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令如期而至,如今娰家在盐务冶铁之中获取暴利,便更加直接的说明了朝廷要插手盐铁的重要性。
如今东宫门庭若市,与盐铁令有关的吏部,刑部,户部等重要官员每日两三趟的跑进跑出。各家文人骚客,有大志投告无门者更是把各位与太子交好的大臣的门敲破了。
太子足不出户,一直在东宫里筹备着盐铁令的事。
今日户部侍郎带着各位同僚在东宫正殿商议税收之数,刚走进东宫就看到了一个挺拔少年身影立在艳阳之下。众人习以为常,仿佛若是他不在才是例外一样,随即加快了脚步纷纷行礼请安。
“咸扶王安。”
桓含霁眼神有些疲惫,青黑色的眼圈和有些干裂的嘴唇与身后成排的侍从们拿着的上等水果,餐食格格不入。
咸扶王还是慢慢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东宫大殿方向。
“唉...... 这皇后育有两子,却在性格上大有不同啊...... ” 一个大臣悄悄说着,“一个心怀大爱,一个性情中人。”
户部中那个金曹的小侍郎听到这里不忍为咸扶王开口,“咸扶王只是还未踏足朝堂,心思自然是放在日常之事,平日之感多些。我倒是与咸扶王说过几次话,逻辑清晰,思维敏捷,人品也很端正。”
“是啊是啊,这嫡出的两位君侯,个个出类拔萃。” 大臣们打着圆场,走进东宫。
太子在正殿会见大臣们,正殿大门敞开,透进中午的阳光。从那太子椅上望去,刚刚好能瞧见咸扶王身影。 太子落在弟弟身上的眼神陡然一转,仿佛毫无波澜的看向殿内大臣们。
“殿下,盐铁如今上呈上来的质量参差不齐,除了统一税收之外,朝廷还需将制盐,冶铁标准统一发放,派专人教授技艺,监督工艺,根据标准进行收费。”
太子思绪被问题拉回,他点了点头,“孤已经着人去把洛昭附近会制盐,冶铁的老师傅请来了,毕竟这其中如何提高质量,又怎样能掺假以次充好,只有他们晓得。”
“殿下所言甚是,如今这几位老师傅已经在洛昭郊外的小作坊里查看了。依臣拙见,与其高座在大殿之上不如亲眼见见。不如殿下跟着一同去,来回也就三四天光景。”
其中一位大臣建议着,各位大臣们也纷纷点头称是。
只有太子有些犹豫,脑子里笙梧那张瘦的只剩皮的小脸一闪,眼神回避了一下。 见众位大臣都齐齐看向自己,他也只得开口,“孤知道了,会尽快去看的。只是近日有些抽不开身,再等等吧。”
众位大臣散去时,桓含霁还在那里站着。看着大殿之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站起,他下意识的向前一步,语调沙哑异常。
“皇兄......!”
大殿之上离开的太子脚步飞快,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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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许自明。”
“臣许本。”
“拜见咸扶王。”
桓含霁身后的大臣刚走,就听到了这许家父子的请安。 桓含霁不可思议地回了头,眼睛里全是惊讶。
“你怎么来了?!” 桓含霁毫不客气,一脸不忿看向许本。
“臣奉太子命,书房觐见。” 许本倒是依旧毕恭毕敬。
“什么?!”
桓含霁一把推开想要上前阻拦他的李平,直奔太子书房走去,“我要见皇兄!”
许本和许自明相互传递了一下眼神,温顺地跟在暴跳如雷的桓含霁身后。三人就这么一前二后,一吵二静的出现在了太子书房前。
太子侍卫一大步上前,直接拦住了桓含霁去路。
“太子殿下有令,只见许大人和许先生。”
桓含霁哪里顾得了侍卫的话,一把推开他想要往屋里冲,直到三四个侍卫都围了上来,刀都纷纷出了鞘。
太子恰逢时机,出现在书房门前,“含霁。孤有事交代许家父子,你在外面等着。”
“皇兄!您当真要重新启用许本——”
“闭嘴!” 太子很少出现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一声呵斥把桓含霁的声音盖住。
太子柳叶眼从桓含霁身上转到许家父子,随即转身走进书房。
书房之中,许家父子和太子相对而视。
“还未多谢老师这几日为我奔走发声,没让舆论声讨孤用九驹銮驾,几日不上朝的事情上来。盐铁令能顺利推上日程,没有因为孤心中不满被人诟病而延后,你们父子是出了力的。”
“老臣惭愧,只尽绵薄之力。当时殿下出事,老朽虽然心急如焚,但这探案追踪实在非我许家所长。还好殿下福泽深厚,有上苍眷顾,让九掌使发现端倪。否则,老朽和犬子就算是用尽解数,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许家之所长孤自是知晓,所以,如今之事才只能托付于老师。”
“老朽但凭殿下差遣。”
许自明听出了太子有些阴阳怪气,可也不敢有什么造次,一个劲儿的表着忠心。毕竟太子出事,他们许家可不是冲在最前面的人。
“姬开昼已经出发去舟山料理娰家余党了。孤的舅舅选了个冠冕堂皇的道理,可他真的去做的是什么,想必老师和许兄心中有数。”
“臣早已修书咸扶,舟山的道观,让他们近日多做法事,多施善布福。请殿下放心,臣定当完成使命。”
太子柳叶眼看向许自明,“此番与姬开昼的缠斗,最主要是要去查些私自冶铁的地方,看看有哪一些没关干净,那些兵器是不是进了舟山,还是与舟山联姻的那帮勋贵侯爵里。兵器竟然在汉安悄悄流通,这可是件大事。”
“是。臣领旨。另请老臣犬子同行,为殿下分忧 。” 许自明语气缓缓,鞠躬请旨。
太子脸色冷峻,完全没有表情的俊秀上那君王威严添了重彩,下三白的眼睛盯了一眼跟在许自明身后的许本,轻轻叹了口气,但足以让许家父子听到。
“许本还是留在朝堂与孤一起吧。只是无论做何事,都需要让孤知道。像是之前那样自作主张的事,再有一次,老师可不要怪学生不顾情分。”
太子把手里娰孟留下的书卷放在桌上,声音有些大。
许本连忙跪下,低头认错,“臣定当自省,谢殿下!”
许家父子离开书房,桓含霁攥着拳头迎了上来。父子二人低眉顺目,好像对即将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但也避无可避。
刚抬起拳头的桓含霁就被书房廊下的太子呵斥住了。
一身玄色长袍绣着金龙,内里露出少许浆红浮于广袖之上,双手自然握住放在身前的太子君王之气尽显,他淡然看着自己的弟弟,放走了许家父子。
桓含霁看着许家父子背影消失在院子里,满脸不解看向太子。
“他差点害死笙梧!你出事的时候,我去许家登门求助,得到的就是一些恭敬的敷衍!皇兄!你有乔向狄阁老和如今众人支持,为何又要重用他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