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圣尊 第十章 月影狐踪

黎明前的迷雾森林，五道身影在参天古木间飞速穿行。

萧辰跑在最前方，墨阳短剑在手中泛着幽光，不断劈开挡路的藤蔓。身后，叶霓裳的白衣已被夜露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坚韧的轮廓。苏沐清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张望。莫七断后，警惕地抹除众人留下的痕迹。而被叶霓裳搀扶着的白瑶，脸色苍白如纸，三条狐尾无力地拖在地上，在枯叶间划出浅浅的痕迹。

"再坚持一下。"萧辰回头看了眼虚弱的白瑶，"穿过这片森林就到青江了，我们在那里乘船离开玄天宗的势力范围。"

白瑶勉强点头，唇角却渗出一丝血迹。在伏妖洞强行施展"借月"秘术的后遗症正在发作，每走一步都像有千万根钢针在经脉中穿刺。

"停下。"叶霓裳突然按住萧辰肩膀，"她撑不住了。"

萧辰这才注意到白瑶已经半昏迷状态，三条狐尾的末端开始变得透明——这是妖力枯竭的征兆！

"找地方休息。"他当机立断，"莫七，附近可安全？"

莫七跃上一棵古树，四下张望后滑下来："东北方向三百步有个山洞，洞口有瀑布遮掩。"

山洞比想象中宽敞。苏沐清迅速在洞口布下隐匿阵法，叶霓裳则扶着白瑶靠壁坐下。萧辰取出阴阳玉，借着玉佩的光芒检查白瑶的伤势。

"妖丹受损，月华之力几乎耗尽。"他眉头紧锁，"需要立刻补充月华精华，否则会有退化风险。"

叶霓裳抿了抿唇："今晚是残月，月华稀薄..."

"我有办法。"苏沐清从腰间锦囊取出七块月光石，在地上摆成北斗形状，"这是我在玄天宗偷藏的'引月阵'，配合我的阵灵体质，应该能聚集足够月华。"

萧辰点头："我来护法。"

莫七默默走到洞口警戒。叶霓裳犹豫片刻，也退到一旁。只有萧辰留在阵中，因为阴阳玉能调和月华的能量波动，防止白瑶虚不受补。

苏沐清盘坐阵眼，双手结印。随着咒语吟诵，七块月光石逐渐亮起，银白色的光线在空中交织成网。奇妙的是，尽管洞外还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竟有一缕缕银辉穿透瀑布，被引入阵中！

"月华来了！"苏沐清轻喝，"萧辰，引导入她体内！"

萧辰将阴阳玉贴在白瑶额头，另一只手按在她丹田处。月华通过他的身体过滤后，变得温和易吸收，缓缓流入白瑶的经脉。

白瑶的身体渐渐泛起银光，三条狐尾重新变得凝实。就在众人松口气时，异变突生！

"啊！"苏沐清突然痛呼一声，引月阵的光线剧烈抖动起来。萧辰转头看去，只见她手臂上浮现出诡异的蓝色纹路，正迅速向全身蔓延。

"阵灵反噬！"叶霓裳脸色大变，"快停下！"

但已经来不及了。苏沐清像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整个人悬浮到空中，四肢不自然地扭曲着。引月阵失控，狂暴的月华能量在洞内横冲直撞！

"阴阳玉！"萧辰咬牙将玉佩抛给叶霓裳，"稳住白瑶！"

他扑向苏沐清，双手按在她背部要穴，强行运转《阴阳和合诀》。这是极其危险的举动——在能量暴走时双修，稍有不慎就会两人俱焚。但此刻别无选择。

两股能量在狭小的山洞内交锋。一边是失控的月华，一边是萧辰拼尽全力输送的阴阳二气。苏沐清成了战场，痛苦得全身痉挛。

"坚持住..."萧辰嘴角溢出血丝，仍不放弃，"跟我念——阴阳相济，万法归宗！"

苏沐清艰难地重复着口诀。渐渐地，她体内的阵灵之力开始与阴阳二气融合，形成一种全新的能量。蓝色纹路不再扩散，反而逐渐回缩，最终在右手腕处凝结成一个精致的阵图印记。

"成功了..."萧辰脱力倒地，恰好接住坠落的苏沐清。

另一边，叶霓裳也完成了对白瑶的治疗。三人精疲力竭地靠在一起，洞内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

"刚才那是..."苏沐清虚弱地抬起手腕，看着那个发光的阵图印记。

"阵灵认主。"叶霓裳难得露出惊讶之色，"玄天宗古籍记载，唯有先天阵灵体在生死关头才能触发。"

萧辰想起什么，猛地看向洞口："莫七呢？"

众人这才发现，原本在洞口警戒的莫七不见了踪影。更令人不安的是，洞口隐匿阵法完好无损，说明他是主动离开的！

"追不上了。"叶霓裳检查完洞口痕迹，"用的是血煞门遁术，至少走了半个时辰。"

萧辰握紧墨阳短剑。莫七的突然离开绝非偶然，很可能是去给什么人报信...

