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这是...... 出了什么急事么?” 桓含霁问道。
“唉...... 哎呀!”
许本额头上的汗流下,被眉间的川字夹住了,只是身体不自主的冲着东宫大门使劲儿,但又不好忘了礼数,只能在这中间不停摇摆。
“额...... 许大人还是快去找皇兄吧...... ” 桓含霁摆了摆手,他规矩本就不多,也根本不会计较。
正要走出东宫的太子一抬头,就看到了朝他奔来的许本,那衣襟被大步向前的许本扯得变了形,倒是从未见过一板一眼的许兄如此。太子见许本像是被黑熊追了二里地,忍不住轻轻一笑。
“殿下!这,这户部的卢大人怎么现在就去擎馆了?!”
“今日孤去辞别,顺便把商陀城向擎馆送银子贿赂的事情和父皇说了。”
“诶呀!诶呀!!!” 许本拍着大腿,“殿下!你是糊涂了?你...... 这...... 掌宫只要一句她不知情,你...... 若是此次户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这...... 哎呀!为何啊,这...... 错失良机!错失良机啊!!”
太子面色淡然,像是平静湖面一般没有波澜,收起嘴角的淡淡笑意后平静点了点头,“洛昭就都仰仗许兄了。”
许本又急又气,脑子还在懊悔着这么一个好机会却被滥用,看着自己的主子又不敢大声说他蠢笨,只能憋着气一直拍着大腿,不停的“诶呀,诶呀”。
“殿下!您...... 为何现在...... ”
这时,许本眉头骤然一松,有些错愕地看向已经走远的太子殿下,嘴里喃喃,但也听得出荒唐之音。
“难道是...... 为了擎馆里的那个笙梧...... 你连这步棋都毁了...... ”
太子仪仗已经起程,留着许本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空无一物的东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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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四个月未见,如今刚过清明。
洛昭城在北方,下了几场小雨,还透着些凉的地心刚刚从干燥中苏醒过来。不似咸扶,太子和咸扶王常常在信中提起,说南方多雨,如今已经开始湿热了。
“太子真的今日回銮?还能午后进城??” 笙梧一脸期待,语气急切。
叹奴点了点头。
笙梧兴奋尖叫一声,叹奴眼睛微闭,迅速躲开耳朵。没好气地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笙梧在信中和太子提过,今日会是半月一次的休沐,而擎馆学堂的休息日只得半日,要午时才能出擎馆。若真的能赶上殿下回城便去醉仙楼处等着,远远的能见上一面。
可太子信里只回,归期未定,再说。
真的没想到,居然赶上了!
“叹奴,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 ”
“别啊!很热闹的!” 笙梧拉住叹奴衣袖,一直劝说。
叹奴因为脸上疤痕的缘故从不爱出门,就算是在擎馆也经常缩在角落。只有笙梧每次都陪着他,和他一起练功,不曾逼迫他做不舒心的事。
叹奴知道,笙梧是想要自己多在太子和咸扶王处露脸,这样以后也好有个好出路。免得就算逃出了习武所也要成为擎宫人,天天去做杀人的勾当。
笙梧在这五个月的习武所生活让叹奴刮目相看,他原本以为这个丫头只是仗着太子喜爱,肆无忌惮的乱窜。没想到,她竟是认真要搏上一回。
而且,她的根骨好到让人嫉妒,就连从小习武的叹奴也自愧不如。
叹奴还是拗不过笙梧,备上维帽,准备午时一到就和笙梧冲出擎馆。
笙梧特地挑了一件嫣红色劲装,黑色腰封上的七宝鎏金匕首耀眼夺目。如今她戴着这匕首倒不用掖着藏着。以前她老是怕别人抢去,如今武学上小有成就的她,对付市井小贼倒是绰绰有余。
她今日的发冠由鹿皮制作而成,上面围着七颗飘绿平安扣,冠旁两条鹿皮带子上各坠着九颗冰玉珠子。
鹿皮是太子打猎时所得,玉石乃殿下亲自甄选,一个一个手编上去送给笙梧的。这是太子送她的十三岁生辰礼物。
笙梧光看着平安扣就觉得发冠太过奢侈,不敢戴着出去招摇,怕别人说太子闲话。
可今日不同,她想让太子在人海里一眼就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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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城外驻扎的军队里,除了太子桓含穆,却没人有和笙梧一样的好心情。
许本从城内偷偷跑了出来,见到城外歇脚的太子急得满头大汗。匆匆对着一旁正在给逐月和影迹洗澡的咸扶王行了礼,便大步走向正在端详景色的太子。
“臣许本,参见殿下。”
“许兄,许久不见,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说等下东宫一叙吗?想孤到如此?” 太子见许本又是满头大汗的找自己,忍不住开了句玩笑。
许本没心情玩笑,他欲言又止四处观望,最后大步向前,压低了声音说:“殿下这是在做什么?!领着大军不马上交接回宫述职,却在这城外十里处歇脚?!”
“军队整理仪容,待到午时之后入城拜见皇上。” 太子语气平稳,眼神淡然。
“此番平乱殿下立下大功,不费一兵一卒揪出了闹事之人,证明了科举闹事本就是一场阴谋。本是无可挑剔的政绩,为何要在城外驻军半日,迟迟不肯进城?您知道这样皇帝会以为殿下对此事早有不满,在此居功!殿下你!你是吃错药了么!”
许本还是没有忍住心中不满,呲了句太子。
这五个月里,太子先是按兵不动,按照和许本的计划,对暴乱现出不知所措的颓势。
这就让在咸扶平乱的姜氏放松警惕,以为太子真的无法镇压暴乱。但其实太子暗中派人监视姜氏,等着姜氏露出马脚。
终于,在深林处捉到了正在和姜氏接头的其中一个暴民。
姜氏的人倒是利落,说是姜家御下不严,有个小将军私下收了暴民的好处,卖给暴民兵械赚些钱财。姜家当场就把那小将军法处置了,想弄出个死无对证。
太子和咸扶王关键时候赶到,这才保住了那个接头的暴民,没有被姜氏一起处死。姜氏见状也只能作罢,背地里迅速联系舟山,让远在洛昭的姬开昼接应。
可人毕竟在太子手里,咸扶城内严刑拷打一番之后,那暴民招了。
果然,咸扶闹事早有猫腻,暴动之中有不少舟山羌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