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收养供应一年,说起来,如果他真是流落异乡的男子,醉月楼还算待他有恩。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对方忽然露出爪牙呢。
因为周娼提出赎身,担心手里的摇钱树溜了?还是和女帝有关?
姬玖决定试探一二。
“嬢嬢,你且叫掌柜来,她昔日可是亲口答应,桃花抚琴一次,换取吃喝用度一个月。”
嬢嬢摇了摇头,她早就猜到桃花会提这一茬。
随行的女武者一人守在门窗边,另一女则站在姬玖身后,不足一步的距离。
卖身契就拍在脸上,威胁意味十足。
“小公子,莫要让嬢嬢难做,这卖身契不签,你出不了这屋子。”
“诶?”姬玖闻言,这不就是监禁吗。
“我若是执意要走,醉月楼欲如何对我?”
话音刚落,那名女炼气士眼中闪过厉色,便要抓住姬玖手腕。
却被他扭头一瞪,那双桃花眸瞳仁倒竖,彷如妖狐。
女子诧异,在醉月楼供奉多年,期间也教训过许多不听话的‘红倌人’。
这桃花琴姬看似娇弱,行事却颇有女子风范,临危不乱。
“放开你的脏手。”
被怒斥一声,炼气士下意识地后退,她感觉心脏被某种妖兽攥在手心。
“废物,连个男子都拿不下。”嬢嬢见此,斥责两女。
“醉月楼家大业大,何必为难下人,还拿这种东西来折煞小玖,喂,掌柜的,还不出来吗?”
姬玖指捏卖身契,斜眼望窗外。
很快,门外响起脚步声,来人正是醉月楼的掌柜,颇有声望的乐师,锦裙秀袍。
除了她以外,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军袍女子,身着甲胄,姬玖未在城内见过这样制式的军装。
“樊将军,这歌姬便是晋侯母点名之人。”
两人出现后,掌柜并没有理会姬玖,而是只顾自地与身边女子交谈起来。
那女子身高九尺,身上有股军旅气息,仿佛刚从沙场而来。
见了姬玖,不知为何连连点头。
“这歌姬,可与那周女行过房中事?”
半晌,粗狂女将开口询问,不过,她问的人不是姬玖,而是嬢嬢。
“未曾,虽是如此,可周女对他甚是喜欢,亲自为其斟酒。”
“哦,那小丫头居然为男人卑躬屈膝,在晋母帐下也不见她如此。”
女将诧异,在她的本能中,遇到喜欢的男子,女性就应该大展雌风,收入身下。
这先帝次女,倒是文绉绉的。
区区红楼歌姬,她明明能一亲芳泽,却偏偏还要为其立牌坊,当真可笑。
“那不行,那不行,要在伯侯举事之前,尽快让他与周殿诞下凤嗣,否则诸事不宜。”
好好好,你各说各话,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姬玖心中怒极,险些暴露真身,露出狐牙,理智终究占上风,硬生生止住了。
谨小慎微乖巧坐在草席上,小手合拢膝间,把玩手中玉镯。
区区凡俗之辈,纵然修了些炼气法门又能奈他如何,这数个月来,女炼气士他可暗中杀了不少。
纵然这名高大女子是将门出身,也敌不过他手中血剑浮屠。
贸然行事,只会耽误姥姥的大计,徒增变数。
化身狐妖,将几人斩杀,然后第二天醉月楼分崩离析,引来修士探查,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麻烦。
而且,他与天命之女的媒介之地就此消失,商朝信奉巫鬼魔神,对妖怪很是排斥。
自己的目的是掠夺气运,外人没有太过分的举动,姬玖不介意将落难歌姬的身份演下去。
与周娼的关系停滞不前,说不定,这几人是破局关键呢。
“樊将军,可是那西北晋侯母麾下左将。”
大商以西,封疆伯爵,周娼也是从西方被带到殷都软禁。
这掌柜,没想到,明面上与朝中祭司交好,却是侯母之人。
难怪每次周娼来寻他,都会有两拨监视者,最先一批是女帝手下,另一批居然另有其人。
晋侯母手握重兵,先前是周娼的鼎力支持者,女帝血洗百官,却迟迟不敢对西方动手,可见此女威势。
女掌柜单手敛裙,盘膝坐在他身边,一位落难歌姬,她们压根没放在眼中。
几女商讨中涉及不少掉脑袋的辛密,可都没有避讳姬玖的意思,反倒像故意说与他听。
原来,这那晋侯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欲窃神器之辈,当初收留周娼,无外乎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只是迫于女帝与舆论,不得不将周娼送还帝都。
如今,她想要让周娼与自己诞下女婴。
也是,周娼刚正不阿,控制起来当然不如一个婴儿容易。
半盏茶后,掌柜捡起地上卖身契,主动与姬玖搭话:
“姬公子,当今天下危如累卵,女帝穷奢极欲,横征暴敛,又无后嗣。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今?民怨沸腾,当是?破旧立新之时。”
随后便是西方晋侯母,慈悲天下,会协助周娼辅佐天下之类的云云。
而他呢?火光照耀在几人脸上。
樊将军抓起炉火边的卖身契,她一撕为二,大笑道:“小歌姬,你是好运当头,凤凰择良木而栖,落难天女也就此时能看得上你。”
“你若此时与周娼诞下子嗣,岂不是能夫凭女贵,就此鱼跃龙门!”
说着,这个五大三粗的女将军激动了起来,像生娃的人是她一般,哈哈大笑。
她们合演了一出戏,先前的嬢嬢扮黑脸,几人出现后开始说好话。
话里话外都在督促姬玖尽快与周娼行房。
女掌柜深吸一口气,提道:“周殿未来必定不止一名男室,你有晋侯母支持后,后宫之主非汝莫属。”
直白一些,便是想将自己拉入晋侯母的阵营,成为控制周娼的棋子。
“诶,那还真是小玖幸运呢。”姬玖浅浅笑着,美如焰花,让在场的几女看呆了。
他坚决不同意成为别人后宫里的男人,一想到会与其他男子共侍一妻,就让姬玖犯恶心。
“这与晋侯母的卖身契,挑花签了便是。”对方做到这个地步,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除非他直接掀桌。
几女听了,露出满意笑容,樊将军还大力拍打姬玖的脊背。
“哈哈,你和那扭扭捏捏周娼不同,歌姬畅快,如此一来,我等便是同袍战友了。”
姬玖一个踉跄,暗骂:呵呵,好一个战友,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