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玉谋 第六章:夜香谍

寅时的梆子声混着夜香车的木轮声碾过巷口时，沈含锦正往嘴里塞最后一块桂花糖。甜味压不住喉间翻涌的酸水，她盯着粪桶夹层泛黄的《巫蛊录》，忽然想起前世火锅店处理地沟油的场景。

“大小姐仔细些，这可是要送城西菜园的。“

夜香妇的蓑衣往下滴着浊水，沈含锦嗅到她鞋底沾着的曼陀罗花粉。当木轮碾过青石板裂缝时，她突然伸手扳住车辕：“阿婶的簪子歪了。“

老妇惊慌扶鬓的瞬间，沈含锦指尖扫过粪桶边缘。系统光幕在恶臭中亮起：

【检测到羊皮纸（防腐处理）】

【PH值3.2，含大量胃酸......】

车板突然倾斜。沈含锦佯装踉跄扑向粪桶，腐液溅湿袖口的刹那，她摸到夹层凸起的金属扣。身后传来利刃破空声，夜香妇的斗笠被箭矢钉在墙上，露出张布满烫疤的脸。

“接着！“

沈含锦将粪桶推向追兵，抽出湿漉漉的书卷塞入怀中。腐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蓝光，她认出这是用尸油做的防腐处理，与前世法医档案里的巨人观记录如出一辙。

“疯妇休走！“

柳姨娘带着家丁堵住巷尾，佛珠在夜色中泛着血光。沈含锦翻身滚入污水沟，腐臭的泥浆漫过口鼻时，系统突然报警：

【检测到钩吻碱（神经毒素）】

【浓度1.2g/L，建议......】

她屏息捏碎怀中的雄黄丸，毒液遇药粉腾起青烟。在追兵的咳嗽声中，她攀着藤蔓翻上墙头，却撞进个泛着沉香的怀抱。

“沈姑娘好雅兴。“扶钰的雪发垂落肩头，玉箫挑起她衣襟内的书卷，“夜半偷粪，可是沈家的新嗜好？“

沈含锦将《巫蛊录》拍在他胸口：“王爷不妨闻闻，这可是上好的龙涎香。“书页翻动间抖落几粒白蛆，正巧掉进他衣领。

扶钰掐着她后颈按在瓦楞上，玄铁扳指硌得生疼：“这本《尸蠹经》，是从哪个坟头刨的？“

瓦片突然碎裂。沈含锦随着塌陷的屋顶坠入厢房，重重摔在松软锦被上。她嗅到被褥间残留的沉香味，与扶钰身上的如出一辙——正是沈明珠闺房的气息。

“姐姐连我的床榻都要抢？“

沈明珠提着琉璃灯立在屏风旁，杏色寝衣下隐约露出心口疤痕。沈含锦盯着那道新月状伤痕，突然记起井底女尸的验尸记录——顾芷荷心口，也有同样的致命伤。

扶钰的剑尖突然挑开沈明珠衣襟。在对方尖叫声中，他蘸取疤痕上的药膏轻嗅：“冰片混砒霜，沈二小姐的祛疤方子倒是别致。“

沈含锦趁机翻窗而出，怀中的《巫蛊录》却突然发烫。系统光幕炸开红光：

【检测到**蛊虫】

【正在突破封印......】

她撞开耳房门扑向水缸，将书卷浸入盐水。蛊虫挣扎的吱吱声里，她瞥见缸底沉淀的玉玺金粉——正是祠堂缺失的那块，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脑髓。

“原来在这里。“

扶钰的玉箫击碎水缸，混着蛊虫的盐水泼了满身。沈含锦攥着金粉滚到墙角，看他在满地狼藉中拾起蛊尸：“噬心蛊，倒是配得上沈姑娘的手段。“

更鼓声穿过雨幕传来。沈含锦抹去眼前血水，突然发现蛊尸甲壳的纹路——与沈明珠心口疤痕完全一致。

“王爷可知，噬心蛊需用至亲之血喂养？“她将金粉撒向扶钰，“比如......同胞姐妹的心头血？“

剑锋抵住咽喉的刹那，沈含锦听见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沈明珠的尖叫刺破雨夜：“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蛊尸甲壳在血水中融化，凝成张人皮面具。沈含锦盯着面具眉心那颗朱砂痣，忽然想起扶钰眼尾那点红——十成十的相似。

“好玩吗？“扶钰剑尖挑起面具，“用本王的脸做蛊，沈姑娘倒是胆大包天。“

雨势渐狂。沈含锦在电光中看见面具内侧的字迹——是句未写完的诅咒，用的正是井底《汞毒考》的笔迹。

“永昌三年七月初三，子时三刻......“她念出声的瞬间，面具突然自燃。扶钰挥剑斩断火舌，却仍有星火溅上她袖口。

共生痛觉骤然发作。沈含锦在眩晕中看见幼年扶钰被按在祭坛上，心口烙铁印出玉玺纹样。戴着同样面具的巫祝捧着蛊盅，盅内游动的正是噬心蛊。

“醒醒！“

扶钰掐着她人中按在墙上，雨水中混着两人的血。沈含锦摸到他后背的箭伤，忽然笑出声：“王爷的蛊毒......每逢月圆就会发作吧？“

雨帘外突然亮起火把。沈含锦被推入枯井，在坠落时抓住扶钰的剑穗。猩红流苏缠住腕骨，她借着微光看见井壁新刻的巫文——正是诅咒缺失的后半句。

“以圣女血脉为祭，换大雍江山永固......“

扶钰突然松手。沈含锦跌坐在尸骨堆中，摸到块冰冷的玉牌。系统光幕在漆黑中亮起：

【检测到DNA样本】

【与沈明珠匹配度99.9%】

她握紧玉牌，听见头顶传来柳姨娘的狞笑：“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巫族余孽。“

当井口被石板封死的瞬间，沈含锦咬破指尖在玉牌上画符。血珠渗入纹路的刹那，整座沈府的地形图在井底浮现，西北角耳房的位置闪着妖异的红光。

“找到你了。“她将蛊尸碾碎撒向红光，“沈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