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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门36天局 第1章 王允复出

作者:小说故事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4-04 00:27:11 来源:小说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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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灵帝中平六年(公元一**年)六月初六日。

午后,一阵滂沱大雨刚刚过去,天空的乌云渐渐拨开。先是云罅中露出蓝色的天幕;然后云层的裂口,像被撕碎的面纱,越来越扩大;终于明净碧蓝的天空整个地展开在东汉京都洛阳城之上。接着,

一轮雨后骄阳,便无遮拦地放射出火辣辣的光焰,射得洛阳城内郊外处处冒烟吐气;射得文陵山上那数万名披麻戴孝的送葬男女个个脸上灼痛,啼哭无泪。

刚刚葬入“文陵”的亡魂,不是别人,正是在位二十二年的东汉第十一代皇帝刘宏(谥号灵帝)。两个月前,刘宏因暴病驾崩于嘉德殿,年仅三十有四。比起享年六十二的汉高祖刘邦、七十的汉武帝刘彻、六十四的东汉光武帝刘秀等几位有作为的祖宗来,他显然是个短命鬼。至于他为什么短命,只要从他临终前发出的,“寡人纵欲过度,被万千女人掏空了精血”的悲哀叹息中,便知其致命的要害。

其实,这位皇帝的累累劣迹,无须听他临死时的忏悔,洛阳城内城外,早已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他昏庸无能,重用宦官,纵容张让、赵忠、段珪、夏恽、郭胜、宋典、孙璋、高望、张恭、蹇硕等十位中常侍弄权乱政。中常侍是皇帝的侍从官,东汉专由宦官担任。他们出入官廷,掌理文书,传达诏令,本来权力就大得很。灵帝刘宏对张让等十常侍又特别宠爱,给他们封侯添爵,让他们把持朝政,以至掌握全国的兵权。中平三年二月,任命宦官赵忠为车骑将军,统辖全国兵马镇压黄巾之乱。中平五年八月,设置西园八校尉,任命蹇硕为上军校尉,统领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鲍鸿、典军校尉曹操、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琼。甚至大将军何进也归蹇硕统治。

这位年轻皇帝,还甚为得意地说,“张让是我父,赵忠是我母。”完全丧失了一个皇帝的尊严。也因此,这些宦官无所畏畏,为所欲为,贪贴枉法,抢掠民财,大建比皇宫还豪华的私宅;而且屡兴“党狱”,任意迫害正义的朝官、士大夫和太学生;其子弟党羽遍布州郡,为非作歹,鱼肉百姓,使海内涂炭二十余年。

刘宏最热衷于犬马声色。他大兴土木,在洛阳宣平门外,筑起两座大花园,署名“毕圭苑”,分列东西。东毕圭苑,周围一千五百步;西毕圭苑,周围三千三百步。两苑旁又增造左右两个“灵昆苑”。四苑内的亭、台、楼、阁,无不富丽堂皇。又遍植绿树、红花、翠草,还有假山、鱼池、铜人、石俑、石马巧置其间。苑苑风景优美别致,环境清静幽谧,恍若世外仙乡。特别是西毕圭苑,有一条清滢澄澈的溪流从东到西穿苑而过,直通洛水。他命人在溪旁挖凿一个周长百丈的大水池,池中放入菌墀香草,池水入溪,香飘数里,取名为“流香溪”。池旁又盖起一座宽敞的馆舍,赐名为“裸游馆”。他甚至还亲自导演了一场人狗交媾的恶作剧。

正是这位不理朝政的皇帝,只知宠信宦官,耽情淫乐,让十常侍弄权,造成朝廷紊乱,政治**,苛征暴税,百姓易子而食,终于爆发了百万黄巾之变,出现了群雄四起,天下大乱的局面,把一个好端端的刘氏汉室江山,置于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态势之中。

因此,举国上下对这位皇帝之英年早逝,并不怎么悲痛,相反的还暗暗庆幸。庆幸这位害国害民的昏君,早早入土为安,魂归西去。葬礼一结束,数万送葬的男女,好象骇怕被大行皇帝的鬼魂抓去陪葬似的,无不争先恐后地下山来。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两个月前即位的十四岁皇帝刘辩(谥号少帝)和他的生母何太后的銮舆,紧接着是少帝的异母弟、九岁的陈留王刘协的车驾。然后是灵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和三千宫女。最后是“三公”(司徒、大尉、司空)、“九卿”(太常、光禄勋、仆射、大仆、卫尉、廷尉、大鸿胪、大司农、少府)以及文武百官的队伍。唯不见主持朝政的国舅、大将军何进的影子。

此时,一位面容清、目如鹰视、又矮又瘦的老人,穿着黑色便服,尾随着送葬归来的熙熙攘攘人流,步进了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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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人姓王名允,字子师,太原郡祁县人,现年五十有二。他少年时就有鸿鹄之大志,勤于习诵经书,朝夕不忘驰射,同郡人皆说他有王佐之才。

