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悄悄下了一场雨,气温陡然降了下来。
周六一早,云洁便被妈妈的咳嗽声吵醒。咳嗽低沉厚重,隐隐有尾音,好像还有喘息声。
云洁心中暗叫不好。可能昨天下床时间过长,又在大门口站立良久,徐云有点受凉,本来身体素质就弱,这一受凉直接牵连到肺上去了。
“听这咳嗽声有点不对劲”,云平过来跟云洁商量,“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听听肺里有没有问题,这样不放心。”
云洁点点头,“外面起风了,把云升连莲留在家里吧。”
云洁把熟睡的连莲捞起来,准备把尿,一摸到连莲的身体,心里咯噔一下,连莲也发热了。
云平看云洁表情有变,马上紧张起来,赶紧摸摸连莲的额头,“坏了,连莲好像也发烧了。”
云洁一时身体有点发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个需要照顾的人一起生病,这可怎么办啊!
顾不上做早饭,几个人迅速行动起来,找出厚衣服穿上,里三层外三层把妈妈和连莲裹好,一起出门赶往医院。
徐云咳得惊天动地,昏昏沉沉,云洁摸一下妈妈的额头,已经开始低烧了。连莲一直烧得迷迷糊糊,温度不低,估摸着得39度。
家里只有一辆大金鹿自行车,扶着妈妈坐到车子后座,云平推着车子,云洁抱着连莲跟在后面,云升紧紧跟着姐姐,一家人迎着呼呼的风往医院赶。
赶到镇上医院需要半个小时,要命的是半路上开始下起了小雨,雨势不大,但被风吹着刮到脸上的感觉很冰。
妈妈和连莲还发着烧,云平有点焦躁,走得快了点,云洁有些跟不上。
云平让云升扶着车子,把云洁怀中的连莲接过来。陡然的重量让他胳膊一沉,云平这才意识到,连莲已经这么重了,不再是那个小小一团的小宝宝。尤其是穿这么多衣服,更是难以把握。云平自责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抱孩子比推车累多了,刚才云洁怎么坚持下来的。
云平把连莲抱在怀里,云洁推着车子,云升在后面帮忙推着,倒也轻松不少,几人快速赶往医院。
云洁几次想抱过连莲,云平不让,累了就倒倒手,终于,远远看到了医院的大门。
推开医院的大门,室内的温暖让几人长舒一口气。
又是风又是雨的,值班的大夫果断给他们开了住院条子,一家两个病号,干脆安排在了同一间病房。
镇医院的晚上并没有多少病人,这间病房是三人间,有三张床,云洁环顾一周,很满意,正好第三张床可以轮流休息一下。
来了两个值班大夫,听诊后仔细商量了一下,决定给徐云打吊瓶,连莲问题不大,给了半片安乃近,嘱咐多喝热水。能退烧最好,退不下来再说。
很快徐云就打上了吊瓶,看着滴答滴答的液体顺利流进妈妈的静脉,兄妹三人悬着的心终于安顿下来。
连莲像只小猫一样窝在姐姐的怀中,自从吃了药,这会子隐隐开始出汗,云洁心里明白,这是退烧的过程,心里也不再焦虑。
突然,云洁想起来,小时候每次发烧,吃药后都会大汗淋漓,可能小孩的神经感官发育不全,对退烧药的反应过度,只怕待会连莲也会出很多汗,到时退烧了身上凉哇哇就不好了。
“哥,刚才走得急,没拿替换衣服,妈妈和连莲可能会出很多汗。况且,乍一换环境,万一连莲尿床就更麻烦了。”
商量了一下,云平回家拿替换衣服和暖瓶水杯毛巾盆子等住院物品,云洁和云升在医院等着。
本想让云升跟着大哥回家睡觉,云升说一人在家害怕,非得在医院待着。云平只得自己回去,好在一人骑车,单程也就十分钟,也快。
云洁又细细叮嘱了要拿的物品,还有妈妈和连莲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云平整理了一下外套,便回家拿东西去了。
也就打了一个盹的功夫,连莲还没有完全退烧呢,云平已经回来了。
没想到云平搬了这么多东西来,连莲的尿盆和隔尿垫、小被子都拿来了,也不知道自行车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我给她拿了三条裤子呢,使劲尿吧。”云平笑道。
“嘿嘿嘿。”云升笑话连莲,“笑什么”,云洁白他一眼,“你也就是这几年才不尿床的”。
云平给妈妈换上了自家的枕头,床头柜上放上妈妈的水杯和饭盒。又递给妈妈一条柔软的毛巾:“妈,如果觉得出汗就擦一擦。”徐云嗯了一声,心里很是安慰,孩子们长大了,做起事情来井井有条。
小连莲很快退烧了,睁开眼睛看看哥哥看看姐姐,又转头看看陌生的环境,有点懵懵懂懂。
云平把准备好的秋衣放怀里捂热,迅速给连莲换穿上,云洁喂了她半杯热水,又把着尿了一大泡尿,连莲全程都乖乖配合。
徐云看着连莲乖乖的样子,心里想着,孩子们都这么懂事,能够互相关心、互相照顾,自己还奢求什么呢?
徐云的两个吊瓶打完了,连莲也退烧了,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云洁惶恐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云升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云洁撵他到第三张床上睡觉,自己也搂着连莲躺下,云平跟云升睡一起。一家五口挤三张床上,终于安顿下来。
关了灯,仿佛瞬间进入了一个静谧的世界。
窗外有昏黄的路灯。大风摇曳树枝,憧憧倒映在不甚干净的玻璃窗上,像在播放黑白默片。屋里很安静,耳边是妈妈和兄弟妹妹的呼吸声,云洁心里一片安宁。
越夜越安静。外面再大的风雨也不怕,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是在医院病房里,云洁仍能感受到宁静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