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之尘 第30章 往事之四：苦恋

来自机械的轰鸣声盖过了金色火焰的嘶吼。

南宫杰睁开眼，看见一道又道刺眼的光束穿过烧成焦炭的树木间，精确地命中了他周围的魔导骑士，直接贯穿了他们们盔甲保护下的心脏，他们直直地倒了下去。

那些在青玄国将士们看来几乎不可能伤及皮毛的魔导骑士在这样的攻击下连一声惨叫都没留下就死去了。

他回头，看到一个又一个衣着奇怪的人。他们身上穿着银灰色的金属盔甲，光滑得似天外之物，盔甲的左胸口都有一个黑色的闪电符号。他们手持怪异的有几分类似火统的金属武器，那些夺命的光束就是从其中发出的。

南宫杰从未见过这种武器。那些人有几个走了过来，架起了他，同时毫不留情地走了拖跪倒在黄吾身边痛哭中的已经全身发软的南宫英，好似许多年前他们父亲的手下拖走雪地中的想要去寻找黄吾的姐弟俩一般。

脸上血肉模糊的黄吾一人倒在原地，应该已经失去了意识。

而令南宫杰和南宫英反感到极点的是，那些来自风暴潮的士兵真的把他抬到了父亲的面前。

他拒绝看那张禽兽不如的脸。而他的父亲也不屑与他说一个字，仿佛就他被迫的、不得不做的事。他和身边的风暴潮士兵不时交流，南宫杰恍惚中听到了“碧语者”几个字，然后便因过度疲倦而昏迷了。

在陌生又熟悉的巨大豪华府邸里浑浑噩噩地在病床上过了几天。

南宫英、南宫杰毕竟才二十岁出头，身强力壮，歇了几天便基本恢复如初了。这几日南宫英每天都躲在房间里以泪洗面，原本倾国倾城的容颜憔悴了许多。南宫杰知道她在为黄吾的生死而担忧。他没有这种顾虑，因为他坚信黄大哥一定会坚强地活的下去。可惜魔导骑士那一剑可能会毁掉那张纯净而不乏英气的脸。

战争突兀地反转又突兀地结束，恰如跌宕起伏的故事最终还是归于寂静和苍凉。南宫杰姐弟直到死都不知道青玄国出卖碧语者之事，只知道风暴潮不明不白地了结了这场战争。

他和姐姐基本恢复后立刻就逃离了父亲，他们试图回到熟悉的武林，但武林已经没有人了。

与其他国家的战争甚至比和圣炎国的战争还要惨烈，各路武林义军，存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而且也遭到了获得风暴潮支持的朝廷的剿杀。

南宫英和南宫杰拜访各大门派，有的空无无人，稍好一点的只剩下因失去子女和徒弟过于痛苦以至于绝食的年老掌门和牙牙学语的孩童。甚至，南宫英的武艺本来只能算二三流，现在可能整个青玄国都找不到能胜过她的人了。

传奇般的青河派所有成年弟子均战死，无数惊天地泣鬼神的绝学只流传下一招普通的“一番洗清秋”；以武功高深莫测着称的歌山派竟找不到一个能记下武功要诀的人。享誉武林的北川派，只有一位战后从月神国归来的异乡弟子力挽狂澜，将所有武艺传了下去。

而朝廷也进一步趁虚而入了。

姐弟俩无处可去，流浪了很久。在南宫英因为绝望和流亡到了快要寻死之时，终于有了黄吾的清息。据说他回到了他那位清贫的武学大师父亲留给他的破屋子。南宫英本来因为多日茶饭不思而虚弱的身体又充满了活力，立即拖上南宫杰一路狂弃。

破屋很快就到了，屋里有人的气息，但南宫杰去敲门，喊了声黄大哥，熟悉的声音应了一声，但门没有开。南宫英哭喊着黄吾的名字敲门敲了很久，没有任何的回应。

等至天黑，南宫英依然站在门口，僵尸般用空洞的眼神看着破屋。南宫杰明白了什么，只得暂时把已经哭不出声的南宫英带回临时住处。

在南宫英死人一般僵坐了很久后，她突然抱住南宫杰，哑着嗓子哇哇大哭道:“你黄大哥他不爱我了——”

“怎么可能啊……”南宫杰有些无奈，爱情太强大了，居然能把他姐姐变成这样。

“要不然他为什么不给我们开门....“南宫英想回去着:“他..他不会是知道了我们的身世，以为门不当户不对什么的吧…”

“怎么可能啊，小时候黄大哥应该就知道我们父亲有不小的官位了吧!”南宫杰轻轻拍着姐姐的背。

“那他肯定是因为我们丢下他一个人生气了……”“那更不可能了。黄大哥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知道我们当时也无力反抗了，再说了，他性格温和，又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就这样生你气呢?”南宫杰见南宫英又欲开口，赶紧接着说:“我想，黄大哥大概是因为接了那一剑毁容了，才不愿意见你的。”

“真的吗？”南宫英抹了抹眼泪，“他不知道，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他吗?

“我想他应该知道，但那样的伤口，加上惨败，黄大哥的心里也一时承受不了这么多。”南宫杰道，“姐姐你放心，我一个人和黄大哥好好说一下，会没事的。”

南宫英逐渐冷静下来来、南宫杰叹了口气，站起身。

南宫英突然从身边取出什么，放在南宫杰手中，“谢谢你，弟弟，帮我把这个给他。

望看南宫英再度湿润的双眼，南宫杰点头，看向南宫英给的东西。那是一条带着清香的手帕，应该用了不长的一段时间，角落里精细地绣着“此生莫相忘”几个娟秀的字。

“别看了——”南宫英脸微红，“快去吧。”

“好。”南宫杰推开了门，踏上林间小道，再次向黄吾的住处去。他没有走多远，好像在树木掩映间看到一个衣着奇特的人影，一眼没有看见，再看一眼，又突然看到了她。十分诡异。

她紫色与粉色的头发柔软得怪异，好似漂浮在空中一般。苍白的皮肤与鲜艳的嘴唇在树丛中显得突兀而冰冷，她穿在一件黑色长袍内，和南宫杰相距不过数十米，却好像远得永远无法触及。

如果不是她身上散发的诡异气息，也许能发现她很美。她可以用美征服人，但她更喜欢用别的东西。

但是无所谓了，当她看着南宫杰的时候，南宫杰立刻臣服了，心灵似乎放弃了一切抵抗。只要那个女人说一句时，南宫杰肯定会机械般地去执行。

南宫杰看到的林木一瞬间扭曲成无数蠕动的漆黑触手，女人的脸孔也开始变化，燎牙、血盆大口与猩红竖眼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而当南宫杰回过神来，他的心脏已因恐惧而狂跳不止。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南宫杰再看去，已看不到女人的身影，那个声音时高时低，毒蛇般在他心中缠绕“不用在意……”

那声音以未知的力量穿透了他，使他暂时忽略了那个女人，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