年十九,便为郡吏。当时,小黄门赵津贪横放恣,为一县巨患,王允捕杀之。由于宦官报复,被迫归家三年。复仕后,任刺吏别驾从事、司徒府侍御史,直至豫州刺史。

东汉地方政权设州、郡、县三级。县下又设乡、亭、里三梯基层政权。州设刺史(后称州牧),郡为太守,县称县令;乡设三老;亭有亭长,里叫里魁。全国分十二州(豫、充、徐、青、凉、并、冀、幽、扬、荆、益、交),另有司隶尉直辖的首都洛阳周围一州,合为十三大行政区,统辖天下一百多郡。

刺史为一州的最高行政长官,王允在豫州刺史任上,忠于职守,政绩辉煌。汉灵帝中平元年,他协同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将朱俊,剿抚黄巾军,立有巨功。当年十二月,他从被俘的黄巾军头领身上搜查出一封张让私通黄巾的亲笔密信,当即奏呈皇上。不料汉灵帝对于这样一个证据确凿的背叛朝廷要犯,只轻责一顿,竟不治其罪。于是,王允遭到了手握重权的张让报复,将他投入大狱。好心的朋友见王允得罪权宦难免一死,不忍见其受辱凌迟,便含泪送毒药劝他自尽。

王允投杯而起,出就槛车,厉声道:

“吾为人臣,如获罪于君,当伏大辟以谢天下,岂有乳药求死乎!\\\"

他在狱中受尽酷刑,正要牵出斩首之时,大将军何进与太尉杨赐、司徒袁隗等大臣共同上疏保奏,才减去死刑。后何进等再次请求皇上,才把他释为庶民。

王允惧怕再次入狱,乃变换名姓,先后隐居河内、陈留山村,长达五年之久。在这五年之中,他一天没忘复仕。几天前,得悉灵帝驾崩,皇子刘辩即皇帝位,何太后临朝听政,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光熹,命大将军何进主持朝政,王允便从陈留山村赶回京都奔丧。说是奔丧,实是以此为名,欲拜何进大将军门下。

如今,王允重踏上洛阳的繁华街头,真有恍若隔世之感,忍不住左顾右盼,纵观横看这烟花世界的都市风光起来。

洛阳位于黄河中下游南岸的伊洛盆地。洛水、伊水、谷水和涧水四条河流蜿蜒其间,雨量充足,林木繁茂,物产富饶。洛阳东有虎牢关可供扼守,西有函谷关可作屏障,南有嵩山和伊阙当其门户,北有邙山和黄河为其依托,进可攻,退可守。所以洛阳成为历代帝王建都的首选之地。商朝从汤至仲丁共六代十一王,均在这里建都。东周以洛阳为都长达五百多年之久。

汉高祖刘邦在洛阳称帝,后听取张良、娄敬的奏请,才迁都至地势更为险要的咸阳,并改名为长安。东汉光武帝刘秀登基以后,就定都洛阳,经过十一代东汉帝王大兴土木,广建官殿和台、观、馆、阁、苑围、池塘,使洛阳城空前的雄伟壮观,商业也无比的繁荣昌盛。市区范围长宽各十五里,人口达数百万之众。

王允正走上穿城而过的洛水北岸桥头,突然背后传来洪钟般的声音

“啊,这不是子师兄吗?”

王允回头看时,这人六十岁左右,身高七尺二寸,四肢矫健,双目如电,满脸红光,长长胡须如雪皓白,头上一顶“貂蝉冠”戴得严严实实。王允端详片刻,便认出是文武全才的北中郎将、大学者卢植,便惊喜地喊道:

“卢大哥,原来是你!只五年不见,你的胡须怎么变得这么白呀?差一点我都认不出来!”

“唉,别提了。”卢植长叹道:“皇上昏,奴升天,人妖颠倒,忠臣遭殃。五年前我连破黄巾,斩获万余。张角大军逃走广宗城,闭门不出。我筑围凿堑,造作云梯,正当破之,不料朝廷却遣小宦官左丰前来视军,向我索取贿赂,我说,军粮尚缺,哪有钱奉承天使?左丰挟恨报复,回朝廷诬我固垒不战,等待天成,惰慢军心。那昏君不问青红皂白,便命河东太守董卓为中郎将,夺我兵权,派朝使用槛车,押解我回京问罪。我蒙冤入狱十个月,受尽侮辱答打,气得我七窍冒烟。这一气之下,胡须就全白了。后来皇甫嵩极力保奏,方得出狱;又蒙何进大将军召我为尚书至今。不过,同那些被宦官诬陷入狱致死的司徒陈耽、太尉张廷、郎中张钧等一大批冤魂相比,我还算幸运了。子师兄,你比过去瘦多了。看来,这几年你隐居山村受了不少苦吧?”

“山村生活苦一些倒没什么,就是像你所说,阉奴升天,人妖颠倒,忠臣蒙冤,心里有气。这一气之下,人就变瘦了。”

“子师兄,我们俩都深受阉奴陷害,又都绝处逢生,正是同病相怜,同气相投,今天你难得从山村回都,就让我做东,请你到水北“含香院听歌喝酒,一醉方休!”

“含香院?”王允惊问:“含香院不是有名的烟花楼吗?”“烟花楼又怎么样?那身为万民之主的灵帝刘宏,身边美女如云,还常逛含香院寻花问柳,我们只到那里听歌喝酒,有什么不行?”