"我们得立刻转移。"他沉声道，"白瑶能走吗？"

白瑶已经恢复了些许气力，勉强站起身："可以。而且..."她鼻子轻动，"我闻到水源的气息，这山洞深处应该有条暗河。"

暗河比想象的更难走。洞穴深处漆黑一片，河水冰冷刺骨，不时有蝙蝠从头顶掠过。萧辰打头阵，阴阳玉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丈许的水面。

"这河通向哪里？"苏沐清牙齿打颤地问。

白瑶闭目感应片刻："东南方向...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汇入青江支流。"

这是个好消息。青江是南北交通要道，顺流而下可直达南疆，那里已超出玄天宗的势力范围。

暗河逐渐变宽，水流也趋缓。就在众人以为即将看到出口时，萧辰突然举手示意停下。

"前面有人。"他低声道，熄灭阴阳玉的光芒。

黑暗中，隐约可见前方拐角处有火光闪动，伴随着模糊的说话声。

"...确定他们走这条路？"

"错不了，那狐妖身上有追魂香，我的寻香虫一直跟着。"

"宗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个萧辰..."

萧辰心头一凛。是玄天宗的追兵！而且听声音，至少有五人以上。

他悄悄退回，与众人商议对策。情况不妙：后有莫七可能带来的血煞门追兵，前有玄天宗堵截，而暗河两侧都是光滑的岩壁，无处可藏。

"我有个主意。"苏沐清突然压低声音，"但需要白瑶配合。"

她快速在地上画出简图："前方拐角后是个开阔水域，他们肯定在那里设伏。我们可以利用回声原理制造假象..."

计划很简单：白瑶用残余的妖力制造幻影，吸引追兵注意；萧辰和叶霓裳从水下突袭；苏沐清则准备一个简易爆破阵，在关键时刻扰乱对方。

行动开始。白瑶咬破指尖，挤出最后几滴本命精血，幻化出五人的虚影朝前方游去。果然，拐角处立刻传来呼喝声和破水声！

"就是现在！"

萧辰和叶霓裳潜入水中，墨阳短剑与冰魄剑同时出鞘。水下的视野极差，但阴阳玉赋予萧辰的灵眼术能清晰看到敌人的真气流动。他像一条游鱼般接近最近的那个身影，短剑精准刺入对方脚踝——废掉行动力而不取性命。

"水里有埋伏！"岸上有人惊呼。

混乱中，苏沐清的爆破阵发动了。她将几块雷火石投入敌人脚下的礁石缝隙，引爆后激起漫天水花。追兵们顿时乱作一团，有人胡乱挥剑，反而伤到了自己人。

"走！"萧辰招呼众人，趁乱穿过开阔水域。

眼看就要到达下游出口，一道金光突然从天而降，将水面劈成两半！

"叛徒还想逃？"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洞中回荡。

萧辰浑身一僵。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玄天宗主！

"分开走！"叶霓裳当机立断，"我带白瑶走左侧支流，萧辰你和苏沐清继续向前！"

不等萧辰反对，她已经拉着白瑶潜入一条狭窄的岔道。萧辰知道这是最合理的安排——玄天宗主的目标主要是他和阴阳玉，分开走至少能保全一半人。

"我们也走！"他抓住苏沐清的手，全力催动阴阳遁。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洞穴都在震颤。玄天宗主显然怒极，不惜摧毁洞穴也要逼他们现身。

水流突然变得湍急，萧辰意识到前方可能是瀑布！他紧紧抱住苏沐清，在坠落前的刹那调整姿势，确保自己在下。

"轰！"

两人重重砸入下方深潭。巨大的冲击力让萧辰眼前一黑，但仍死死护住苏沐清。当他挣扎着浮出水面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环形山谷中，瀑布如银练垂落，四周是刀削般的峭壁。

"这是...哪儿？"苏沐清呛着水问。

萧辰正要回答，阴阳玉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自动浮到空中，指向山谷北侧的一片岩壁。更奇怪的是，那岩壁在灵眼术下竟泛着淡淡的金光！

"那里有东西..."萧辰拉着苏沐清游向岸边。

靠近后才发现，岩壁上刻着极其隐蔽的符文，排列方式与阴阳玉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萧辰鬼使神差地将玉佩按在岩壁中央的凹槽上——严丝合缝！

"咔嗒。"

机括声响，岩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更令人震惊的是，洞口上方刻着三个古朴的大字：

洞内干燥通风，显然有精妙的空气循环系统。墙壁上镶嵌的萤石在感应到活人气息后自动亮起，照亮了一条向下的阶梯。

"这...这是阴阳宗的分坛？"苏沐清惊讶地抚摸墙壁上的纹路，"看这工艺，至少是上古时期..."

