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雪看完小说后,仿佛情绪崩溃一般,趴在胡为民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龚雪在他怀里蹭了两下,才哽咽道:“为民,我害怕,我害怕自己落到宫女士那样的境地。”
胡为民先是一怔,继而小心翼翼将手放在她的后背,一边轻轻拍打,一边柔声安抚:“雪姐,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无论未来有多么艰难,我都会站在你身后,坚定支持你的!”
“你保证?”
“我保证!”
龚雪情绪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她完全代入到宫女士的角色中。想到宫女士自杀后,还要背负着“荡妇”的名称,她就悲从中来。
胡为民自然是温言抚慰,好不容易才安抚住她的情绪。
龚雪到底是演员,很快从宫女士的角色中抽离出来。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趴在胡为民的怀里呢。
龚雪那张白皙的俏脸,瞬间遍布红霞。
美人在怀,还是一副娇羞模样,胡为民直觉的心跳加速,全身血液都往心脏和下半身某处涌去。
“啊,坏人!”
感受到不对劲的龚雪,瞬间从他怀中挣脱而出。
她又不是十六七的小姑娘,哪里还不明白刚才的感触代表什么。
此时的胡为民,在她眼里就是“坏人”,真是大大的“坏人”。
不过龚雪虽然臊的慌,却又隐隐有种自豪感。
毕竟胡为民有这么明显的“表现”,不正是代表他对自己有感觉。
想到这里,龚雪双手捏着衣角,撇过头去,完全不敢看胡为民那张尴尬却堪称英俊的正脸。
“对不起雪姐,我……我刚才没忍住。”
别看雪姐看起来瘦瘦的,其实很有肉感,而雪姐的身子本来就软乎乎的,还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再加上刚才气氛到了,胡为民要是没反应,他才该担心自己呢。
“没……没什么,不过为民……那样……你刚才那样不好。”龚雪一脸羞怯地说。
胡为民不同意了,当即反驳道:“雪姐,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子曰:食色性也。男女之情乃是天道。我一个思想健康,身体正常的大老爷们,要是面对雪姐这样美丽的女子也好不感觉,不是有病就是变态。
而且,我又不是对谁都这样,谁让我心里有雪姐你呢?”
“不听,不听,为民,你……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流氓言论!”龚雪大羞,俏脸通红不说,红霞更是蔓延到了她白皙的天鹅颈上。
“流氓……雪姐,这可不敢乱说。”胡为民连忙摆手,接着又道:“我说的这些可是有依据的。”
“好了,咱们还是换个话题,行吗?”
龚雪羞得恨不得在宿舍里抠出个三室一厅出来,哪里还有闲心听他的长篇大论。
“雪姐,难得我有兴趣给你普及知识,错过这回可是你的损失。”胡为民有些遗憾。
龚雪生硬的转换话题,“我没兴趣,还是说回《谋杀》吧。”
她又忍不住看向一脸遗憾的胡为民,其他荒谬言论她当做听不见,但那句喜欢“雪姐”可是真正击中了她心中的柔软。
这算表白吗?
龚雪心乱如麻,有高兴,又忐忑等情绪,挺复杂的。
可以说,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对胡为民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龚雪摇摇头,谈起了《谋杀》:“为民,小说中的那个结局……真有可能发生吗?”
“有可能,这个结局是我根据事件本身推理出的合理猜测。”胡为民收起笑容,沉声道。
龚雪抿了抿嘴,不甘道:“那我……那我要是没有你帮助,岂不是也会陷入那种境地?”
“也许背后之人没有我小说里写的那么恶毒,但人心难测,再者,事情进展到全民参与的地步,已经不是她想说停就能停下来的了。”
“我才知道,原来谣言也能杀人啊!”
“三人成虎的故事听过吧,这其实就是古代谣言的力量。类似的还有封建社会时的“巫蛊之祸”,这些都是谣言力量的另一种体现。”
龚雪苦笑道:“没想到我一个小演员,也能和古之贤者享受到同样的待遇。”
“对现代女性来说,黄谣的威力可不比巫蛊差多少。”
龚雪打了个寒颤,她作为亲历者,太明白其中的威力了。
毕竟,要不是有胡为民为她出谋划策和四处奔走,她说不定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对了,为民,社会性死亡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创造的一个词汇,是指个体因公开出丑或遭遇舆论暴力导致社会声誉严重受损,陷入社交困境的现象。简单点来说,就是个体被社会关系宣判为“非人”的状态。”
“那人格谋杀呢?”
