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中见气氛有点尴尬,就开口道:
“娘娘,神瑛既然已经回来啦,已经来看你了,说明他心中还有你。我本来也有点担心这个浪子,心一直在漂,从没认真在乎过任何人任何事,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恰恰相反,他在乎每一个与他有缘之人。昨天他哪也没去,直接去了一个武馆,而武馆里的人,只不过是他偶然相遇的人,还有小狗小鸡。他第一个要见的竟然是他们,可见他的重情重义。至于现在才来看你,是有点心怯,怕你骂怕你怨,所以打了个迂回,说明他太在乎娘娘啦。”
神瑛见郑中绕了过大弯子帮着自己打圆场,斜眼看了看他,心中慨然,同时有点感激。
郑中继续道:
“昨天我还问了卫尉,神瑛三年前就失踪啦,刚回到西国,没作多留,就回大国来了。”
春妃的神色缓解了许多,叹了一口气,然后一笑:
“回来就好,只是我好奇,你失踪的三年干了些什么?”
神瑛终于松口气: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只是想见一个人,却遇到了另外一个人,然后与她生活了一年,寻找了一年,等待了一年。”
神瑛一边说着一边脸色又暗淡下来。
春妃、郑中都皱起了眉头。
春妃道:
“你是说本来想一个人,却遇到了另一个人?都是女子吗?”
神瑛苦着脸一笑:
“是的。”
春妃则精神一振:
“这,嘿,我知道啦,我们的弟弟遭了一次劫。”
“遭劫?什么劫?”
“情劫。”
“情劫?姐,你说的对,我就当我来到···经历了一次情劫吧。”
神瑛差一点说出“凡间”两字,连忙刹住嘴。
春妃嘿嘿一笑:
“难免难免,食色男女,谁没有经历过?”
神瑛望着春妃,心里在想,难道你也有过?
春妃似乎感觉到神瑛眼中的疑问,眼皮耷拉下来,像是回避:
“好了,弟,就让它过去吧。说点正事,郑中,最近皇上还坚持北征吗?”
郑中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是的,正在精心准备。”
“那你这个大司马大将军很忙啊,不能阻止吗?”
“没办法,皇上的决心很坚定。”
神瑛却一头雾水:
“什么征北?”
“你不知道吧?要征讨北国。”
“为什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是历来帝王的习惯而已,一旦时机成熟,就要扩大疆土,不然他还有什么事?”
“就是说要生起战事?唉,在这些皇家心中,天下苍生难道真是蝼蚁一般?”
郑中一笑:
“娘娘你看。我说神瑛不一般吧,既会珍惜有缘人又能关心天下苍生,有小爱有大爱有博爱。”
春妃眉头一挑:
“那如果要让他带兵打仗,岂不是万难之事?”
又转向神瑛:
“弟,你说呢?”
“让我带兵打仗?”
“对,假设让你去讨伐北国,你会如何做?如何面对天下苍生?如何面对大国和北国的百姓?”
神瑛惊得张开大嘴,又释然下来:
“既然是假设,我就不多想了,我从来不主动想这些没来由的事,烦。”
“假设不是假设呢?”
“皇上根本没有理由叫我去。”
“但我们有理由啊。”
神瑛朝春妃和郑中看了三个来回,忽然大喊起来:
“操,原来你们早就谋算我了,什么时候的事?昨天?”
郑中悠悠道:
“其实早就想好了,可惜你一直没回来,昨天听说你回来,娘娘就和我见了一面,简单庆贺了一下。”
“操,我不高兴。”
“看不出来。”
“我是气极啦,不怒反笑。”
春妃和郑中哈哈大笑。
神瑛只好跟着继续笑,头脑里还有个疑惑未解:
“姐,郑中,说说你们的理由,还有皇上的理由。”
“征北,要么我这个大司马大将军去,要么皇上亲征,要么其他人去。但我不能去,你知道周中目前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能放心把他放在家?而皇上如果亲征既不愿带着我,又不愿我离开他的掌控范围,所以他是两难;至于其他人,皇上想的我不愿,我想的皇上不愿,双方心知肚明,所以一直僵在这里。”
神瑛还是不知不觉被郑中入了套:
“现在朝堂已经这么复杂,听上去很乱,而你是不是有点托大了,连皇上也被你牵制住了。”
“不是,皇上不是一个人的皇上。我们且不谈苍生,就是众大臣也是同皇上命运相连的,而大臣永远不会是一条线上的,要么两条要么三四条。皇上需要的是平衡,所以每一件事都不是独立的存在。”
“皇上就不能直接把你废了?”
郑中笑了,有点奸兮兮的样子:
“不能,现在不是时候。哎,这朝廷的事啊,你多年不在你不了解,不对,你本来就也不去多想。所以我为你解释,真有点头疼,直说吧,你愿不愿意?”
“我得确定一下,假设我不去,还得有人去,这征北总是不可避免的了?”
“绝对不可避免。”
神瑛叹了口气,望望春妃:
“那还是我去吧···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春妃意味深长地笑笑:
“还不是你的天性。”
“我的天性?”
郑中接道:
“对,悲天悯人的博爱,不愿意因为战争而生灵涂炭,哪怕一个人,哪怕一个兵,你都不愿失去,如果你去,最起码能最大限度的避免伤亡,而整个朝堂没有人会这样做,包括我。我可从卫尉那了解了你很多英雄事迹。”
“这小的说我坏话。”
“坏话没有,好话倒不少。至于娘娘和我让你去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功劳不想被别人抢走。哎,其实这次让你去,也只是试试水而已。”
“试水?我不懂。”
郑中两眼挤了挤:
“试试北国,再试试天下,也试试朝堂。皇上当然也知道你的性情。你去了,不管成败,相信你和军队会好好地回来,跟相信你会活蹦乱跳地回来一样,他对兵士们好交代,对老百姓好交代,对大臣好交代,天下就皆大欢喜。”
郑中越说越亢奋,神瑛则一脸愤懑:
“其实如此复杂又如此简单,就是你们根本不把我当个人。”
“恰恰相反,是真正当一个人。”
春妃挥挥手,站了起来:
“好了,今天心情大好,午饭多准备几个菜。陈公公,你安排人去准备。”
陈全喊来一个宫女,交代了下去。
春妃忽又低声问神瑛:
“刚才听你说了两个操字,是什么意思?”
神瑛脸色不好看了:
“对不起姐,污了你的耳朵了,那是俗世间的脏话。”
“脏话也敢在宫里说?不过,在宫内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放肆,倒别有情趣。”
“姐,外边的世界比皇宫精彩多了,你没事也出去转转,天天闷在这里,还不闷死?”
“哎,你又说傻话了,我那有你那福气?”
神瑛不再多说,却转向陈公公:
“刚才只听姐训话,郑中也唧唧歪歪的,没来得及搭你,对不起啊。我只想自作多情地问你一句,多天没见,你想我吗?”
陈全两手一操,嘿嘿几声:
“想,当然想,天天等你来焐我的冷被窝。”
三人大笑,神瑛还不依不饶:
“姐,你也是的,就不能把他配个宫女。”
“越说越不像话了,再加六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