萧辰同样震惊。阴阳玉带他们来的这个地方，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功法口诀，全都是《阴阳和合诀》的补充内容！其中不少是他从未见过的秘术。

阶梯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有个太极图案的祭坛。祭坛两侧各立着一尊雕像：左边是位儒雅男子，右手托着阴阳玉；右边是位温婉女子，左手持一面镜子。

"父亲...母亲..."萧辰声音发颤。虽然从未见过父母真容，但血脉中的感应告诉他，这就是萧天衡与月清璃的雕像！

苏沐清懂事地退到入口处："我去警戒，你...你好好看看。"

萧辰缓步上前，在祭坛前跪下。当他额头触地时，雕像突然亮起柔和的光芒，一个虚影从萧天衡雕像中走出，正是画像中那个俊朗男子！

"能来到此处的，必是我血脉后人。"虚影的声音温和而有力，"此乃阴阳宗七十二分坛之一'潜龙渊'，专为宗门危急时刻所设。"

虚影继续道："若你听到这段留言，说明阴阳宗已遭大难。不必悲伤，阴阳之道讲究生生不息。祭坛下藏有为师...为父毕生心血《阴阳道典》全本，以及..."

虚影突然变得模糊，声音也断断续续："小心...天道盟...你母亲...未死...九幽..."

最后几个字完全听不清了。虚影消散前，手指向月清璃的雕像，似乎想传达什么重要信息。

萧辰呆立良久，才想起查看祭坛。果然，太极图的阴鱼眼可以旋转，打开后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本玉册和一个小巧的铃铛。

玉册就是《阴阳道典》，比萧辰之前获得的残篇完整十倍不止。而那个铃铛更让他心跳加速——铃身刻着"清璃"二字，明显是母亲的随身之物！

"萧辰！"苏沐清突然从阶梯上跑下来，"有人接近山谷，我们得..."

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被月清璃的雕像吸引。更准确地说，是被雕像手中的镜子吸引。

"那...那难道是..."

萧辰这才注意到，雕像手持的并非装饰品，而是一面真实的铜镜，镜面蒙尘却无损其灵韵。

"月华镜？"他想起厉无血和白瑶都提过的妖族至宝。

两人面面相觑。如果这真是月华镜，为何会在阴阳宗分坛？白瑶不是说被狮族盗走了吗？

来不及细想，洞口方向已经传来脚步声。萧辰迅速将玉册和铃铛收入怀中，犹豫片刻后，还是取下了雕像手中的铜镜。

"从那边走！"苏沐清指向石室另一侧的一条狭窄通道，"我的阵法感应到那里有空气流动，应该能通到外面。"

通道曲折向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亮光。当两人爬出出口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悬崖上，下方是蜿蜒的青江，远处群山如黛。

"我们该去哪？"苏沐清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找叶师姐她们吗？"

萧辰望向远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镜。镜面突然闪过一丝光芒，映照出东南方向的天空。与此同时，怀中的阴阳玉也微微发热，指向同一方向。

"先去南疆。"他做出决定，"阴阳玉和这面镜子都在指引那个方向。而且..."

他想起父亲虚影说的"母亲未死"。如果这世上还有人知道真相，最可能在南疆——那里是母亲月清璃的故乡。

苏沐清点点头，从锦囊中取出两张人皮面具："那就伪装成商旅吧。我这儿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萧辰不禁莞尔。这丫头明明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却还是这么乐观。

两人简单易容后，向山下的渡口走去。萧辰回头看了眼那个隐蔽的出口，心中五味杂陈。这一趟不仅找到了父母留下的遗物，还收获了更多谜团：

母亲真的还活着吗？

天道盟是什么组织？

月华镜为何在阴阳宗分坛？

莫七的背叛与玄天宗的追捕...

所有问题的答案，或许都在南方等着他们。

青江上，一艘南下的商船正缓缓驶离渡口。船头甲板上，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凭栏而立，手中铜镜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