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瑛皱起了眉,上下左右望了望,只见皇上一脸默然,而大臣们则一会儿向皇上看看一会儿又瞧瞧自己,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忽听噗呲一声,有人笑。
是那个该死的皇上。
“哈哈哈,神将军回来了,各位同神将军好好亲近亲近。陈公公在后花园安排御宴,大司马作陪。退朝。”
说完,就先退了出去。
大殿内一下活跃起来,同神瑛相熟的不熟的都来打个招呼,大司马一一引见,兵部礼部户部刑部工部大臣一个不落;还有什么公侯将相的,神瑛也记不清楚,心想以后再慢慢相认吧。
一番热闹之后,大臣们一一离去,就剩下了刘将军、卫尉和沙司马。
“刘将军可好?”
“好,很好,将军,你怎么回来啦?”
“怎么,不想我回来?”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这些年到了哪里,一定很辛苦吧?”
刘将军说着,竟然哽咽起来,神瑛也鼻子一酸,拍拍他的肩膀。
“我一切很好,那三百兵可好?”
沙司马接口道:
“刘将军现在手下已有三千兵,带来的三百兵都变成带兵的了。”
“奥,那卫尉呢?”
卫尉却比刘将军平静得多:
“也一样,不过兵少点,一千,皇上也是按我们两位带来的亲兵来安排的,每人带十个兵,所以刘将军的是三千,我的的是一千。”
“哎呀,早知道也让你带三百来,那你岂不是也有三千兵啦,都怪我都怪我。”
神瑛说完,紧紧地握住卫尉的手,狠狠地摇了摇。
卫尉这才有点眼涩:
“将军,再叙吧,皇上等着呢。”
“好,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同那皇上好好絮叨絮叨。”
神瑛和沙司马走进了后花园,感觉这西国的气候同那遥远的北方真是不同,好像还处在秋天,所以还是清风习习,很是凉爽。
金中已坐在后花园的亭内,没带皇冠没穿黄袍,只穿一件没了光彩的浅黄色便衣,亲近点看才显出一股飘逸的神采。
--真的成熟了许多,浑身这沉稳的气息,可不是装出来的。
神瑛见此,心中着实高兴。
酒菜已摆了满桌,陈公公和几个宫女则远远地站着。
金中却嘴一裂,唏嘘一下,又揉了揉眼睛,才道:
“你和大司马都坐下吧,我要听听你的故事,你可知道我这三年太寂寞了,需要你真诚的安慰。”
神瑛切切一笑:
--又来了,又变成过去的金中了。
“慢,做多少年皇上了,还我我的,不该自称朕吗?”
“哎,叫我字比较顺口。”
神瑛想,怎么同大国的先皇帝和小皇帝一个德性,都不喜欢自称朕。
不过,气氛一下轻松起来。
沙司马道:
“那就是老臣的不是了,不知道这几年皇上怎么这么的寂寞,老臣应该常来安慰安慰的。”
“切,你整天要么一本正经,要么一脸坏坏的,心里不知打什么主意,哪有心思安慰我,不过这西国幸亏有你啊。”
“皇上可从来没有这么评价过我,谢皇上。”
沙司马离开凳子就要下跪。
“别别,免了。”
“老臣是诚心诚意,诚恐诚惶。”
“我知道,你天生就是操劳命,忍着吧。”
“遵命,臣一定一忍再忍。”
说完又坐回原位。
神瑛见两人一唱一和,不由大笑。
金中却严肃起来:
“我不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走,也不问你到了哪里去,我只问你,这几年过的可好?”
这话问得神瑛心酸,同刚才刘将军问自己时一样的感觉。
“好,过得很好,过了一种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平静、安逸、幸福。”
金中眉头一皱:
“你说幸福?你也知道幸福的感觉?还有,你是说同我们在一起不幸福?”
“同你们在一起也是幸福,只是不一样的幸福。”
“那怎么又回来啦?”
“想你啦。”
“这话,我相信,不过对不起你呕,那公主一直没有找到,虽然我尽了最大努力。”
“不用找了。”
金中伸了伸脖子,瞪了瞪眼睛:
“你自己找到啦?你说的幸福生活就是同她?”
“是的。”
金中把桌子一拍:
“你太不够意思啦,你自己的女人不知跑到哪里都给找到了,而我的女人天天就在身边却又那么遥远。不公平,太不公平。”
“你是说莺儿?还没做皇后?”
金中的脸立即显出一层苦相:
“没,嘿嘿,正如你当初所说。”
“那,高女子呢?”
“皇后没立,怎能考虑其他?”
“你是够苦的。”
“你说的没错,我真是苦啊,哎,不提啦。公主人呢?”
“她没来。”
“你把她留在你们幸福的地方啦?”
“不,走了。”
金中脸上变成了惊诧:
“走了,上哪啦?”
“不知道。”
金中又颓然了下去:
“原来你的幸福也没啦,我,到底是高兴还不高兴呢?哎,喝酒吧。”
沙司马连忙倒酒。
金中一饮而尽,竟然一脸惆怅。
神瑛没有喝,只是转了话题:
“我回来时候,见到了尤将军。”
“她?你在卫城见到她的?”
“对。”
“那小丫头,太对不起我啦,竟敢自封城主,竟敢与我对抗,沙司马,明天派兵把她拿下,不,我要亲征。”
沙司马向神瑛瞥了一眼。
神瑛知道这金中有点醉了有点激愤,说话不能当真。
“不用啦,只要你愿意,她随时会来的。”
神瑛随即说了来路过程。
金中酒意似乎陡然消了,眼中露出了精光。
沙司马也是。
--看他俩怎么像狼啊,当然,不是色狼的那种。
金中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吐:
“你是说她只看我对她的兵、城中的百姓怎样了?”
“是的,她叫我把这话带给你。”
金中把酒杯一扔:
“我明白啦,神瑛啊神瑛,你这坏蛋,你可立了大功,这得省我多少心啊。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去打她?”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了你?”
神瑛一脸莫名其妙:
“因为我?”
“我跟你混了那么多天,我知道你见不得血,见不得死亡,见不得生灵涂炭,你常说每一个生命都是上天的宠儿,我们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告诉你,我跟你学坏啦。所以不去伤害她一根毫毛,不去伤害她的兵她的老百姓。我就等着你回来,让你去解决,没想到你这么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就解决啦,你叫我情何以堪?罚酒。”
沙司马嘴里一阵霍霍:
“皇上,那也是你悲天悯人,以苍生为念之故。西国现在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接下来就是如何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了。”
“可是啊,你不是西国人。”
沙司马脸色一变,慌忙离坐跪下。
“臣对皇上忠心不二。”
“起来,我知道。”
沙侍郎擦擦额头上的虚汗:
“臣酒已喝好,这就告退了。”
“好吧,我同神瑛再聊一会儿。陈公公,送送大司马。”
沙司马又向神瑛作别,然后在陈公公的搀扶下,歪歪斜斜地走了出去,其实他根本还没沾酒,只是被金中故意吓唬了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