“卢大哥风流倜傥,有此闲情雅兴,我自然不反对。不过,我王允可不喜欢到那种吵吵闹闹的地方喝酒。”

“子师兄离京多年,有所不知。四年前含香院来了一位坚持“卖笑不卖身的绝色美女,芳名叫貂蝉,可是一位难得的奇女子。人长得惊世骇俗的美,谁见了都会忘神丢魂,这还是其次。更主要的是为人聪明伶俐,天文地理无所不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那歌喉,那舞姿,那口齿,更是盖世难寻。”卢植顿了顿,说:“子师兄,你困守穷乡僻壤五年,应该到那里开一回眼界,我包你一见到貂蝉,便会赏心悦目,荣辱皆忘。”

不容王允犹豫,卢植便挽住他的手,催促道:“走吧!走吧!”

他们穿过熙来攘往的水北市井,直往含香院方向走去。一路上王允心里想道:

“人可是会变的。这位博古通今的大儒卢植,向来淡薄女色,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风流起来?”

卢植字子干,涿县人。少年时师事马融。马融是东汉明帝马皇后的从侄,马融不拘小节,居处服饰,好尚奢华,常在高堂中悬挂纱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弟子依次讲授,免不得纷心靡丽,窃及声色。另有卢植在受学数年之中,目不邪视,未尝转瞬。等到学成辞归,卢植阖门教授生徒,招收了刘备、公孙瓒等一批淡泊女色、胸有大志的高足。他秉性刚毅,能识大义,有志济时。后来朝廷征召他为博士,出拜九江、庐江各郡太守,并有政绩,入补议郎,转为侍中。至灵帝光和元年(公元一七八年),就迁擢为尚书。他见宦官乱政,忠臣无辜遭祸,不由得触动热诚,向灵帝上陈改良朝政的“八事”,可惜灵帝无一采行。后来,官拜北中郎将,剿黄巾有功,却因拒绝向宦官行贿险些问斩。如今,他年届花甲,却对一个美女难以忘怀。看来,食色乃人之本性,即使饱读经书的卢博士也不例外。

王允想到这里,不禁哈哈大笑不迭。“你笑什么?子师。”卢植不解。

“我笑卢大哥人老心不老,竟对一个风尘女子发生如此浓厚的兴趣。”王允直言不讳。

“子师兄,你这样讲简直是对一代绝色佳人的亵渎。其实,绝色美女是人类最亮丽的动物,一个朝代如果没有一位堪称绝色的美女,这个天下,便缺少了一个最美的亮点,仿佛给人一种荒芜的感觉。你记得春秋诗人写的那首卫风‘硕人吗?”卢植正色道。

“记得!”

王允也是一位造诣很深的学者,便顺口朗诵起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颈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首八百年前的诗歌,好象就是为今天的貂蝉而作。放在她身上还觉得描写得不够。”卢植笑道:“我们的先圣孔夫子,尽管对这首赞颂美女的‘硕人’,斥之为淫声,但他却欣然应邀去见南子,还不耻于同这位美人比肩乘车,穿街走巷而过这说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人心花蛤壳,每人的爱法不同而已。”

“想不到卢大哥,一心精研《五经》,补续《汉记》,着述《尚书章句》、《三礼解诂》,原来对美女也有一番探究,小弟自愧不如!”王允连声赞道。

他们边走边谈,终于来到含香院。一进过厅,卢植便指名要貂蝉侑酒。不料,那当差的却毕恭毕敬地说:

“很不巧,两位老爷。貂蝉姑娘今天生病卧床,不能唱歌侑酒。不过,我们含香院姑娘个个花容月貌,我另请两位会唱歌的年轻粉儿,陪你们喝酒,如何?”

卢植好生扫兴,半晌不吭声。而王允却不以为然,笑道“卢大哥,既然今天见不到貂蝉,那我们就换一个清静的酒馆,边喝酒边谈天也好!”

“好吧,到临江楼去!”卢植口里虽这样说,但两只脚却不肯动。还是王允拖着他,才不愿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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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楼”临江而建,风景很美。临窗可望碧波荡漾的洛水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那河中游水的青少年和河边洗衣的姑娘嫂子。此刻正是晚餐时分,二楼宽敞的大餐厅里已经坐满了吃饭喝酒的人。酒楼当差的见是常客户尚书到来,便热情地带他们进一间小包厢里。

一碗卤水猪头肉,一盘青椒炒豆腐,两碟五香花生仁,外加两壶山西竹叶青,转眼间就摆上桌来。王允中午未吃饭,肚子辘叫,忙于夹菜吃。卢植几杯酒下肚,话便多起来:

“子师兄,貂蝉这种绝色美女,我看几百年才能出一个。春秋的西施、前汉的王昭君,我们虽然没有见过,但我凭感觉,当今的貂蝉完全可以同西施、昭君相媲美。今天我们没有见到貂蝉真是天大的遗憾。子师兄,看来你这个人没有眼福!”

王允满心想复官,那有闲情逸致看美女?但是见卢植念念不忘貂蝉,很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也不免萌生起对这位不凡女子的兴趣来,便笑着说:

“卢大哥,王允我虽然没有眼福,但耳福总该有嘛!那位貂蝉常常陪你喝酒,你不妨对我说说她是怎样的聪明美丽吧!”

