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瑛知道春将军作为一个将领的责任和心思,也不再出声打扰她,只顾自己欣赏。
从来没见这么美的风景啊,连天界都没有,
更有那空气中扑来甜甜的味道,真是让人迷醉。
不,甜味中还夹杂着丝丝的咸味。
神瑛眼光先是左右一个飘忽,再向前一个凝驻。
--我的天,一片,不,一大片,不,满眼满虚空是清澈澈的蓝天,蓝天下黑蓝深远,恣意汪洋。海啊,这就是海,凡间的海,同天界的云海一样地震撼人心,却更有实在感。
神瑛一下子亢奋起来。
再定定神,只见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竟然还漂浮着一个灰蒙蒙的山,应该是一座岛。
“真想到海中畅游一番,到那个孤岛上看看。”
神瑛本来是自然自语,没想到春将军接了话:
“先办正事吧。”
神瑛只好稍稍收回心思:
“好吧。”
两人继续向东前行,终于来到海边,但是看到的不仅是一片宽阔的海岸,还有城墙。
这城墙建得奇怪,长长地向海中延伸几百丈远,尽头是高高的城堡,直插云霄,上边插有旌旗,隐有军士驻守。
神瑛有点咂舌:
“这海关建得也太高、太大、太让人心烦啦,看来这东国不是那么简单。”
春将军的嘴唇紧抿了一下才又开口:
“是的,我们先回去,再派人到山南看看吧。”
两人回到大营后,安排探子去了山南,根据得到的情报大概分析一下:总的来说,整个都城被大半圆形城墙包在山里,南北城墙都向海延伸,各有一个海关雄恃,无论从岸上还是海上进攻,都不是轻易的事。
大帐内,
春将军有点默然。
神瑛轻轻问道:
“春将军,怎么办?”
“既来之则攻之,明天先攻城试试水???要不然你?”
神瑛看到春将军正说着,突然眼光一个闪耀,于是欣然一笑:
“我早有此意,只是怕你不让,或者不好意思?”
“我不是迂腐之人,这次绝对是个硬仗,结果也不知成败?我只是担心把兄弟们的命留在此处。”
“你就不怕我把命丢了?”
“你?不知为何,我凭直觉觉得你绝不会轻易把命丢了,你说呢?”
“猜对了。”
春将军眉头一展,笑了起来。
神瑛自见她以来就没看过这种笑容,是那么纯净,那么爽朗,那么动人。
“就这样,侍儿,传令下去,大家今晚好好喝大酒,好好睡大觉。”
提到喝酒,神瑛突然产生一个念头,
--自己这酒壶中的就能否让春将军这个凡间人试试,或许有意想不到的功效???算吧,如果弄巧成拙就糟了,现在是关键时刻,等以后闲来有机会再说。
第二天天刚亮,神瑛见到春将军时,却发现她明显憔悴许多。
--看来她一夜并没安静,该不是对自己的不信任,而是绝对责任心使然。
军帐还一片沉寂,
大概兵士们昨晚都是喝得昏天地暗,现在还在做着各自的美梦,全不知形势的严峻;或许是对他们的春将军历来的心里的骨子里的信赖依赖。
--这春将军让人既佩服又疼惜,这种信赖可是多少年多少心血凝集而来的啊。
此时,两人,春将军和神瑛。
不,是三人,侍儿紧贴春将军身边。
这侍儿绝对是她的影子,是肉是骨,永远交集融合,不离不弃。
三人没有惊动大军,即使碰到巡逻的,也摆摆手,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三人早早来到城墙外,选一处离城门和烽火台较远的城墙边。
神瑛摸摸城墙,正如之前所见,每块墙石不仅大如门板,
而且光滑如镜,一般人力绝无攀上城头的可能。
关键还是高,神瑛横曲着头向上望望,感觉连自己这神仙都有点心怯。
但他不再多想,只是小腹一收,气神一聚,就直提身子而上。
神瑛本以为自己已用了大半气力,已跳了或者说飞了老高老高。
可是不行,不高。
不是不高,跳的比以前高多了。
但还是不高,因为离城头还有丈把距离,再也不上一寸。
无奈。
神瑛落下时,身影倒也不是不潇洒,但心里有点狼狈。
回头见春将军期盼的眼神,有点不好意思,再见那侍儿竟然脸色有点蔑视怀疑,又添了一肚子的气。
--也怪自己,有点托大了,没有用尽全力。
神瑛再回头,两掌向气海处一合,两臂再向两边一展,就像老鹰抖翅,凝聚了全身气力,或许再加上侍儿给的闷气,一下子就串了上去。
好,好,这下子高了,比刚才高了许多,两手向上一伸,终于够着了城墙。
神瑛十指一抓,准备借力,一个翻身,稳稳地站立墙头,然后再高高地俯视侍儿,好好得意得意。
可是、可惜、可恨,墙头上本来看上去是一片虚空,但却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布幕,挡住了十指,竟然插不进去。
神瑛身子停在半空,不停地拍、挠,张牙舞爪,就是无效。
其实也就停滞了瞬间而已,神瑛的心与身子一起灰溜溜地落下,已没有心思保持美妙的身姿。
地面一团灰尘中,神瑛直愣愣地站着,头还不甘地向上横曲。
“怎么回事?”
“哼。”
两个身影随着声音飘了过来。
神瑛没有回答。
他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答?
等侍儿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才不得不回过神来。
“走,到海边。”
神瑛说完,只顾向前而去,两人一脸疑惑,但也只好随后跟着。
三人一直接近午时才到海边。
“你两待在这儿,我去看看。”
神瑛说完,就溜着墙壁,一脚踏进了海水之中,向前缓缓深去。
侍儿张大嘴巴,似乎想喊却没有出声,春将军则好像默然坦然。
随着一步一步深入,神瑛浸入海平面下的**也就消失不见,当然已化为海水。
神瑛面对大海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也是自己灵力还弱,从岸边向海中漫开去,只有上百丈方圆范围内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自己也是海水,再向远处仍然是海水,但不属于自己。
--一直以为自己能融化或者被融化无限水域,现在看来也就是一池潭水、一条小河、一汪湖泊而已。
神瑛始终把头颅漏出海面,就像漂浮着一个葫芦,以防春将军和侍儿发现秘密,让她们以为自己只是善游。
时间当然不长,看似神瑛的头刚到北边海关的关口,而其实他的灵识已经绕到了山南的海关。
当然,他的目的是探测从海面进攻的可能性。
两个海关之间是一片美丽的海岸,南北上百里,不见一个人影,细沙闪着金光,晃得灵识一片灿烂。
神瑛在想象,如果赤着双脚,让细沙的柔漫从脚丫间抚摸而过,那一定是从未有过的令人心醉的感受。
于是,他把灵识收回到两个海关之间,从头颅开始,向岸边逐渐收身,一脚就要踏上岸去。
可是,神瑛突然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