“就是“凶手”,注意,这个凶手是泛指。即凶手散步各种谣言目的明确,就是为了彻底毁灭对方的人格。”
胡为民简单解释了一下小说中的名词,龚雪也听的格外认真。
她发现,胡为民的知识储备太充足,嘴里不时吐出一些名词,都是她从未听过的。
“为民,你太厉害了,不仅懂的多,而且写的也快!”
龚雪赞叹道。
咦,写的快?
她这时才注意到时间,距离胡为民开始提笔创作小说《谋杀》,似乎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什么时候,写小说这么容易的?
要是小说质量一般也就罢了,关键是胡为民写的《谋杀》质量非常高,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写的。
难道,这就是胡为民的天赋?
“为民,现在我们怎么办?”
此时,龚雪又陷入到纠结中。
“简单,现在我们就拿着稿子去青年报报社编辑部!”胡为民回答得很干脆。
现在,他小说已经写出来了,已经没有必要苦苦等北影厂这边给答案了。
你们不是想把事情压下去吗?
抱歉,我不答应!
我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既然你们不想给我答案,就别怪我把事情闹大了!
龚雪看出了胡为民眼中的坚毅,便决定毫不迟疑地支持他,“为民,我和你一起去。”
“雪姐,要不你还是……”
“别说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为而起,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好吧,咱们一起去。”
“嗯!”
龚雪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同时右臂不知不觉间挽住了胡为民的胳膊。
……
胡为民和龚雪的行动谁都没有告诉,他们也不是悄悄过去,而是正大光明拜访的。
“胡老师,欢迎莅临我们青年报编辑部。”
编辑小陶热情招待了两人,然后看向龚雪,“胡老师,这位漂亮的女同志是?”
“她是龚雪,是话剧团的演员,目前因为要拍北影厂的电影,住在北影厂的招待所里。”胡为民简单介绍一番,“雪姐,他叫小陶,是和我相熟的编辑。”
“龚雪老师好。”
“小陶编辑好。”
两人互相问好后,小陶又问道:“胡老师,您这次来我们编辑部,不会是有好作品关照我们吧?”
“我不敢自夸是好作品,但确实写了一部短篇小说。”胡为民微微一笑。
小陶激动道:“短篇小说?胡老师可别逗闷子。”
“不骗你,但我怕你们不敢要。”
“胡老师,啥也不说,这部短篇小说我们编辑部要了!”
现在谁不知道胡老师的小说就是报刊销量的保证,胡老师这么给面子,首先想到他们青年报,他们要是还拿大,又因此错失这部短篇小说,传出去会被同行笑死的。
“小陶,先别这么早下结论,你先看一看小说再说。”
胡为民摇摇头,将手稿递给他。
小陶面露狐疑之色,实在是胡为民的行为太过古怪。
别的作家巴不得报社收他们的小说,但胡为民反而担心他们收的太干脆。
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龚雪在一旁紧张得要死,她不明白胡为民为什么还要走这多余一步。既然人家编辑要,就把小说交给他们连载好了。
胡为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小陶那边呢,也不含糊。
既然胡为民让他看,他就认真审稿好了。
他首先看到封面,小说名字叫《谋杀》。
咦,难道是悬疑罪案小说?
这种类型的小说有一定市场,但似乎不大。
紧着,他翻到第一页。
很快,小说中关于宫女士的描写打动了他。
同时,他又有些担心,难道这么漂亮的演员,会被坏人杀害?
小陶不在瞎想,全身心投入到故事中。
二十多分钟后,小陶已经看完整篇小说,他只觉得胸口发闷,背脊处冷汗涔涔。
“胡老师,这篇……这个故事……”
看完小说后,他被结尾震得不轻。
小陶作为编辑,文化水平并不低,三人成虎的成语也听过。但这种现代化的演绎,却让他大受震撼。
小说精彩吗?
精彩!
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小说中涉及的几个点,让他拿不准主意。
一个是电影厂的女演员疑似为了角色传播谣言间接害死女主角,一个是报社为了读者的兴趣和评论火爆,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胡为民会质疑他们可能不敢刊载这部短篇小说。
这部小说要是发表,真有可能会捅破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