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之尘 第4章 闪回的记忆

好饿。

所谓人性，是否能战胜生物本能?

子佑的心脏狂跳。

不不，这不是本能，这只是疯狂，不择手段的战斗渴望而已。

好饿，可是不择手段地战斗，也是为了活下去，这是正确的吧?

不不不，是为了和虹的约定才不得不这么做。

好饿，那你如果没有这约定就心甘情愿被吃掉吗?

好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既然现在没有了记忆，在这世上活着没有意义，死也没关系吧。

好饿，你可能以打败她们的，按照本能就可以了，

不不，那种感觉不太好…

好饿，是你那种态度与疯狂**的矛盾呢?还是你释放本能的愉悦和对自己厌恶的矛盾呢?不过是因为苏醒而再次出现的软弱的纯真罢了。

不不不，我在对话什么?

你在和自己对话。你是一时还不愿意接受自己真正的疯狂！现在你只有这一条活路！我只有任由过去操纵我，按照曾经的习惯战斗这一条活路！

子佑睁开双眼，双眸瞬间变成了阴霾的灰色。哪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哪怕深陷在未知过去的影响下，我必须这样活下去，为了和虹的约定！他左手一把把握住刺入他脖子的黑色藤蔓，一把将其扯出，鲜血也随之就喷洒出来。

子佑嘴角忍不住上扬，组成狂乱的笑容，“看来失忆还是有影响的，会让我做很多无用的思考，”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戏谑，“不过偶尔这样也挺有趣的。”此刻的他的灵魂，已经有所不同了

在她们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有无数道饥饿的淡灰色纹路从子佑脚下蔓延而出，爬上了她们的身体，在她们未来得及反应的一瞬间，她们所有的能量都被吞噬殆尽，狂躁的灰色纹路恢复了曾经的力量，将她们已经干瘪的身体撕扯支离破碎，化做些许粉末在风中消亡。

“真是麻烦。”子佑收回了灰色纹路，也许是吞噬了足够供给自身活动能量的缘故，他不再饥饿，但是又疼又痒的感觉没有消失。

他低头一看，脖子的伤口渗出的血居然是紫色的，随即，他的四肢都开始颤抖。

“中毒了，精神毒素吗？这下估计会看到什么有趣的幻象了。”子佑感觉全身都融化了一般，落在地上，开裂的手脚从溶解的身体上脱落，变形的眼球从眼窝里滚出，他淡定地感知着这一切，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天空。天空先是诡异的五彩，镶嵌着粉蓝色的水晶，然后变成翠绿色，再突然变成枯黄色，最后支离破碎。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有了完整身体的感觉，但他清楚自己仍于幻象之中，此刻他似乎**着身体，背上有火辣辣的痛感，周围漆黑一片，要命的严寒灌入他的身体，连心肺也几乎冻成一串，“放我出去....”一个幼嫩的声音啜泣着啼哭道，子佑想动，但是四肢都被冰冷的铁链栓住了，动不了。他只能在痛苦中呻吟，直到他呼吸逐渐变冷，四肢失去知觉。

转眼他来到一片奇异的空间，天空是刺眼的白色，脚下是璀璨夺目的不知明物质构成的平滑大地，远处，同样材料的高塔冲天而起，

他的后背依然疼痛，呼吸十分微弱，但此处不再寒冷，而他也穿上了一身破旧的黑色衣服，他回头看了一下，身后是许多人在追逐，他们愤怨而疯狂地喊叫，他听不清，也看不清他们的脸。他的脚步并不坚决。

他不受控制地奔跑，一个巨大的白色球体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血红色光芒闪过，他的身体一瞬间没入球体。

他听见一个宁静得毫无人性的声音说道:“不接受命运的懦夫总会互相敌对。”然后，他眼前再度一阵变幻。

一阵甜香味钻入他的鼻腔，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将他唤醒，他感觉全身都泡在温暖的水汽中，前所未有的放松。

“喂?你没事吧?“这个声音充满了力量，燃烧的、太阳般的力量，子佑睁开眼，那是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

青年扶起了他，子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子佑感觉得到自己似乎又有了前进的方向，站在他身边的人也多了起来，在日复一日的战斗中，他没有迷失自己。直到有一日，他的剑上流下的不再是怪物腥臭的体液，而是鲜血。

被无形幻彩操控的漆黑的太阳招来了无尽的黑暗。曾经同仇敌忾的人各自为营，他看到原来一直伴在自己身边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齐将武器器指向了自己。他跌跌撞撞地逃跑，眼前突然出现一道七彩的诡异光芒，那光芒无比纯净，看似十分温暖，但他触及后才发现光芒已经因仇恨而冰冷。可惜已经太晚，光芒侵入了他的心灵，并将他送向遥不可及的地方。

这一刻，他才彻底清醒过来，他一手扶额，环顾四周，周围已经一点废墟的痕迹都没有了，身后沙地上绵延无尽的脚印告诉他，他已经无意识地走了很远。

刚才，是我记忆的闪回，还是单纯的幻象?他低下头，如果是前者，那么自己的过去，可实在是充满了暴力血腥、背叛、阴谋和戏剧性。

脖子上的伤口的血已经凝固，看起来已无大碍，只是头还有点疼。他刚欲松一口气，只感觉一股无名的怒意从心中涌起。他查看了一下地图，根据太阳的位置大致估计了方向，然后机械地向前进发，翻过一座又座单调的沙丘。

此时他只能凭着方向感前进，这无疑十分危险，更何况他既无食物，也无饮水。当夕阳的余辉灼烧上他开裂的嘴唇之时，他奇迹般地在一座沙丘之后，找到了绿洲。

这片绿洲，使他不知道该绝望还是高兴，因为这里只剩四五株枯黄矮小的植物，以及浅浅一滩水，此绿洲已经要被沙漠同化了。

绿洲里水还算清，但底部已经积了不少沙子，他捧了上层的清水喝下，在水面的倒影里，他看到了自己的面孔。其他五官除了疲劳之外，还算正常，但那双眼眸实在有些可笑，颓废，忧伤。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仿佛看着一条躺在街边浑身疮疤的将死的狗的眼眸，于是他大声笑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和这条狗一样，不打算向命运低头。

子佑依然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幻象中他看到的还是太零碎了。总之他的经历不像很无聊的样子。

无论如何，和虹的约定是要践行的。他舔了舔嘴唇，用手抹去了嘴上的水和血。

“你还要装多久的b才说话呀？”子佑停顿了片刻，悠闲地捧了把水洗洗脸。

一柄漆黑而锋利的枪已经指住了他许久，离他前额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

“抬起头来，王朝子佑。”这个声音子佑很熟悉，如同广袤的沙漠一般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