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和气闷,都在这一瞬间冲破心防,云蕖眸中的泪意压根收不住,眼泪花子就跟不要钱一样的尽数落下。
宁政就没想到自己哄她这一回竟能让她气成这样,瞧着姑娘那豆大的泪水,宁政面上终究慌张了起来。
原先还撑着脑袋的手立时放下,眨眼人便已经起身站在了云蕖面前。
察觉到面前这人站起来,云蕖更不爽了,她转过身子,便打算离开。
谁知步子还没迈出去,人便被宁政按住。
“松手!”云蕖用力挣扎,声音中也止不住的颤抖。
“对不起。”
“你快些松手!”云蕖不听,挣扎的更凶,“公子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算什么,公子只当我是傻的,随意拿话哄我便是,高兴了逗一逗,我同那猫儿狗儿的哪里有什么区别?”
宁政喉间一梗,说不出话来,他想告诉云蕖,他没拿她当猫当狗,但不知为何,这些话到了嘴边,又显得苍白无力,因为连他自己都闹不清,为何他总待她不同。
屋内气氛一下子凝滞下来,宁政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正好趁着这时候,云蕖扯回手,她没往后瞧一眼,直直就向大门那处走去。
宁政这下总算缓过神来,见着云蕖一只脚都已迈出去,他忙不迭的跟上去,重新拉住云蕖的衣摆。
“孤错了。”
宁政的声音干巴巴的,但细细听,却能听出其中的服软。
云蕖在被宁政扯住衣裳之时便停了步子,她低眸瞧着那扯住自己袖角的修长指尖,鼻头一酸,声音越发哽咽:“公子何错之有?明明都是我错了,我就不该想着哄公子,也不该忧心您。”
话说到这儿,云蕖自己都有些闹不清自己在想什么,明明平素面对别人的时候她也没这么别扭,怎的好像到了宁政面前她偏生就别扭了起来。
然,不及她深想,那头宁政却越过门,重新站到云蕖面前,算是挡去了她的路。
宁政垂眸,那双深邃的眸子就那样紧紧锁在面前哭得满脸通红的姑娘身上,末了他轻叹了口气,用指腹拭去云蕖面上的泪。
“这次是孤错了,孤想要你陪着,这才骗了你,别气了,你若心里有不满,打孤也成。”
宁政声音很低,带着往常他身上从没有过的温柔。
云蕖原先还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拨弄上头的珠子呢,眼下一听这话顿时抬头朝宁政看过去。
只见男人从前那极具威慑力的眸子中,竟藏着她看不懂的温柔。
云蕖眼角还挂着泪珠,因着方才哭过的原因,鼻头红红的,这会儿傻愣愣的瞧着人,倒是让宁政有些受不住了,他稍稍闭了下眸子,压下心中的躁意。
还不等他再次开口,面前姑娘便是一拳砸在了宁政的胸口,不轻不重的力道,砸的宁政一时有些蒙。
就连带着方才躲着看戏的青松瞧见这一幕,都差点冲出去了。
闹呢?这好歹是公子,哪儿能真让郡主打了,到时候他家公子的脸可往哪儿放?
然而青松刚准备跳出去,就见方才还没动作的宁政突然拽住云蕖的手,青松登时瞪大了双眼,求情的话都滚到嘴边了,却听自家公子来了句。
“就这?心里头有气便重些打,就像这样。”他挺自在的拉着云蕖的手重重往自己身上拍,那力道就好像被打的人不是他一样。
云蕖:……怎么肥四?怎么好像有点不气了?!
青松:……怎么肥四?怎么不像他家公子了?!
青松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偏偏那头宁政还没闹够,只见男人突然矮下身子,将脸就那么送到云蕖面前,四目相对间,男人撩人的话脱口而出。
“或者,郡主若觉得还不够,打这里也成。”他指指自己那张脸。
云蕖小嘴微微张大,那双眸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这人咋啦?怎么她一哭,他倒像是被夺舍了?还让她打脸,这么好看的脸,她一个颜控能下得去手吗?
云蕖没当真顺着宁政的意往他脸上打,反倒是收了手歪过头去嘀咕出声:“谁要打你!”
宁政这会儿一直看着云蕖,自然将她这般娇俏的模样尽数看在眼中,他喉间溢出一丝笑,手挪到云蕖脸庞上轻轻抚弄了一下。
“不气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她好像真的不那么气了。
云蕖轻哼了一声,没立时松口。
“公子下回若是再这般拿自己的身子胡闹,我便再不理你,只管闹去。”
得了云蕖这话,宁政知道这姑娘心里的气大抵已经消了大半,他站直身子,有些可怜巴巴的看向云蕖,“孤知晓了,既如此,郡主能否赏脸陪孤用膳?孤眼下有些饿了。”
顺着宁政的话,云蕖转眸朝房中看了一眼,果然瞧见中午送来的膳食还原原本本的放在桌上。
就没吃一口。
云蕖鼓了鼓腮帮子,说出的话带着些酸:“公子怎的不干脆等凉透了再吃呢?”
说实话,这些话要是放在从前云蕖大抵是真不敢说的,但方才这人都让自己揍他了,足以表明,她如今是能够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身份,于是乎怂包顿时变硬气了不少。
果然,云蕖说完,宁政非但不怒,反而笑出声来,一瞧便是心情极好的样。
搁旁边观赏了全程的青松不由欣慰,又见那边云蕖打算拿着餐盒去小厨房热菜,他立马从立柱后头现身,冲到云蕖跟前,从云蕖手上接过食盒。
“奴才去,公子郡主且稍等片刻。”
青松动作飞快,一来一回的倒也没多耽搁,待冒着热气的菜被一样一样的摆上桌案时,云蕖和宁政心照不宣的各自坐下。
有了方才那一出,云蕖现下后知后觉的生出了些尴尬,她全程只盯着菜吃,一点儿没分出注意给一旁的宁政。
宁政是皇室教养出的合格皇子,即使心里再如何想让对面那姑娘瞧上自己两眼,这会儿也只能压着。
于是一顿饭就这么吃得反倒有些索然无味了。
饭罢,云蕖搁下筷子便打算离开,奈何这一顿她算是被宁政看得死死的。
眼下察觉到她的动作,宁政更是抢先一步开口:“明儿起孤便恢复晨起练剑了,你与孤一道练练。”
云蕖像是没听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一样,蹙着眉头看向宁政。
“公子在说甚?”
“孤说明日起,你亦早起与孤一道练练,好歹能防身。”宁政又重复了一遍。
云蕖瞬间垮下脸来:“一定要练吗?我跟着公子不就成了,总不会有人伤到我啊,要不……”
“要不就不练了吧?”
云蕖苦着脸哀求。
这不简直开玩笑吗?她最怕锻炼了,以前上学时体育期末考,800米都能把她整得边跑边哭,更别提其他锻炼了!
云蕖揪了揪宁政的袖口,眨巴眨巴眼睛,意思格外明显。
然这会儿宁政倒是强硬了,他毫不犹豫的拎开云蕖的手,偏过头,没犹豫的拒绝:“不成。”
“明日,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