“其实,我忙于写书,也只见过她一回,还是四年前的事。那时,我刚从大狱里出来。你想想,一个人在非人的监狱里苦熬十个月,该多么想快一点见到亲人呵!然而,我赶回家一看,却是空无一人。这使我大吃一惊。原来我在坐牢期间,你嫂子受惊得病,撒手人寰;儿子媳妇怕受株连,投奔山东亲戚家去。我一时心中惆怅,神思飘忽,便迷迷糊糊地走到含香院去,希冀求得一点精神上的慰藉。所以才有幸遇上貂蝉。——来,干一杯!”

“干!”王允呷下一口酒,问道:“卢大哥既然那么喜欢貂蝉,为什么不娶她为续弦,以填补卢尚书夫人的空缺呢?”

“这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感情事岂能勉强?”卢植放下酒杯,挥一下手道:“子师兄,你别打岔,听我慢慢道来。”

那是中平二年(公元一八五年)四月初六,卢植从大狱出来的那天傍晚。他独自来到含香院,一步踏进前堂,那位徐娘半老的鸨母便嘻皮笑脸地迎出来:

“卢老爷,听说你遇到大难。不过,你大难无恙,必有后福。”“老板娘,我好烦闷,请一个清气的姑娘,陪我喝酒谈天好吗?”卢植道。

“好,好。”鸨母满口答应:“卢老爷,算你有艳福,本院昨天新来

一位罕见的绝色美女,还是一个完璧。如果老爷喜欢,今天就让你梳弄一番。”

卢植心里一热,道:“是吗?”“我有几个胆,敢骗大人?”鸨母道。

“不过,这还要看姑娘本人愿意不愿意?老夫从来不强人所难。”

“老爷说那里话,干我们这一行的姑娘,岂有不愿意之理?”鸨母道:“不过,有言在先,如果成了好事,可要五百两银子。”

“如果不成呢?”卢植问。“分文不取。”鸨母说得很干脆。“一言为定。”卢植也说得很干脆。

鸨母带卢植七拐八弯,来到二楼的一个阁房里。这是一个套间,外会客厅,内卧室。鸨母一进门,便高声喊道:

“女儿,有客人。”

“妈妈,我——”那姑娘从卧室出来,见来了一个老人,吓得往墙角躲。

卢植循声看去,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有一道光芒,直照心田,顿时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惊呼道:

“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吗?这人间哪有这么美丽的姑娘?”“老爷,满意吗?”鸨母笑眯眯地问。

“当然,当然!”卢植问:“请问这位仙女的芳名?”那鸨母看一眼卢植的貂蝉冠帽,灵机一动,随口道:“她的芳名就叫貂蝉。”

“貂蝉?好名字,好名字。”卢植脱下貂蝉冠,拿在手里,大笑道:“我喜欢这貂蝉冠,一出狱便戴在头上。”

“貂蝉,你别害怕。这位老爷是当今的一位大英雄。他虽然有些年纪,但心肠好,又多情又温柔。妈妈知道你今夜是平生头一回,胆子小,怕羞,特地请他来开导你,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如果是年轻的粗野客人,那你会受不了。”那鸨母重重地捏着貂蝉的手,瞪她一眼道:“你明白吗?”

貂蝉那双纤纤玉手被鸨母使劲地捏着,捏得她疼痛难忍,冷汗直流。她知道这是鸨母暗中对她的警告。她觉得自己将成为一只待宰的小兔子。忽然怒吼道:“不,我不愿意!”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仿佛闷雷炸响,把在座的卢植、鸨母和奴婢夏儿都吓懵了。

最先回过神的卢植嘿嘿笑道:

“貂蝉姑娘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强了。老夫就到别的姑娘房间喝酒。”

他说完便要走。

鸨母岂能甘心让已经进来的孤老走掉?便陪笑道:

“卢老爷,你千万别介意。刚来的姑娘,头一回都是这样吵闹,可是一、二回之后,习惯了,还抢着拉客。你老人家应该有信心,千万别错过良机,这可是一朵倾国倾城的奇花呀!”

卢植被鸨母说得动了心,捋着长长的白胡须道:

“老夫今年五十六,见过的世上美女不算少,可就是未见过貂蝉这样超尘脱俗的绝色姑娘。如果姑娘愿意,别说你开价五百两银子,就是一千两我也愿意。不过,我看得出这位姑娘的芳心,不是用钱可以买到的。”

那鸨母听得眉开眼笑:

“我当然相信大老爷的许诺,但我更相信貂蝉会喜欢你。自古美女爱英雄。貂蝉不爱你,还爱谁?你放心坐吧!先喝酒,讲讲话,然后才成就好事。我和夏儿先退出去,免得貂蝉姑娘害羞。”

