很久，最终坚定地摇摇头。

不，我不希望你这样。

我希望看着你每一顿都能吃饱，你每次说话都很有自信，你想怎么坐就怎么坐想怎么躺就怎么躺。我要的是你的欢笑，要的是你最真实的样子。

你看那山间的野花，虽然貌不惊人，但她朴素，她自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美，只是快乐地绽放着，健健康康。

而高贵的玫瑰呢？她矫揉造作，她病态红晕。她以健康为代价来绽放自己的美丽，当花期结束后，玫瑰野花都一样。

如果一个男孩真爱他的女孩，那他更希望对方成为野花，而不是玫瑰吧？

女孩笑了。笑得很甜蜜，很开心。

夕阳下，男孩与女孩的剪影很美，背后一朵野花悄然绽放。

终于有一天，变故来了。

刘厂长和李厂长，为刘萱和李厂长的长子订下了婚事。很快的功夫，提亲吃饭等一大堆繁琐的套路就完成了。刘萱甚至根本就不知道。

当父亲以“你照做就行了”的姿态告诉刘萱时，刘萱天打雷劈。

谁愿意只凭三言两语，就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结合？

这可是终生大事，一辈子的事情，此后你的生命永远都有一半属于对方，因此一步也错不得。

可在那个年代，生命的权柄从来就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上错花轿嫁对郎，这是一场极大的豪赌，赌的是自己的一生。

自己的一生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父母也没资格管。父母的责任仅限于抚养成人。

刘萱反抗了。她愤怒了，说了很多话。

向来蛮横唯我独尊，把家人当作实现权力工具的刘厂长从来就不敢想象，一直温顺的女儿竟然会忤逆她。这种感觉，就像你今天早上出门，鞋子突然张嘴咬你了。

刘厂长扇了女儿一耳光，然后将她囚禁了起来。

天真的王贵只身一人去找刘厂长理论，结果被打断了一条腿。

几天后他就消失了，据说是被一个外地人接走了。

混了十年，他什么都没混出来，只是办了个烤肉店。而且他心情颓废了，觉得女孩已经抛弃了他，而他确实也配不上女孩，心里有个美好的印象便是最大的奢求。

偶然一次，他听说了这个绯闻：刘厂长的女儿和王贵私奔，一直没有回来。

他感觉很奇怪了，同时也觉得事情非同寻常。

于是他改名化姓，回到了小时候住的镇子，开了个烧烤铺。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王贵担心有人认出他来，可来的时候却发现毫无必要。小时候的玩伴，邻居家的熟人……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不过这样也好，他打探到了很多消息，发现确实有端倪。

他以身犯险，甚至偷偷钻进了工厂，凭着很多年前的记忆走着，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小娟所拍下来的照片，其实是穿着白衣服奔跑的王贵。因为像素不多，夜色模糊度太深，被误认为是一个女人。

从此，他也猜出来了，刘萱因为一直被软禁，结果私奔的谣言起了，刘厂长默许了谣言定型，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就一直囚禁着女儿。

而或许是张叔心情很好多说了话，或者说建筑隔音效果不高，刘萱听见了一个新来的烧烤铺还挺好吃。本来这也推不出来什么，但有个心里的声音告诉她王贵回来了。

意识就像风干的沙漠玫瑰般缓缓苏醒，刘萱重新开始思考，她发现自己的镣铐在多年的挣扎下早已松散，所以奋力挣脱了，然后打碎碗逃了出去。

第一次逃跑失败。张叔被捅伤。刘萱被重新关进去。

但他们并没有加强防备，大概是因为懒，而且婚礼事情太过繁忙，所以疏忽了很多。

除此以外，小娟也起了「关键」的作用。她凭着一己之力，就拖着了好几个男人，这番战绩真可谓「恐怖如斯」。

新婚当晚，刘萱逃跑成功了。中途走错了路，她用一把刀误杀了满囤，而李小姐也遭了殃。

将刀子留在满囤胸口，刘萱赶紧顺着没人的路狂奔，被束缚十年的肢体，终于再度得到解放。

刚刚失手杀掉满囤夫妻的刘萱四处奔跑，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王贵。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无人的路口上，男孩和女孩跨过十年的场合再度重逢。

野花早已枯萎，但她依旧活着。

【好好好，辛辛苦苦写的大纲被番茄吃了(；′??Д??`)……我要开始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