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隼上的彗星 第20章

他心里既觉得酸楚又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她一下，现在可不是自怜自哀的时候啊。“严重吗？”他想还是先关心一下老人家的情况比较好。只见付泓一摇了摇头：“不算严重，但也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说着说着，付泓一又红了眼眶。路博文知道她和奶奶的感情很深，在很多时候，很多细节处都能够看得出来。“你也别太担心了，住院观察可能只是因为老人家年纪比较大，所以需要住几天医院，旁边都有医生护士照看着，不会有什么事的。”他调动他能想到的所有语言和词汇去安慰她，希望能缓和一下她的情绪。付泓一点点头：“嗯，我知道。我只是发现，奶奶不在家，我很不适应。我就想，等到以后，奶奶真正离开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去想……”付泓一由此联想到的，倒是路博文没想到的。是啊，人一旦习惯了某种生活，再从中抽离是很难接受的，也会觉得痛苦。“可是到那时候，你也长大了，你不能用现在的视角和思维去想几十年后的事情。”可能因为自小的经历不同，路博文总是看到世界真实的一面，所以对于有些事情的看法，他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听路博文这番言论，付泓一睁大了双眼。她似乎从来没想过长大以后的事，也没想过长大以后的世界和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但因为路博文的描述，她忽然觉得原来长大也并不一定是坏事。“我们边走边说吧，等下天黑了。”路博文知道因为成长环境不同，他说的话付泓一可能很难理解，但他也只是想劝劝她，不想她沉溺于自己的想法中无法自拔。付泓一点点头，很乖巧地在他旁边跟着他走。路博文默默在心里叹口气，不知道像她这样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以后到了社会上要如何谋生？但他转念，又觉得自己纯属瞎操心，等到了那时，可能他们早就成了陌生人了吧。“你在想什么？”付泓一见他不说话，又见他神色凝重，便开口询问。“你想过以后吗？”路博文忽然想很认真地和她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以后？”付泓一喃喃重复，她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脑子一时也转不过弯来。“嗯，就是比如你以后想做什么？想在哪里生活？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之类的吧。”他最近时常会想到这些问题，但是好像也没什么答案，有时候在树荫下一待就是半天，他不敢和别人说他在思考未来，因为他觉得别人一定会笑他的。但付泓一不会，她会认真听他的问题，然后和他探讨。她一向都是如此做的。

“后面两个问题没有想过，但是第一个问题，我很早就有答案了。”付泓一抹抹眼泪，认真地思考后，认真地回答他。“是什么？”路博文问。“我想当作家。”付泓一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回答。“为什么想当作家？”路博文很好奇，她是如何确定未来想做的事的。“我小的时候，家里有台彩电，爷爷奶奶每天都看电视，我有时候不爱看就搬个凳子坐在电视跟前儿，再拿一个小板凳坐，然后写小说。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吧，我就萌生了想当作家的想法。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作家’这个词，就想当个写故事的人。”付泓一提起这段过往时，腼腆又温柔。她似乎不好意思分享，说完就偷瞄路博文，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路博文已经听得有些痴了，他当然没有想要嘲笑她，而是从心底里被深深打动，因为她有梦想，那是自己没有的东西。“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儿不切实际？”付泓一虽然心里没那么想，她想做的事一定会努力去做到，但是看路博文的反应，似乎没什么波澜，她想也许是他觉得自己在天方夜谭也不一定，所以索性主动出击，先把预想的答案摆出来了。“不会，我觉得很好啊，有梦想是好事，应该去实现。”路博文由衷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与此同时他很羡慕付泓一，因为她有想要做的事。“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努力学习吗？”付泓一望着头顶的天空，自顾自说着心里的想法，“因为我想考文学院，成为一名文学生，这样就离我的作家梦更近了一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就好像远处夜空的星星，看不清也摸不着，但是如果我能考进文学院，就相当于我朝我的梦想迈进了一大步，一大步你懂吗？文学院是多少怀揣文学梦的人心中向往的学府，我也不例外。如果我真的能考进去，那我的这个梦想，就会成为近处的星星了，看得清，伸手就能够着。”她说了一大段，文学是可以让她心潮澎湃的梦，路博文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