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其他修士也注意到了即将到来的劫雷,为了不被波及自身,他们纷纷退出了陇武殷墟。
眼下,薛桐还未醒来,林知聿安排好段吟竹先带薛桐到安全的地方疗伤,“现下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你一定要照看好他。”
段吟竹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会成功的。”林知聿告诉他,也是回答自己。
四九天劫将至,成功了,便能凝聚金丹,成功进阶;若是失败,则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哪怕是为了活下去,他也要扛过这三波雷劫。
林知聿将体内的灵气运转一周后,之前地宫中得到的冰晶鳞甲正好派上用场,他迅速贴在了身上。劫雷淬炼修士的身体和灵识,是必须要经历的一步,避无可避,哪怕是靠着投机取巧躲过去了,以后的修炼就是再用功也是事倍功半。
但渡劫的修士可以用法衣护甲或者防御法器,在劫雷中消减掉一小部分的威压。
天空中轰隆隆的巨响越发近了。
第一波雷劫很快到来。
一道、两道……
站在远处的修士甚至能看到那粗壮蜿蜒的雷电,毫不留情地直直劈向陇武殷墟处那道人影身上。落雷砸下带着巨大的声响,让那场景看起来令人格外的心惊肉跳。
才过去第一波雷劫,林知聿便感觉身体各处都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鼻子里只能闻到阵阵焦糊味,他的头发和衣裳都烧焦了几处。
第二波雷劫接踵而至,力道和威势比之前更甚。
林知聿强忍着淬体的疼痛,护住了心脉,缓缓地引导周身的雷息淬骨炼髓,这个过程带来的疼痛不亚于拆筋敲骨,重塑身体。
雷电的攻势一停止,林知聿便脱力地倒坐在了地上,额上汗水涔涔,像是被浇了一脸的水。
两波雷劫下,他手边准备的两个防御法器已经彻底碎了,身上的法衣也破了,完全撑不住下一波的雷劫,不过那冰晶软甲堪堪还能再用用。
最后的一波雷劫之力的威势只会更厉害。
林知聿不敢耽误,只能强撑着迅速调整,他不经意低头看去,自己的两只手都抖得厉害。
被雷电扫荡过的地上,草木沙砾焦黑一片,还残留着雷息,一突一突地闪烁波动。
在其他人惊异的目光下,一个高挑的身影毫无顾忌地闯进了雷劫攻击的范围。
他姿态轻盈随意,衣袂翩飞间,带起了一阵轻风,吹散了一点点空气中的焦糊味。
林知聿的后背骤然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哥哥,才一会没见,你看起来好狼狈。”
少年清亮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缓缓响起,听起来带着几分无奈和揶揄。
“你……”
一件法衣罩在了林知聿的头上,挡住了他的视线。林知聿的手刚动了动,立马被身后的人紧紧握住,宽大炽热的掌心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与他贴合在一起,接着,对方身上的灵气源源不断地钻入他的掌心。
林知聿看不见,但也听得那最后一波雷劫马上就要来了,难免有些焦躁,“你快走,离远一点。”
云别没动,反而不满地用十指扣紧了他,“专心一点,哥哥。”
他的声音透过胸腔,传递到林知聿身上,震得他的后背微微发麻。
“接下来,跟着我一起。”
云别缓缓开口,“气沉丹田,吐故纳新。内视其中,经络游走。气运周天,百脉通畅……”
少年最后的尾音被声势浩大的落雷完全淹没。
果不其然,第三波雷劫更为厉害霸道,林知聿差点以为自己的神魂都被撕碎了,或许在下一道天雷落下之前,就会化作齑粉。
可掌心另一人的触感拉回了他。
他看不见身后的云别此时是什么表情,是否和他此时一样疼痛。
林知聿的心中涌现出一丝荒诞感。
云别原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却偏偏要陪他一道扛下这天雷。
他本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
因为自己救了他?还是因为那日云别曾在地宫中信誓旦旦地对他保证?
要为他护法,要报恩……
…
最后一道雷电落下后,天幕又恢复了宁静。
身后的人任由他靠着,也不说话。
林知聿缓了缓,感受着丹田中的那颗金丹,心中不由得一阵欣喜。
他成功了!他真的突破到金丹了!
想到在原来的故事中,在他被顾景之踢下绝情崖之前,也不过才到筑基中期。如今他有了星蓟镜,抑制了寒症,还成功突破了,是不是意味着,他离原书的结局越来越远了?
林知聿陷入巨大的惊喜之中,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已经轻轻放开了他的手。
等林知聿掀开头上的法衣,微微一愣,他的身后,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云别帮了他,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薛桐醒来后知道了林知聿渡劫成功的消息。他既为林知聿高兴,又自责惭愧,在那么重要的时候,没有守在师兄的身边。
在地宫中,薛桐与云别两人说不到几句准会吵起来。薛桐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不怀好意接近林知聿的人,他声称云别就是一只成精了的狐狸,狡猾,谄媚。
可当他听见在林知聿渡劫的时候,是云别伸出了援手,又别扭得夸了他几句。
说到最后,薛桐对林知聿说道:“他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可能也是不想同我们扯上什么关系吧……师兄,你就别管他了。”
如今化浮城的事已经解决了,南华仙尊也给薛桐传了好几道秘言,催着他赶快回去。
林知聿给薛桐说了自己的安排,薛桐与陆青空、卓然回去的时候,便没同他们一起。
段吟竹也来找林知聿告别,还让他若是有了时间,一定得去一趟无极观。
林知聿离开化浮城后,一路往下尘界的方向而去。
当年林知聿被带上仙山时不过才八岁,凡尘的那些日子遥远得仿佛是一场梦,却又无比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这些年里,他没有找到机会再回过一次冀州城。
不……与其说是没有机会,还不如说是他曾经无比害怕师尊和师兄们责骂他总是沉溺在过往。
他想,他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们的认可,不管是原书,还是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