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瑛见沙侍郎在远门处消失,才转向金中道;
“你刚才说他不是西国人,应该说到了他的痛处,也是他纠结之处,这句话轻轻一点,就死死地拿住了他,我发觉你还真是当皇上的料,有一种天生的秉性。”
“哪里哪里。”
“谦虚谦虚。”
“你看你,只是写意间就把沙司马打得落花流水。只是他可信吗?”
“这三年来,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动。这个人表面上嘻嘻哈哈,内里却精得很,既热衷于权利又偏执于本心,总的来说还不错。”
“金中你放心,他虽为大国人,但大国对他已没有什么意义。他本是先皇的人,现在的皇帝对他能热乎到哪里去?他要回去,那大国还有他的好位子?他现在西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经位极人臣,他是聪明人,知道如何取舍。”
“我也一直是这么想的,听你如此一说,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心。”
“不过,你以为这西国能一直波澜不惊吗?那大国能让你安稳吗?能让天下安稳吗?我看大国那小子也野心不小。”
“什么意思?我看那大国屁皇帝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给你这一说,我再仔细想想···是有点看不清摸不透哦。哎,我这几年是不是有点懈怠朝政了,根本就没往深处想。好了,不谈他啦,我谈谈我三年来的苦处。”
“你有什么苦处?”
“还不是你?”
“我?”
“你说你把那高女子等人留在西国干嘛?就像天天有一把剑悬在我头上,我快要忍不住了。”
“她们?我说过她们不会杀你的。”
“你就这么相信她们?你以为你真的彻底控制住了她们?”
“当然,彻底,绝对,除非···”
“千万不要说除非,有一点可能性,我都会心惊胆颤。”
“这除非···看来不存在了,因为已经三年不杀,就不会再杀了,除非···”
“我的天,怎么又除非?”
神瑛想说除非她们被刺城以某种原因要挟,但又忍了下来没说出口。
“没有啦,我只是吓吓你而已。她们现在怎么样?”
“同莺儿住在一起,我可是把她们当老祖宗一样养着供着。”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她们?”
“怎么?你是不是特别想她们?你还装痴卖傻,你就是拦在我们之间的梗。”
“我?不会吧?”
--哎,莺儿啊,其实我们这皇上还是很不错的,你为什么好好的皇后不当呢?让这混蛋江山美人皆得,岂不皆大欢喜?
“算啦,我知道你自己没那个心,但她呢?”
“金中,可能有一点你还不懂,莺儿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她自己还有个心结未了。”
“心结?什么心结?”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迟早会知道的,所以我们只有等。对了,我当初不是让你对高女子怀柔一下,让她先做个妃子吗?”
“哼,不要提她,你的女人哪一个是凡人?”
“我的女人?哪一个是我的女人?”
“你心中有数。”
“皇上,臣冤枉啊。”
两人一起说笑着,走出御花园,来到东宫。
这东宫的后花园,就让莺儿和高女子等人居住了。
陈公公对着门啪啪几下,大门开启,一个女子伸出头来,是高女子一组的其中一个。
却只是瞥了神瑛一眼,也没有打招呼,转身要走。
神瑛连忙喊道:
“站住站住,她们都在里边吗?都在干什么?你不要先去惊动他们,我们要来个出其不意,偷偷看看她们在干什么。”
女子冷冷道:
“就怕有个人是偷看不到了。”
“谁?”
“那个莺儿。”
神瑛与金中皆是一惊:
“莺儿怎么啦?”
“昨日午前时就没看到她,不知到哪儿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神瑛和金中往前急奔,一边不住地询问:
“你们怎么不看住她?”
“皇上也没叫我们看着她。”
金中的脸都气歪了:
“该死。那怎没有人及时告诉我?”
“我们以为她就在皇上那儿呢。”
“该死,我好好的供你们吃供你们住,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你们就这么报答我?该死该死。”
“皇上一句一句该死,我们本来不死的也给你骂死了。”
“真该死。”
神瑛拉拉金中衣袖:
“好了好了,高女子在哪?”
高女子已迎面走来,同神瑛对了一下眼,有了瞬间的迟滞。
--三年了,还是那样,不过又好像多了点落寞之色。
金中则急吼吼地冲着她喊:
“莺儿去了哪里?留话给你了吗?”
高女子眼皮一耷,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玩味:
“留了,她说她走了,让我知道就行,不要主动去告知任何人,包括皇上;她还说要是有谁来问,就说她回家看看,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不要着意等待。”
“她的家在哪?”
“她没说。”
“神瑛,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
金中一边转着身子,一边不住地搓着两手: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陈公公快传大司马,派人去找。”
神瑛连忙拦住:
“等一下,我说过,她有个心结未了,你即使找了回来,她还是要走的,不如就让她把自己的事解决好了,该回来总会回来的。”
“如果不回来呢?”
“那就不回来了。”
神瑛说到这句话时,突然心中一绞,
--袭儿是不是也再不回来了?
金中愣了一下,又张牙舞爪起来,对着空中一阵乱打乱踢。
陈公公连忙跑过去,抱住他,但所有拳脚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该死该死,是我该死,我一直把她当成琉璃当成花朵当成水珠,小心翼翼,胆战心惊,不敢触碰,害怕一不小心就碎了飞了没了,结果却还是如此。”
神瑛和高女子也不言语也不相劝,只是看着这个几乎疯狂的人,索性任其发泄。
--原来他对莺儿那么痴情,真是难得,尤其是当了三年皇上,完成可以对他想要的女人随心所欲,但他竟然没有这么做。
金中终于停了下来,却像个泥塑一般站着。
神瑛把陈公公拉到一边,问道:
“伤着了吗?”
“没事,皇上的拳脚并不重,何况是经常这样,习惯了。”
“经常这样?”
神瑛眉头一皱,就没有多问,却走到高了女子面前:
“别来无恙?”
高女子脸上不漏一丝笑容:
“托你福,很好。”
“你们一直没回那个家去看看?”
“任务没完成,怎么回去?想死啊?”
“也没人来找你们?”
“没有。”
神瑛嘴一咂:
“哎,有点奇怪,你说我们出来已经三年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他们不闻不问,就这么有耐心地等待着?”
高女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把我们的亲人杀了?”
神瑛摇摇头:
“我想不会,要这样的话,肯定早有人来通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