那鸨母说着,便拉着夏儿的手,锁上门,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一男一女,卢植又忍不住看一眼貂蝉。只见她乌发披肩,皓齿如雪,眉毛如画,双眼清澈如寒泉,一张脸就像十五的月亮,光洁亮丽。她那身上处处都显出青春少女的窈窕体态,宛如忽然从那碧绿摇曳的池塘之间出现的含苞待放的莲花,清雅飘逸,美艳无比。卢植越看越不忍,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好长时间过去了,谁也没有讲话。房间里很静,只有那一对不停地流着油泪的红烛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貂蝉四肢颤抖,两颗晶莹的泪珠溢出,卢植更觉得楚楚可爱。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

“貂蝉,你别害怕,我是一个老好人,你坐下,坐下好好谈!”卢植本来声如洪钟,在战场上英勇无敌,但在貂蝉面前,他的声音却显得底气不足。

“老好人还会干这种事?”貂蝉冷笑道。卢植被说得无地自容,红着脸道:

“你说得对,我本不应该来的。可是,我夫人死去,中馈无人。我刚从大狱出来,太烦闷太寂寞,所以又不得不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老夫虽然算不得一个英雄,但也有七情六欲。请仙女别见笑!”

突然,貂蝉跪伏于地,连连叩首道:

“爷爷,你可怜可怜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孙女吧!”

“啊!”卢植被她这一跪一喊,惊愕了,竟一时不知所措。似乎过了许久,他才醒悟过来,嘿嘿笑道:

“貂蝉,你有话起来说,老夫听着。”

“爷爷,您已五十六我更相信你是一位大老好人我想,一个当爷爷的怎么会忍心做出这种事呢?”

“姑娘说哪里话。这时代姑娘早熟早婚,常言道,十三岁做人长子长媳妇。你已经十六岁,年逾及笄,不小了。我年纪虽然大你许多,但男女之间的事,和年龄是没关系的。我一见到你,就非常疼惜你,竟不忍离开你。你是仙女,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快乐胜如仙呢!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寻花问柳之人,如果你愿意,我就正正当当赎你回家,当我的正室夫人。”

“可爷爷有没有想到?而我却有可能痛苦似油煎。你是老好人,老好人怎么会做出让别人痛苦的事呢?”

貂蝉的一席话,说得卢植一时没了言语。终于使他动了恻隐之心,点点头道:

“你真聪明,我看得出,你情有所钟,正为一个自己所心爱的青年人守节——好吧,我放过你,成全你,你起来吧!”

貂蝉欲起身,但眼睛一闪,又叩首道:

“爷爷你是老好人,好事做到底。孙女此生烧香拜佛,祝长福长寿,一生平安。”

卢植闻说,稍稍沉思,便哈哈大笑道:

“你的心思我已经明白了。你是叫我对鸨母说,你已经被我开导过了,让我给她千两银子,免得你挨打受骂是吗?”

貂蝉点点头,问:“你愿意吗?”

“好吧,我答应你。”卢植也点点头。

“谢爷爷。”貂蝉欢天喜地起来:“爷爷,我陪你喝酒解闷,再为你唱歌跳舞,好吗?”

“好哇,好哇!”卢植简直受宠若惊。

酒一杯一杯喝,歌一首一首唱,舞一曲一曲跳,话一箩一箩讲,直到次日天明,鸨母端两碗红蛋喜面,敲门进来贺喜,卢植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对鸨母告辞道:

“昨夜我和仙女度过一个良宵,等于上一回天堂,终生难忘。她怪可怜的,请妈妈多多照顾姑娘,千万别打她!”

“卢老爷言重了。貂蝉昨夜让老爷成仙,你我她三方都如愿以偿。我疼她都疼不够,怎么会舍得打她呢?”鸨母从卢植手中接过千两银子,嘻嘻笑道:“老爷慢走,今晚有空再来。”

卢植讲得很坦然,好象是讲别人的故事。王允听得入迷了,竟忘记了喝酒。追问道:

“貂蝉何方人氏?这么聪明美丽的姑娘怎么会入火炕?”突然,有位将军模样的人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卢尚书,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喝酒。何大将军请你到府上议

卢植见来人是何进的部将吴匡,便招呼道:“将军请坐,陪我们喝两杯再走。”“不了,大将军请你马上去。”卢植指着王允,对吴匡说:

“我介绍一下,这是原豫州刺史王允大人。今天刚从陈留山村回都奔丧。”

吴国惊喜道:

“原来是王刺史大人。何大将军派人四处寻找你,就是找不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大将军。”王允站起来拱手道。

“好吧,我们三人一块走!”卢植站起来,随手丢一两银子在桌上。

4

夜色朦胧,王允和卢植坐在吴匡的马车里,离开了水北“临江楼”,穿过五光十色的繁华街市,跨上长长的洛水桥,往城南大将军府邸方向驶去。

洛阳城的格局,依然保持战国时代那些大都会“左祖右社,面朝后市”的模式。帝王宫殿、皇家苑囿、公卿府邸,以及十一代东汉皇帝先后营建的台、观、馆、阁,都在洛水南岸。而商贾工巧、集市里坊、百姓住宅,则统统聚集在洛水的北岸。

何进大将军的府邸在城南的最东头,是何进从郡守级的河南尹,荣升为位比“三公”的大将军时新建的曲径幽深的大院。马车在院大门嘎然而止,已是夜晚戍牌时分。天上只有几颗冷星俯视着这

