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阴阳司密卷
血月升起的那天,渝都的天空像被泼了盆血水。我穿着师父留下的镇魂衫,怀里揣着五帝钱和《阴山秘录》残页,跟着陆沉来到老槐树。树上的红绳在风中狂舞,每根绳子都系着新的木牌,上面写的都是我的生辰八字。
“记住,无论看见什么,都别走进槐树影。” 陆沉握着梵文长剑,剑柄上的 “镇山” 二字在血月下泛着金光,“当年我父亲就是在这里,被血花婆用槐树阴局抽走了魂魄。” 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颤抖,我看见他的右手正悄悄摸着口袋里的银镯子 —— 那是他妹妹的遗物。
子时三刻,槐树影突然拉长,像条巨大的手臂要抱住月亮。树影里走出十几个身影,全是这些年的尸花煞死者,他们胸口的剪刀在滴血,血珠落在地上,竟组成了七枚引魂铃的图案。最前面的是陈先生,他的眼睛里爬满黑藤,藤尖开着血花,花瓣上写着 “还魂” 二字。
“小先生,救救我们...” 陈先生的声音混着水声,像是从井底传来的,“我们的魂被锁在铃铛里,每天都要被尸花啃食。” 他迈出一步,槐树影立刻覆盖他的脚,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随时会消散。
我握紧引魂铃,铃身的二十八宿纹路正在吸收血月光。陆沉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别冲动,他们是血花婆用尸花捏的傀儡。” 话音未落,陈先生们突然扑过来,指甲变成黑色的爪子,抓向我的面门。
梵文长剑和桃木剑同时出鞘,陆沉的剑砍在傀儡身上,溅出黑色的尸油,而我的桃木剑每劈中一个傀儡,引魂铃就会发出一声清响,傀儡的身体便会消散一点。血花婆的笑声从树上传来,她站在槐树枝桠间,周围环绕着七朵巨大的尸花,每朵花心里都嵌着引魂铃碎片。
“小川弟弟,你看这槐树影,像不像黄泉路的入口?” 她抬手,七朵尸花同时绽放,花瓣化作利刃射向我们,“当年你父亲在秦岭,就是用这样的阴局,打开了黄泉引的第一道门。”
我突然想起《阴山秘录》里的 “北斗破阴局”,立刻甩出五帝钱,在头顶摆出北斗阵。血花婆的利刃撞上光阵,发出刺耳的响声。陆沉趁机跃上槐树,长剑劈向她腰间的引魂铃碎片。就在这时,槐树影突然剧烈晃动,地面裂开缝隙,涌出浓重的尸气。
“不好,她要引动黄泉!” 陆沉的声音被风声吹散。我看见槐树影里浮现出无数魂魄,他们都穿着民国时期的衣服,脖子上系着和陆沉父亲一样的银镯 —— 应该就是十年前失踪的阴阳司引魂人。
引魂铃在我掌心发烫,我突然福至心灵,将铃铛按在槐树的年轮上。青铜铃铛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二十八宿纹路亮起金光,槐树影里的魂魄们开始发出解脱的叹息,渐渐消散。血花婆尖叫着后退,她腰间的碎片掉落,被陆沉的长剑钉在树干上。
“你以为毁了碎片就能赢?” 她捂着空眼窝,血从指缝里流出,“七铃归位的关键,从来都不是碎片,而是你 —— 引魂人的血!” 说完她纵身跃入槐树影,地面的缝隙突然闭合,只留下片血花瓣,上面写着 “阴阳司密卷,城隍庙地宫”。
血月渐渐西沉,陆沉从树上下来,手里拿着块从槐树皮里抠出的青铜片,上面刻着 “天枢星位,蚩尤首魄”。他的银镯子不知何时碎了,露出手腕内侧的纹身,正是七枚引魂铃组成的北斗阵。
“跟我去城隍庙。” 陆沉擦着剑上的尸油,“血花婆说的密卷,应该就是当年阴阳司藏起来的《黄泉引魂阵图》。” 我们连夜赶到城隍庙,在后殿的壁画前,陆沉按动壁画上的北斗星位,地面缓缓升起个石匣,里面放着卷羊皮密卷,还有枚完整的引魂铃 —— 正是天枢星位的那枚。
展开密卷,上面画着完整的黄泉引魂阵,阵眼正是渝都老槐树,而阵图中央写着:“引魂人需集七铃,以血祭阵,方可重封蚩尤七魄。然血祭之后,引魂人魂飞魄散,永堕黄泉。” 我看着密卷上的插图,引魂人献祭的画面,和我在义庄镜子里看见的后颈印记一模一样。
陆沉沉默许久,突然把密卷和引魂铃塞进我怀里:“当年我父亲就是想阻止这个血祭,才被血花婆灭口。现在看来,命运根本无法改变,你注定要成为引魂人。” 他转身时,我看见他的影子里只剩下三个重叠的人影,比昨晚少了四个 —— 难道每次使用引魂铃,都会消耗他的魂魄?
离开城隍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摸着新得到的引魂铃,铃铛内侧刻着 “天枢” 二字,和我原来的那枚 “贪狼” 正好组成北斗前两星。后颈的红印此时已经变成金色,形状完全与引魂铃一致,而《阴山秘录》残页上的字,在血月之后终于清晰:“七铃归位之日,引魂人三魂归天,七魄入地,永镇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