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玉谋 第五章：青梅债

祭祖的鼓声震落檐角残雪时，沈含锦正盯着掌心血珠发怔。昨夜扶钰咬破她指尖的画面挥不去，那滴血在银锁上凝成的玉玺纹，此刻正在晨光中泛着诡谲的金芒。

“大小姐，该试菜了。“

粗使婆子端来乌木食盒，揭开瞬间腥气扑鼻。沈含锦盯着翡翠盏中颤巍巍的脑花羹，忽然想起前世火锅店里的冒脑花——只是这碗羹表面浮着层七彩油光，在阳光下泛出汞蒸气特有的虹晕。

【检测到水银（液态）】

【浓度8.9μg/g，建议......】

“先祖赐福，岂容你这疯妇推辞？“柳姨娘的金镶玉护甲叩在案几上，震得瓷勺叮当响。沈含锦瞥见沈明珠腕间新添的翡翠镯，忽然记起井底女尸的装殓服——永昌三年的太医之女下葬时，戴的正是这种嵌着红玛瑙的缠丝镯。

她突然夺过瓷盏泼向祠堂匾额。鎏金匾额遇汞液瞬间发黑，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针孔，拼成个残缺的“巫“字。

“《饮膳正要》载，水银入膳，三日暴毙。“沈含锦蘸着汞液在青砖上画符，“姨娘是要送全族见先祖？“

惊雷炸响在晴空。沈含锦看见扶钰的雪发掠过祠堂飞檐，剑尖挑着串青梅坠入庭院。青石板上腾起白烟，汞液竟被梅子酸气蒸成七彩雾霭。

“本王的青梅，可比这毒羹可口？“

扶钰倚着百年老槐，将酒壶抛向沈含锦。她仰头灌下，烈酒混着血腥气冲开喉间灼痛——是掺了血的雄黄酒，专克汞毒。

柳姨娘佛珠突然崩断，玛瑙珠子滚进汞雾。沈含锦趁机踢翻香案，青铜祭器坠地时露出夹层暗格——半卷焦黄的《汞毒考》，正是顾芷荷未写完的手札。

“永昌三年七月初三...“她抖开残卷念出声，“帝命太医院以童男童女脑髓入药，辅以水银炼丹，致十二人暴毙......“

“放肆！“沈明珠突然拔下金钗刺来。沈含锦侧身闪避，发间银锁应声而断。玉玺金箔飞向汞雾的刹那，扶钰的剑穗卷住残卷，猩红流苏扫过沈含锦颈间。

共生模式突然启动。沈含锦感觉心口绞痛，恍惚间看见扶钰跪在丹炉前，七窍渗血的幼童被推进烈焰。系统光幕疯狂闪烁：

【痛觉共鸣激活】

【同步率89%】

祠堂突然剧烈震动。沈含锦被扶钰拽到廊柱后，看汞雾凝聚成骷髅扑向人群。她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玉玺金箔上，残缺山河图骤然投射在半空，将汞雾吸入图中巽位。

“东南角地窖！“沈含锦咳着血沫喊道，“有解毒的......“

玄铁剑鞘突然抵住她咽喉。扶钰眼底金芒暴涨，雪发无风自动：“你怎知本王在东南角埋了青梅酒？“

沈含锦抓住剑鞘按向心口，让锋刃割破掌心：“我还知道，王爷昨夜咳血时在窗棂刻了三百二十一道划痕。“鲜血顺着纹路渗入剑鞘螭纹，“每道划痕，都是当年试药孩童的名字。“

鼓声骤停。沈含锦在死寂中听见汞液滴落的声响，像极了前世ICU的心电监护仪。她突然扑向供桌，将祭祖的三牲肉掷入汞雾。猪肉遇毒液化成的黑水，在地上汇成北斗七星阵。

“第三星玑位。“她蘸着黑水在扶钰掌心画圈，“藏着王爷要的东西。“

地窖门被撞开的瞬间，陈年梅香混着腐臭涌出。沈含锦看着堆积如山的童尸骸骨，忽然被系统提示刺痛视网膜：

【检测到放射性物质】

【疑似陨石碎片】

扶钰的剑尖挑起具小骷髅，颈间挂着块玄铁令牌——与沈明珠腰间那块一模一样。沈含锦掰开骷髅指骨，取出发黑的青梅核：“原来王爷当年，是靠这个活下来的。“

共生痛觉突然加剧。她看见十岁的扶钰被锁在丹房，每日吞服沾满汞液的青梅。那些梅核被藏在地砖下，经年累月竟长成解毒的变异树种。

“姐姐好狠的心！“沈明珠突然出现在地窖口，“连先祖庇佑的灵树都要毁掉。“

沈含锦捏碎梅核，汁液染绿了指尖：“当年往青梅里掺砒霜的，不正是妹妹的生母？“她突然将汁液抹在沈明珠腕间，翡翠镯子瞬间发黑，“就像这样，一点点毒杀试药的皇子皇女......“

箭矢破空声打断指控。沈含锦被扶钰扑倒在地，毒箭擦着鬓角钉入梅树。树身裂开的刹那，她看见树心嵌着块陨铁，纹路与银锁上的玉玺图完全契合。

“躲好。“

扶钰割破手腕将血涂在剑身，雪发染血的刹那，沈含锦的系统光幕炸开警报：

【检测到基因突变】

【Y染色体STR分型异常】

她突然明白扶钰的金瞳从何而来——汞中毒诱发基因突变，却也赋予他异于常人的解毒能力。当剑锋劈开陨铁时，飞溅的星火中浮现出微型玉玺，与沈含锦胎记完美贴合。

“圣女归位——“

祠堂外突然传来整齐的吟唱。沈含锦回头望去，见巫族遗老们捧着青铜鼎跪在汞雾中，鼎内沸腾的赫然是她昨夜见过的翡翠扳指。

扶钰的剑穗突然缠住她手腕：“这场戏，本王陪你唱到底。“

当玉玺嵌入青铜鼎的瞬间，沈含锦看见自己前世的电脑屏幕在鼎身浮现。文档里的《锦堂玉谋》大纲正在自动续写，最新一行标红文字赫然是：

“五月初七，圣女沈含锦血祭玉玺，新帝扶钰屠尽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