一家由屠户出身的贵宠豪宅。若是在白日,人们能清晰地辨出,整个庭落以中央的正厅堂为界,被截然地划开为前后两大部分。前部,进院大门正中有一条已被那犹如龙般的紫藤所覆盖的红砖引道。引道两旁是用青砖砌成的矮墙,墙台上摆满姹紫嫣红的各式各样花盆。后部,穿过高大宽敞的正厅堂,便是楼台亭阁、假山水池、花圃草坪。最后面,才是三幢两层的大楼房,约有九十间厅室。

王允、卢植跟着吴匡,来到了中座一楼的大将军议事堂。在如同白昼的灿烂灯火的大堂中,已经坐满了十来个文武官员。

“子师兄,你可来了。快请坐!”何进亲切地对王允喊道。虽然已荣升为万石俸秩的极位高官,何进依然保持卖肉时那种热情迎人的风度,他向王允招呼过后,顿即起身迎出门口,拉住王允的手道:

“这几年你受委屈了。现在,我命你为大将军的从事中郎。”“谢主公栽培。”

王允向何进顿首后,随即同议事堂里的诸君拱手,算是招呼,然后欠欠身坐在末座上。

何进复坐在主位的座椅上,面对众人道:“宦官误国害民,朝野无不恨入骨髓。现在,统管西园八校尉的宦官蹇硕虽然已经被我们诛除,支持蹇硕的董太后也已命赴黄泉,但张让等中常侍仍然掌握朝政大权,他们近侍皇帝和皇太后,随时都有弑杀皇帝,僭立新帝之危险。即使不论废立,但对年幼的皇帝也有蛊惑、蒙蔽、左右的力量,势必重演前朝宦官专权乱政的悲剧。我和中军校尉袁绍多次策划诛除宦官阉党。昨天,我将此事入告皇太后,但她说,宦官统领官禁,从古至今,汉室朝廷都是这样,不可罢黜他们。况且先帝尸骨未寒,我楚楚女人,怎好抛头露面和士人朝夕共事?太后说的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我何进左右为难,我妹太后之意,我不敢违反;奸虐宦官不除,我又不肯甘心。诸位有何妙计教我,尽管道来。”

会场里鸦雀无声,个个低头沉思。忽见一人挺身站起来道:“可暗召四方英雄之士,带兵进京,尽诛十常侍阉党。此时事急,不容太后不从。而主公可伪装不知,从中取便。这样,宦官既除,又不伤你们兄妹之间的和气。”

众人抬头望去,乃中军校尉袁绍。袁绍字本初,汝南郡汝阳人,前司徒袁逢之子,现太傅袁隗之侄。

“妙计,妙计!”何进拍手道:“本初之计,两全其美,可为我排忧解难了。”

突然,座上一人站了出来,哈哈大笑道:

“此乃‘引狼入室’之败策也,万万使不得。其实,宫中的宦官,古今皆有。但君王不该宠信他们,投之大权,使他们酿成祸乱。现在要惩治他们之罪,应当诛杀首恶分子,只要命一狱吏去办就够了,何必遍召外兵呢?欲把宦官全部诛杀,计划必定泄露出去,吾料这件事是要失败的。”

何进抬头一看,乃是典军校尉曹操。曹操字孟德,乳名阿瞒,现年三十五岁,沛郡谯县人,前太尉曹嵩之子。他从小机灵聪明,多谋虑,善应变,但负气仗义,爱打抱不平。二十岁,被荐为孝廉,做了郎官,后依次升迁为洛阳北部尉、顿丘县令、朝廷议郎、骑尉、济南相、东郡太守。朋友许劭说他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他听了大笑而去。何进听曹操这样说,觉得也有道理,便笑笑问:“以孟德之见,怎样诛除首恶?”

“主公独秉朝政,大权在握,手下又有强兵骁将,欲除权宦,易如反掌。你可下诏给我和本初,带兵进宫,抢先将张让等几个首恶捕入诏狱,当即处死。然后你再告诉皇太后,陈以利弊,大事不就成了?”曹操道。

“那太后怪罪我僭越非礼,如之奈何?”何进问道。

“太后女流之辈,安知天下大事?她手中又无兵,如不服,便请她还政,一旁休息去。为国家计,这有何不可?”曹操理直气壮地道。

何进听到要何太后还政,拍案而起道:

“孟德心术不正,这岂不是教我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曹操见何进动怒,立即退出,边走边说:“何进无谋少断,办不成大事!”

他连家也不回,只带了几个亲随骑兵,趁黑溜出洛阳城,抄小路朝东边家乡谯县方向急驰而去。

“主公息怒,孟德之说,并非不可取,只是你不愿为之而已。既然不为,可另想办法诛杀阉党。”卢植道。

“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召外兵进京,胁迫太后。”袁绍道。“依本初之见,召何方军旅进京为佳呢?”何进问道。袁绍沉思片刻,道:

“我统观天下兵马,唯凉州刺史董卓实力最强。他手下有英勇善战的西凉兵二十万。此君也敢做敢为,可一举歼灭十常侍。”

