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泊 第47章 归墟

就在那青铜门缓缓闭合的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隔绝在了门外，而我的耳边则清晰地响起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那是我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与此同时，归墟之水如决堤的洪流一般汹涌而来，毫不留情地从我的七窍疯狂倒灌而入。

然而，当这冰冷刺骨的水流触碰到我眉间那神秘的莲印时，奇迹发生了！它们竟如同被施了魔法般，瞬间化作无数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星屑，纷纷扬扬地飘荡在这片漆黑无垠的虚空中。这些星屑宛如夜空中璀璨的繁星，渐渐地开始相互交织、融合，最终竟然勾勒出了青云山那雄伟壮丽的七十二峰的大致轮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记忆长河吗？”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下意识地，我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离我最近的一颗星屑。刹那间，一股熟悉的温暖感觉顺着指尖传遍全身，那竟是当年青云祖师亲自为我抚顶授剑时所留下的余温。

紧接着，一幅幅尘封已久的画面如潮水般在我的眼前不断流转。我看到了三百年前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程岳，他正恭恭敬敬地跪在庄严宏伟的祖师殿前，一次又一次地将额头重重地磕向地面，直至磕出一滩殷红刺目的血迹；还有那美丽动人的齐燕儿，她身披一袭皎洁的月光，静静地坐在庭院之中，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那支晶莹剔透的玉笛，一片片细小的玉屑如雪般飘落下来，轻轻地洒落在她那条绣着娇艳桃花的裙摆之上；更有憨厚老实的周子青，只见他兴高采烈地高举着一把刚刚打造好的玄铁巨斧，脸上洋溢着朴实无华的笑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仔细一看，原来那斧柄之上赫然刻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周”字……

星屑突然间像是遭遇了一场强烈的风暴一般，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我心头一惊，猛地回过头去，眼前的一幕让我瞪大了双眼，只见那本应已经消散无踪的魔尊残魂，此时正张牙舞爪地啃噬着那些珍贵的记忆光点。

随着魔尊残魂的每一次撕咬，那些被吞噬掉的画面就如同被鲜血浸染过一样，立刻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血雾。而在这片血雾之中，灵芝仙子那染满鲜血的白色长发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朵盛开在血泊中的雪莲，凄美而又令人心碎。

“你竟敢如此放肆！”我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与此同时，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青霄剑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愤怒，它竟然自行挣脱剑鞘，化作一道青光直冲向魔尊残魂。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锋利无比的剑锋却直接穿过了魔尊的虚影，狠狠地斩在了虚空之上。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锁链拖曳声响彻整个归墟深处，仿佛有什么巨大而沉重的东西正在缓缓靠近。紧接着，七盏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青铜灯从记忆长河中徐徐升起，它们宛如七颗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周围黑暗的空间。而在那摇曳的灯焰里面，则浮现出了程岳那早已支离破碎的魂魄。

魔尊残魂见状，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发出了一阵沙哑而又刺耳的嗤笑声：“哈哈哈哈……你真以为斩断这因果之线便能赢得这场较量吗？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这些闪烁的星火可都是人们内心深处未曾磨灭的执念啊……”说着，他抬起一只手，恶狠狠地朝着天枢灯抓去。

就在那一瞬间，原本微弱闪烁的灯焰毫无征兆地猛地暴涨起来，熊熊火光瞬间映照出了远处西山那片繁茂的桃林景象。只见在那棵最大的桃树之下，齐燕儿静静地倚靠着树干坐着，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大大的酒坛，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而在她身旁的空地上，则摆放着一些破碎的、沾染着鲜血的玉笛碎片。

一直以来，齐燕儿都是那个性格温柔如水的女子，但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却变得无比空洞，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她纤细的指尖在虚空之中缓缓移动着，似乎正在勾勒着一道早就已经失去效力的安魂符。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然而，就在这时，那隐藏在黑暗中的魔尊看准了时机，他那狰狞可怖的骨爪趁着我分神的刹那间，如闪电般迅速地穿透了星屑所构成的屏障。与此同时，那些被魔尊侵蚀的记忆也纷纷化作一只只漆黑如墨的蝴蝶，铺天盖地地朝着灯阵猛扑过来。

