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京都贾府王夫人临盆,产下一男,因见其口中含玉,于是起名叫宝玉。
周岁时,老爹贾政便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所有之物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
老爹便大怒了,说:“”将来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悦。
独那祖母史老太君还是命根一样。
说来又奇,虽然淘气异常,但其聪明乖觉处,百个不及他一个。说起孩子话来也奇怪,说什么:“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匆匆岁月,宝玉已渐渐长大。
这一日,遵循老太太和母亲王夫人的意愿,带着小厮茗烟来到圆通寺还愿。
宝玉跪在蒲团上,看看前方高高的土台上被世人一直供奉着的两个大仙,一个看上去穿得破破烂烂,说是什么渺渺真人;另一个却是个黑粗粗的胖子,是什么茫茫大士。
心中不觉嗤笑一声,
别的寺庙供奉的都是观音菩萨,让人悚然起敬,而这两个却长得如此希里古怪,也不知是何方神圣,不知有何道道,到底能否遂愿,却是未知。
心头虽如此想,行动可还是不敢怠慢,就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祷起愿来。
神识中却突然跳出一个女子身影,看其装束打扮,竟然似乎是那《西厢记》书中描述的人物崔莺莺一般。
正自陶醉,只听一阵嘎嘎响,那坐在台上泥塑做的跛足道人身子陡然裂开了一条缝,随即裂缝不断增多,直至粉碎,瘫了一地。
神瑛吓得目惊口呆。
可还没消停,
那茫茫大士的泥塑也哗啦一下都扑面倒下,彻底失了原型。
一转眼,眼前的台上只剩一堆泥土。
宝玉只觉意识一阵空洞,似乎就要沉睡过去。
忽听门外的小厮茗烟跑了进来,大叫道:
“二爷,快回府去,林妹妹来了。”
宝玉被一下惊醒,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又在门口,回头看着里边,发了一会呆,
才被茗烟把他扶上马,就急冲冲向城里而去。
刚到城门口,却见一个老太太拉着一个孩童迎面走了过来,皆是一身乡下人打扮。
他只是好奇,盯着老太太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老太太侧身站在一边,也盯着他。
一副笑眯眯地样子,眼神中却有个朦胧的影子,似乎是自己。
宝玉心下甚是奇怪。
茗烟又喊道:
“一个乡下姥姥有什么可看的?快回去吧,太太们应是等急了。”
小厮牵着马向前走去,神瑛还扭回头看着,见姥姥还向他招了招手。
宝玉只才痴痴一笑,转过头来。
--自己这是怎么啦?为何对这乡下姥姥格外在心,似乎在哪见过一般。
一回到府里,就直奔老太太房间。
老太太正躺在榻上歇息,只有丫头鸳鸯在旁侍候着。
宝玉忙问:
“听说林妹妹来府里了,她在哪儿?”
老太太可能累了,闭着眼睛根本没答他,只有鸳鸯道:
“早来了,大家一直等你,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说着就向里边努努嘴:
“人在里边,老太太把她安置在碧纱橱那边。”
宝玉一听,转身走了进去。
正有一个女子,看上去身子瘦削,但皮肤白皙,两道眉毛细如轻烟,两只眼睛似喜非喜,此时正娴静地坐在床边,恰如娇花照水。
神瑛愣了一会儿,却冒然说了句:
“妹妹,你不该来的。”
旁边的老嚒嚒和丫头呆了。
林妹妹却眉头一皱:
“为什么?”
“你来了,可能就回不去了。”
外边的鸳鸯早听见,一侧身走了进来:
“二爷,你犯什么混?怎么说出这种话?”
神瑛也不作解释,回到自己床上睡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母亲身边的丫头金钏儿就来到了门口,轻轻叫道:
“二爷,夫人那边叫你去一趟。”
宝玉一听,赶忙叫袭人为自己穿衣整装,就随着金钏儿到母亲王夫人那处去了。
进的房来,就见王夫人和堂嫂王熙凤正坐在桌子两边椅子上。
王夫人手里拿着一封信,一见宝玉进来,就道:
“你的姨娘带着薛蟠和宝钗来贾府,你去迎一下。”
“她们为何事而来?”
“还不是因为薛蟠,因为同别人争着买一个丫头,打出了人命,你的舅舅就让她们来京,暂住一段时间。”
“薛蟠怎么这么混账?”
“他早早没了父亲,你的姨娘又管不了他,经常做些糊涂事也是难免,所以你的舅舅才让他来京,放在身边,也好管教管教他。”
“却不知宝钗姐姐如何?”
“宝钗倒是个知书达礼,举止娴雅之人。这次进京来,更是因为皇上降恩,凡仕宦名家之女,皆可参选才人之职,宝钗也到了礼部报名待选。”
宝玉领了任务,离了母亲院子,来到后院,叫上茗烟,接姨娘去了。
两人骑马来到京城外官道之上,不一会就见前方来了几辆车马。
两人赶马急走几步,迎上头去,问车夫道:
“可是金陵薛家的车马。”
车夫还未搭话,只见车帘一掀,漏出一个男子的大头来。
“你是宝兄弟吗?我们正是薛家人,我是薛蟠,母亲和妹妹都在后面车上。”
神瑛和茗烟调转马头,在前方带路,就向城里而去。
到了贾府门口下了马,茗烟急行几步进门去通报。
薛蟠早早跳下车,一下抱住宝玉,宝贝宝贝地叫个不停。
宝玉不好拒绝他的热情,应付着说一路辛苦了,好不容易才推开了他。
这时才看到姨娘也已下了车。
姨娘后面跟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长着中等身材,肌骨莹润,大家小姐打扮,想来就是宝钗了。还有一个却是丫头打扮,却是粉妆玉琢,乖觉可喜,而且眉心间长了一颗米粒大小胭脂般的红痣。
宝玉上前一步:
“姨娘好,宝钗姐姐好,母亲叫我来接你。”
姨娘怜爱地摸着他的头:
“没想到宝玉都长这么大了。”
宝钗却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宝玉倒指着她身边的丫头问答:
“她是谁?”
“她叫香菱,是哥哥身边的人。”
宝玉一愣,没想到这位就是薛蟠害了人命抢来的人,落到薛蟠这种人手中,倒是可怜了她。
众人说笑着进了大门。
宝玉只是带着薛姨妈、薛蟠、宝钗、香菱到了王夫人院子后,转身带着茗烟就溜了。
“茗烟,我们到哪儿玩去?”
“二爷,你昨日不是说要今日到北静王家去的吗?”
宝玉这才想起,却有此事,只是被母亲安排接姨娘,就忘了。
“对,现在就去。”
北静王府邸离贾府并不遥远,所以两人也没骑马,只是步行。
刚到了院外,就听院内阵阵喝彩声。
门人本来就认识宝玉,一见他来,急忙引了进去。
原来是院内搭了个戏台,台下坐着十数人,台上一个花旦装扮的丰朗俊秀,正唱得起劲。
宝玉对唱戏一直不感兴趣,此时又不好打了北静王的兴致,就想回头离开。
没想到坐在前排的北静王已经回头看见了,连连向他招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