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村里的小芳,那可真是个水灵灵的丫头片子,模样长得就跟春天里刚冒尖的嫩葱似的,嫩生生、绿油油的,看着就让我心里头舒坦得不得了。每次瞧见她,我都忍不住多瞅两眼,越看越觉得喜人。她往台上这么一站,身段儿那叫一个挺拔,就像是田埂边最直溜儿的那棵小杨树,风一吹,还带着股子精气神儿。脸上挂着的笑,甜得哟,能腻进人心窝子里去,眼睛亮堂堂的,跟夜里最亮的星星似的,一眨一眨,仿佛会说话,直勾勾地就能把我的魂儿给勾了去。
说起小芳唱戏,那可真是一绝。她一亮嗓,那声音清脆悦耳,就像是山涧里的清泉,“哗啦啦” 地欢畅流淌,径直流进人的心田,又像是夏日傍晚的凉风,轻轻柔柔地拂过人的脸庞,把一天的燥热和疲惫都给吹散了。她在台上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着股子灵气,活脱脱就是村里头最能干又最懂事的闺女模样,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看着就觉得亲切,就跟自家孩子似的。我旁边的张大娘一边拍着手,一边跟旁人唠嗑:“这小芳啊,打小儿就机灵,瞅瞅现在,这出息样儿,可给咱村争光咯!”
小芳那嗓子一收,嘿,舞台上的灯就跟听懂了话似的,“唰” 地一下,一盏接一盏地亮堂起来,照得整个舞台跟白天的日头差不离地耀眼。那音乐啊,慢悠悠地飘进耳朵,跟村头老槐树下乘凉时,那风带着的蝉鸣似的,丝丝缕缕,挠得人心里头那个舒坦。大家伙儿都沉浸在这美妙的氛围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时候再瞅瞅整个广场,好家伙,那热闹劲儿,就跟过年似的,人山人海,欢声笑语不断。大伙儿脸上都挂着笑,有的咧着嘴,牙齿都快笑得掉出来了;有的眯着眼,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那表情就像是久旱的庄稼地终于盼来了甘霖,心里头那个美啊,真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李大叔笑得合不拢嘴,扯着大嗓门喊道:“咱村这文化夜,办得太得劲儿了,比过年还热闹!”
小芳往那儿一站,那就是咱村里的当之无愧的文化使者。她穿着打扮,透着股子朴实里的讲究,上身一件碎花小袄,下身配着条靛蓝色的布裤,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就像是自家地里长出的最水灵的瓜,看着就让人稀罕。她一动,那舞台就像活了过来,每个动作都像是从咱农民心里头长出来的,带着泥土的气息,亲切又自然。
这文化之夜的序幕,就像是春耕的第一犁,“咔嚓” 一声,翻开了咱心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翻开了对传统文化深深的敬意。台下的大伙都屏着气,瞪着眼,脖子伸得老长,生怕错过了一丁点儿的精彩,心里头那个期待,就跟等着看自家娃娃考状元似的,既紧张又兴奋。我攥紧了拳头,心里默默念叨:“可得好好瞅瞅,今晚上这大戏。”
这场景,这氛围,真是比那丰收的季节还要让人心里头暖洋洋的,每一刻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让人忍不住想,这就是咱农民的日子,虽然平凡,但总有那么些个时候,能绽放出比金子还耀眼的光芒。
正想着呢,幕布 “哗” 地一掀,黑夜里头就像是突然裂了道口子,亮堂堂的一束光 “嗖” 地一下子扎进来,不偏不倚地照在了那位老爷子身上。老爷子啊,穿着那身老绣衣裳,上头的刺绣虽然有些褪色,可那花纹依旧透着股子古朴的韵味,就像是从老照片里头走出来的人。他手里头还攥着把二胡,旧得发亮,琴杆上还有几道被岁月摩挲出来的痕迹,一看就是有年头的好物件。老爷子不紧不慢,慢悠悠地走到台当中,一坐下,那股子沉稳劲儿,就像是山里的老松树,任凭风吹雨打,都稳稳当当,不带晃的。
老爷子手指头轻轻一搭弦上,嘿,那《二泉映月》的调子就飘出来了,悠悠扬扬,跟山里的风似的,带着股子空灵劲儿,能吹进人心里头去。那声音啊,深沉得能揪着你的心肝儿,听着听着,我眼眶一下子就湿了,眼泪花儿在眼眶子里直打转转。这曲子里,有苦,有泪,像极了咱村早年闹饥荒的时候,大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艰辛;但更多的是那股子不服输的硬气,就像是咱庄稼人,哪怕地里再旱,再难,也得咬牙挺过去,等来年的好收成。
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个叫柱子的后生,和小芳一般大。柱子家穷,父母又体弱多病,他早早辍学,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但柱子有个爱好,就是画画,他用捡来的炭条,在自家土坯墙上画满了村里的人和景。有一次,村里来了个城里的画家,看到柱子的画后大为赞赏,想要带他去城里学画。可柱子的父母却坚决反对,他们觉得画画不能当饭吃,不如在家种地实在。柱子苦苦哀求,甚至绝食抗争,可最终还是拗不过父母。多年后,柱子依旧在土里刨食,那曾经眼中的光芒,也早已熄灭。此刻,听着老爷子的二胡曲,我不禁又想起了柱子,想起了他那被现实碾碎的梦想。
在人群里,我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年轻的阿强对身旁的阿珍说:“咱村里这些个玩意儿,虽说听着看着挺带劲,可在外面的世界,谁还稀罕这些啊。咱不如早点出去打工,多挣点钱。” 阿珍皱着眉回应:“话不能这么说,这些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丢了多可惜。而且,这也是咱村里人的念想啊。” 阿强撇了撇嘴:“念想能当饭吃?你看那些出去打工的,回来都盖起了大房子,咱还守着这点老古董,能有啥出息。” 两人的争论,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扎进了这看似欢乐祥和的文化夜氛围里。
这曲子,就像是在说咱茅山涡的故事,那些年啊,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可咱没趴下,反倒是跟那凤凰似的,烧了又生,生了又烧,越活越精神。老爷子拉得动情,身子微微晃动,脸上的皱纹仿佛也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咱们台下的人听得也入心,一个个的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是祖辈们留下的根,得好好守着,往后还得传给下一代呢。大伙都静静地坐着,偶尔有人悄悄抹一把眼泪,沉浸在这悠扬又厚重的曲调里,思绪也跟着飘远了,飘进了茅山涡的往昔岁月,也飘向了充满希望的未来…… 然而,在这希望之中,又交织着对传统与现实、梦想与生存之间矛盾的深深思索,就如同这二胡曲,有悠扬,更有深沉的喟叹,在乡村的夜空中久久回荡,叩问着每一个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