眼看着形势危急到了极点，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在我手中紧握的青霄剑竟然突然间自行调转了剑锋，直直地刺进了我的眉心处。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顿时袭来，让我几乎无法承受。但也就是在这极度痛苦的时刻，一段尘封已久的、属于三百年前的剑诀竟自动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以魂为引，化念为刃！”我强忍着疼痛，用并拢在一起的手指轻轻一抹过剑身。刹那间，鲜红如血的龙血顺着我的指尖流淌而出，在虚空之中绘制成一幅神秘而壮观的周天星图。

随着这幅周天星图的完成，那些原本被魔尊吞噬掉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猛然从他的体内汹涌爆开。每一片记忆的碎片都在瞬间幻化成了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刃，带着凌厉的寒光和无尽的杀意，向着魔尊疾驰而去。

魔尊残魂在星雨中消散，最后爆发的魔气却卷走了天枢灯。我正要追击，脚下星河突然倒流。归墟之水凝聚成镜，映出令我窒息的一幕——本该愈合的地脉裂隙中，程岳正抱着虫巢对周子青微笑。

"；这是未来的因果？"；我抚摸着镜面，却被突然伸出的透明触手拽入水镜。时空乱流撕扯着神魂，再睁眼时已站在青云山门。

山道上桃花纷飞，十七岁的程岳抱着药篓迎面走来。他脖颈还没有银纹，笑容比春光更明媚："；这位师兄看着面生，是新入门的弟子吗？"；

我想开口，却发现发不出声音。程岳突然皱眉后退，药篓里的朱砂洒了一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的倒影正在虚化，右臂浮现出本该在三百年后才有的青莲纹。

"；时间不多了。"；青云祖师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归墟之水正在侵蚀现世，你必须找到..."；

声音戛然而止。山门突然剧烈震动，程岳的瞳孔变成竖瞳，背后展开森白骨翼。他歪头露出魔尊特有的狞笑："；找到什么？找到这个吗？"；

染血的玉笛碎片刺入我胸膛，本该死去的齐燕儿从桃树后走出。她的琵琶骨上缠着青铜锁链，每走一步都留下血莲印记："；小师弟，你来得太晚了。"；

我猛地惊醒，冷汗浸透重衫。归墟之水在身下形成漩涡，七盏青铜灯只剩三盏还在燃烧。天枢灯焰里，程岳的残魂正在被混沌蚕食。

"；师兄..."；残魂突然睁开眼，左眼金光闪烁，"；小心...星轨..."；

话音未落，灯焰骤然转紫。我挥剑斩向灯盏，剑锋却被时空乱流扭曲。归墟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混沌之门竟再度开启，门缝中伸出数百条透明触手。

"；青莲净世！"；我咬破舌尖画出符咒，却发现灵力运转滞涩。低头看去，心口的青莲纹不知何时已蔓延成锁链形状，正将我的神魂拖向混沌之门。

千钧一发之际，记忆长河突然沸腾。三百年前的青云祖师踏浪而来，手中青铜戟发出龙吟。当他与我的身影重叠的刹那，归墟之水尽数化作青莲。

"；记住，青莲绽放需要..."；祖师的声音与我的重合，"；需要斩断的从来不是因果，而是执念。"；

混沌之门发出一阵沉闷而巨大的响声，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然后轰然关闭。我紧紧地抱住怀中最后的三盏青铜灯，身体如同流星一般从那无尽的黑暗中坠落而出。强烈的时空转换带来的眩晕感如潮水般向我涌来，让我的意识几乎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我隐约听到齐燕儿那带着哭腔的呼喊声远远传来：“醒了！师尊，小师弟醒了！”这声音犹如一道曙光穿透层层迷雾，将我逐渐拉回现实。

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祖师殿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穹顶。穹顶上绘有一幅精美的七星图，此时，七星图的勺柄正好指向窗外那片绚烂的桃林。微风拂过，桃花如雪般飘落，美不胜收。

灵芝仙子快步走到我的床前，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然而，她那端着药碗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着，以至于一些汤药不小心泼洒在了她缠着绷带的腕间。她的眼中满是关切和欣喜：“归墟三日，现世三年……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泪水便止不住地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但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是胸前的青莲纹正在闪耀着诡异的光芒。与此同时，殿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雷声大作，乌云密布，狂风呼啸而过，紧接着便是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当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夜空，瞬间照亮了整个祖师殿。借着这短暂的光亮，我惊讶地发现，七星图中天枢星位本应熄灭的地方，此刻竟然闪烁着妖异的紫色光芒，宛如一颗邪恶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世间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