“董卓为人,狼视豺声,面善心狠,蛮气十足。他入禁廷,必生祸害。”卢植反对道:“董卓向来骄傲,目中无人,我行我素。他曾多次怠慢太尉张温、左将军皇甫嵩的将令,甚至还两度抗旨。如召他进来,无异‘引狼入室’,望主公三思而行之。”

“我为大将军后,曾两度到西凉视军,所以对董卓颇为了解。”何进呷一口茶后,介绍道:“董卓年少时喜欢行使侠义,曾在羌族各地漫游,和许多羌族头领都有交往。嗣后回家从事农耕,头领中有来投奔他家的,董卓都杀掉耕牛和他们一起饮宴作乐。各位头领感谢他的好意,回羌地争相聚敛牲畜财物,得到各种牲畜一千多头,赠给董卓。董卓身高马大,体力超群,智谋过人,武艺出众,他能在马的两侧各挂一个弓箭袋,左右开弓地飞驰射发。早期,董卓跟随中郎将张奂征伐并州立功,封为郎中,得细绢九千匹的赏赐,全部分给手下官兵,一无所私。后历任广武县令、凉刺史、中郎将。他应召在西边抵御韩遂叛军时,被数万羌胡兵包围,粮食断绝,董卓装出捕鱼的样子,在回军路上必经的那条河筑堤挡水,形成大水池,使满满几十里的水停滞不流,让他的兵从堤下通过。待羌胡兵追赶到时,他决堤放水,羌胡兵溺水无数。当时六支军队到陇西,五支军队都大败,只有董卓未损一兵一卒。所以,被升迁为前将军,封整乡侯。我观董卓为人豪爽,敢做敢为,他手下的凉卅兵以羌人、胡人为基础,个个英勇善战。如要诛杀根深蒂固的宦官,我想非他莫属。卢尚书你不要多虑。”

“事不宜迟,主公既然决意召董卓进京,就速速行动。迟了,被宦官知道,反受其害。”袁绍劝道。

“明天,吴匡就动身赴西凉召董卓进京。我现任命中军校尉袁绍为司隶校尉,假节,专命击断。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控制京城军政大权。尚书卢植复为中郎将,带一队兵马,日夜巡行长乐宫周遭,监视宦官行动。武猛都尉丁原率十万大兵坚守河内,以威胁京都的宦官。”

何进讲完,众人皆说:“遵命。”

5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众人尚未开始行动,以张让为首的宦官就得到情报,当即谋划于密室,进行一系列反扑行动。

老谋深算的张让先找媳妇谈。张让在被阉之前已有一子,当上中常侍后,飞黄腾达,令自己的儿子与何太后之妹结为夫妻。这日他回家,突然跪在媳妇面前,哭哭啼啼道:

“你大哥何进听信谗言,欲杀我等中官。我一人有罪,将株连全家。你是我的媳妇,也难幸免。我已老迈,自己一死并不足惜。只是不忍年轻的贤媳和儿孙大小因我而受诛连。贤媳是太后的胞妹,你们姐妹骨肉情深。你说一句,比我说十句还中用。我等有恩于太后,想当年太后因鸩死皇上宠妃王美人,触怒了天颜,本已下诏处死,是我带领中官披发跣足啼哭哀求,还花了数千私银进贡皇上,才使太后遇险呈祥。何进也因妹贵兄荣,有了今天主秉朝政的大将军地位。想不到他恩将仇报……”

“公公请起,媳妇明白。”

张让媳妇见公公这般情辞垦切,感动得珠泪连连。她立即回娘家,告诉了其母舞阳君。

舞阳君闻讯立即进宫,对太后说:

“我们一家本是屠户,出身寒微,若非张让召你入官,哪有今天?如今你长兄迷迷糊糊,欲除中官,你身为听政的太后,为何让他胡作非为”

何太后笑道:

“母亲不要担忧,女儿不会轻易听他的。哥哥是个没主意的人,往往受人左右。不过,他对我一向言听计从。没有我的御旨,料他不敢轻举妄动。请你老人家放心。”

何进的大弟何苗,官拜车骑都尉,掌十万大兵,是何进手下一支得力的劲旅。张让又命媳妇请她的二哥何苗到家喝酒,席间,她向何苗大谈对何家的恩德,并赠送何苗重金厚礼,使何苗不和其兄何进同心。

董卓统帅西凉大军二十万,日夜操练,常怀异志。突然接到何进的密诏,自然大喜过望。他哈哈大笑道:

“天意呀天意!这是上天给我董卓成就大事的好机会。我这个英雄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于是,他命女婿、中郎将牛辅,率领十万大兵,留守陕西基地。自己带李隃、郭汜、樊稠、张济四虎将,提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向洛阳进发。途至离洛阳七十里的渑池,从事中郎李儒对董卓献计道:“今虽奉诏,中间多有暧昧。主公何不差人上表,陈明入京之意,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大事可图。”

董卓听了大喜,便命李儒起草上表。表曰:“中常侍张让等人,蒙受宠信,扰乱天下。臣闻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割痈虽痛,胜于养毒在身。从前晋国赵鞅兴晋阳之兵,清除君王身边恶人。臣董卓现带兵鸣鼓到洛阳,旨在收捕张让等人,以除宫中奸邪。”

何太后得表大惊,立即召何进入宫责问,何进推说不知此事。太后急道:

“我闻董卓生在汉、羌混居之处,为人狼残贼忍。如今进京清除中官,正是狗去狼来。你立即下诏责其退兵。”

何进不敢违抗妹妹何太后之命,便使谏议大夫种劭送诏书至渑池,命董卓停止进兵。董卓见诏大笑道:

“这正是小儿做皇帝,把朝政大事当儿戏耍。一会儿下诏进兵,

一会儿下诏止兵。我董卓堂堂大丈夫,哪能让小儿当皮球踢。再说,我进兵除奸宦,上应天意,下合民心,堂堂正正,有何不对?”于是拒不受诏,继续进兵至离洛阳二十里处的“夕阳亭”下寨。

张让等宦官得悉董卓兵临京都,料知难逃厄运,便策划对句进的报复行动。

时已八月初六。上午卯时,张让等先在长乐宫嘉德殿内埋伏刀斧手五十人,然后到何太后那里请求道:

“臣闻外兵逼近京师,乃大将军何进矫诏所为,旨在诛杀我等中官,望娘娘看在大行皇帝面上,垂怜赐救。”

“卿等既明智如此,速往大将军府请罪,必得其宽恕。”太后道。

“大将军诛臣之意已决,去到他府上,臣等势必身首异处。望娘娘下诏,宣大将军入宫劝谕。如果娘娘不愿赐救,臣等只好在娘娘面前请死。”

张让说罢,便与诸常侍个个叩头流血。

何太后哪知其中阴谋,当即亲书下诏,命何进入宫议事。何进得诏,立即穿戴齐整,准备入宫。卢植谏道:

“太后此诏可疑,恐怕是十常侍的阴谋,主公千万不可贸然进宫。”

何进不以为意,笑道:“太后亲笔下诏召我进宫,有何阴谋?”袁绍霍地跳起来,道:

“今召外兵的计谋已泄,十常侍对主公恨之入骨,必有加害之意。在董卓进京之前,主公万万不可以进宫。否则,势必遭到张让的暗算!

“你等小儿之见,吾掌天下大权,太后又是我妹,十常侍敢奈我何?”何进大笑道。

见何进不听劝谏,袁绍、卢植只好仗剑随行。吴匡带千名精兵护送。

来到长乐宫南大门前,小黄门却传旨道:“太后只宣大将军一人,余人不得进入。”

袁绍、卢植正要理论,何进已昂首快步直入南大门内。旋即大门“啷”的一声紧闭,把发呆的袁绍、卢植扔在大门之外。何进一到嘉德殿门前,便被张让等团团围住。张让怒斥道:“董太后何罪?你妄以鸩杀。先帝国葬,你身为主政大臣,却托疾不出。你本屠户贱子,是我等举荐,才有今天。你不思图报,反欲加害。你说我等为‘浊’,则‘清’者是谁?如今天下大乱,难道都是我们中官之过吗?———来人也,给我砍了。”

何进见势不妙,正想转身逃走,却被四面的伏兵层层密密的围杀,他来不及出手,瞬间就被砍做两段。

等候在大门外的袁绍、卢植、吴国见何进入宫久久不出。心急火燎,忍不住齐声高喊:

“请大将军出官议事!”

“大将军谋反,已经伏诛,其余协从,全部赦宥。”

随着穿透宫墙而出的张让声音,一颗鲜血淋淋的头颅从宫墙里高高飞起,在耀眼的阳光下划了一道弧线,“噗通”一声落在卢植的脚前。

卢植见是何进的头颅,大惊失色。他俯身抱起何进的头颅,想起何进位高无谋,自做聪明,不听劝谏,终于自投罗网,死于非命,不由得唏嘘叹息。

王允带河南府中部椽闵贡赶来了,他想起何进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不禁心中一阵悲痛,忍不住接过卢植手中那颗双目不闭的何进头颅,放声恸哭起来。

袁绍见何进已死,激起他心中的冲天怒火,厉声叫道:“阉官谋杀朝廷大臣,十恶不赦,愿杀恶宦者,随我冲呀!”愤怒的千名士兵,在且悲且怒的袁绍、吴匡带领下,从南大门冲进了宫内。袁绍命士兵关住北大门,严守南大门,分头搜寻阁党。他们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无论老少长幼,但看他颏下无须,尽行杀毙。有几个本非宦官,只因年轻须少,也被误杀。吴匡见何苗也在宫中,恨他受宦官贿赂,不和其兄同心,怀疑他与宦官同谋,便命手下人将他杀死。

一场血腥的杀戮,从上午直杀到夜里戌时,共杀死二千余人。长乐宫内尸体横陈,血流成河。可是,为首的张让和段珪两人却没有抓到。皇帝和陈留王也不知去向。

原来老谋深算的张让、段珪,始终把十四岁的少帝刘辩、九岁的陈留王刘协,当做为自己的防身盾牌,寸步不离这两个小兄弟的左右,并趁混乱中将他们劫持离宫,出北城门,连夜走小平津。次日早晨走到黄河边,终于被卢植、闵贡、吴国等带兵追到。

张让、段珪见大势已去,只好跳河自尽。多年来为所欲为的十常侍宦官,一夕之间全遭诛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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