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家兰珍一齐睁目怒吼:
“竟敢瞧不起我们,把他变成真丫头。”
说完就一齐要扑过去的样子。
神瑛哈哈一笑。
金中却一声断喝,一脸严肃:
“请你们冷静,此山为石棚山,因你们头上那块大石而得名,古来多少文人雅士,来到此处,有感而发。他们领略清风,仰望高山栖身下野,心中却想着庙堂。刚才那人,千年不遇,以后也很难有机会再见,你们不知怎么赔偿吗?我来告诉你,你们要用一辈子赔偿,一辈子的青春,一辈子的生命,一辈子的风花雪月。”
又直盯着神瑛:
“尤其是你。”
神瑛当然不在意,笑着道:
“好好,不说一辈子,随便多少辈子都行。”
又有斜风,细雨悠悠地飘了进来。
兰珍道:
“我们还是走吧,不然,今晚就要拿风当餐用雨当食了。”
神瑛接道:
“我说金中,我们要走了,你如何?继续在这等那人或者另外一人?”
金中一个抖擞:
“没门,我是跟定你了,说好一辈子的,你想甩也甩不掉。”
此时,已是大下午时分,离开石棚山已一个时辰多,眼前是无际的麦田,风吹去一片绿浪,再回头,身后的山边一排雨追来。
“不好,雨要下大了,快跑。”
几人跌跌爬爬往前冲,本来已经倍感疲惫,这样一激灵之下,脚力倍增,直奔了数百丈才停下来。
更大的雨将来未来。
几人脚步停下来,气息逐渐平息,表面似乎平静。
神瑛看着身后三人,心里很复杂,突然有了心思,
--不知同这几人又要纠缠多长时间?自己看是散漫,随遇而安,其实潜意识总是有个念头不时涌起,天界总是自己的家,总要回去。自从下界以来,如此游荡,经历许多事,每件事看来都是阻碍了回去的时间,但或许每件事似乎又是必须的历程,真的没办法。
一路想一路走一路再望望朦胧的天地,感觉这凡间竟如此复杂如此迷茫。
兰珍终于忍不住:
“喂,你怎么一直迷糊发呆的样子啊?”
“奥,没什么?看看风景。”
“还是认真地走路,接下来的路还很漫长,没时间多想,一直走就行了。”
神瑛一愣,此话简单而深邃,不由点点头:
“一直走就行了?好,这句话很好。走,一直走。”
--把凡间之路一直走下去,总有走完的时候,到那时就无路可走,对神仙来说,就走上了回天之路。
前方是什么?
眼中突现一条大江,不知有多宽,再看两侧,也望不到边。
神瑛隔着很远就感觉到春水涛涛,心潮澎湃。
他对水有种特殊的感觉,就像有一种力量,牵引着他的心直奔前方而去。
江面格外宽阔,神瑛与几人站在汀水之中,眼望对面江中却是一排排大船,高桅耸立。
--那该就是南国了?
江草漫溯,温柔轻盈,几人沿着江边踏水而行,竟沉醉其中,完全忘了过江的心思。
时间不长,远方飘来一叶小舟,渐行渐近,直至身前。
--要靠此船渡到彼岸?
就在神瑛愣神间,那三人已踏水直奔而去。
神瑛也不由得不跟着而上。
小船真小,估计再加一根稻草就要沉没或是翻掉,荡荡悠悠中头有点晕,心更加晃。
本来见着艄公是戴着雨篷,低头无声,神瑛也没怎么在意。
此时在船边,抬头向上斜望,才知是个女子,晶亮着两眼,高挺着鼻梁,穿一身绿衫,却挡不住风雨风情,衣衫被雨水淋得紧贴双腿,显得格外修长。
神瑛一下跳起来:
“你你,你不是老板娘吗?”
女子冷冷道:
“哪个老板娘?”
“大国一招鲜客栈的老板。”
“你看错人了。”
“不会错,绝对不会错。”
--身上还有淡淡的那种熟悉的花香传来,一点没错。
“闭嘴,否则我把你扔下去喂鱼。”
神瑛咽了一下嗓子:
“怎么还这么凶?”
“你们几个也老实点,两眼不要滴溜溜乱望,否则也把你们踢下去喂鱼,江中的鱼正饿着呢。”
兰家和兰珍竟然放肆地笑了起来。
而神瑛却一脸疑惑地坐下,两眼还直勾勾地盯着女子。
女子只把脚一跺,小船一个摇晃,一下子晃掉了兰家和兰珍的笑容。
眼前的船多起来,清晰起来,船上有许多兵士站着忙着,原来是军船。
小船榜上大船,接上天梯。
几人随着女子来到甲板之上。
此时,神瑛暂时放下心中疑团,极目四望,见无数船只排列有序,宏达森然,心中正自感叹。
只听身后一声娇喝,还是那个女子的声音:
“拿下。”
四人一惊,船舱内已冲出数十士兵,皆身着重铠,手持长矛,把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就在犹豫是不是反抗之间,已被捆得紧实。
神瑛感觉捆住双手的缰绳,虽然粗壮,但只是普通材料所做,挣断没有问题,心里踏实下来。
但仍然装模作样,没有挣脱绳子。
--但,那兰家兰珍行吗?
先看看动静再说。
女子又道:
“把这几个奸细带到将军那儿。”
--奸细?我们是奸细?也是,不是奸细又是什么?刺客与奸细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但是,我刺国刺客的身份被发现了吗?不会吧?
几人被老老实实推下船梯,进入内仓。
内仓宽长各有数丈,俨然一个不小的厅堂,
只见对面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巍然正坐。
“带上前来。”
依然是一个女声。
--这将军是个女的?
神瑛再一仔细端详,见她五官精致,那双眼顾盼生辉,冷峻中透着掩不住的豪气。
真是个女子,虽然穿着铠甲,也掩饰不了女人的气息。
神瑛不由感叹,
--这凡间怎么啦?女人一个比一个狠,要么杀手,要么将军。男人呢?那雨涵只知道装冷漠,那郑中只知道装清高,还有那皇上、田真神秘的不知像男像女,还有面前这兰珍兰家金中,同田平一样还是一片嫩芽,将来能长出男人气概来?
“跪下。”
那个摆船女子怒眉瞪眼。
跪下?
--哼,我再说一遍,我是堂堂神仙,岂能给你们这些凡人下跪?连那大国的皇上都没有跪过,何况你这什么女将军?
神瑛只是心里想想,嘴却没动,当然身子更不动,而那三人也没有动。
“竟然不听话。”
只见女子一腿向金中扫过去,却有点偏高,一下扫中了他的肩膀。
金中双手还被反绑着,虽没有跪下,却被打得一个大趴,脸部朝前锄在地上,一下子七荤八素地样子。
那女子腿脚不停,又向兰家扫了过去,堪堪得逞,兰家已一个侧身倒在地板上,因为双手反绑,因为躲避迅疾,脸部一阵扭曲。
女子气得有点发疯,又直奔兰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