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更声裹着血腥气渗入潇湘阁。凌风剑尖抵住龟奴咽喉,血珠顺着剑槽滴落,在青砖上晕出蜿蜒的暗痕。廊下灯笼忽明忽暗,映出横七竖八的尸首——皆是喉间一点朱砂,与柳如烟眉心血痣如出一辙。
“好个杀人灭口!”林清芷扯开龟奴衣襟,胸口黥着的狼头刺青尚在渗血,“徐党的死士连自戕都讲究对称。”她银针挑开尸首牙关,半枚蜡丸滚落,内藏密信写着“寅时三刻,焚阁”。
柳如烟广袖扫过琴案,焦尾琴轰然碎裂,露出暗格中成捆的火折子:“潇湘阁梁柱灌满松脂,地窖还藏着二十桶桐油——他们是要把教坊司百年基业付之一炬。”腕间金钏突然撞向铜鹤香炉,三声锐响惊起后院马嘶,蹄声如雷逼近。
凌风如鬼魅一般,身形如闪电般迅速,破窗而出的瞬间,他手中的剑光如同劈开黑夜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夜雾。
与此同时,十匹战马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拖着燃烧着熊熊烈火的草料车,如同一头发狂的巨兽,直直地冲向阁楼。这些战马的速度极快,马蹄声如雷,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
而在马鞍上,坐着一群面容冷酷、眼神凶狠的死士。他们的瞳孔泛着诡异的靛蓝色,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是苗疆的失心蛊!”林清芷见状,脸色剧变,她毫不犹豫地甩出手中的银针,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般,精准地封住了马眼。
受到惊吓的马匹顿时失去了方向感,它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最终撞向了阁楼前的石狮。
草料车在撞击中轰然倒地,里面的草料如火山喷发一般四散开来。然而,这并不是普通的草料,其中还隐藏着无数的铁蒺藜。这些铁蒺藜在草料的掩盖下,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一旦被触发,就会毫不留情地给人致命一击。
果然,当草料车倒地的瞬间,铁蒺藜如同雨点般四散飞出,其中一部分钉入了阁楼的梁柱之中。而另一部分则顺着预先铺设好的油线,如同一群凶猛的火蛇,迅速窜上了屋檐,引发了一场熊熊大火。
柳如烟突然撕开茜色罗裙,腰间缠着的牛皮舆图浸满血渍:“徐党在三省要道设伏的据点全在此处——他们今日烧的不只是证据,更是要断朝廷的耳目!”她指尖点向图中朱批,墨迹遇热显形,竟是光禄寺冰船的航线图。
阁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二十名黑衣人张弩俯冲。凌风踏着燃烧的楹柱腾挪,剑锋过处箭矢尽断。林清芷广袖卷过箭雨,反手将淬毒箭簇掷回,廊下顿时惨叫连连。
“小心地砖!”柳如烟突然推开凌风,自己却被翻起的铁板扣入地下。机关闭合的刹那,林清芷的银簪刺入缝隙,簪头磁石吸出暗藏的机括铜钉:“是皇陵地宫的翻板机关——徐党连盗墓手艺都用上了!”
地窖深处,柳如烟背靠成堆的硝石箱,手中火折映亮壁上血书。凌风斩断铁锁跃入时,正见她以金钗刻下最后一行字:“蓟州军械图第三卷藏于……”
轰隆!
头顶传来梁柱倒塌的巨响,燃烧的横梁封死出口。林清芷踹开暗格,露出蜿蜒的水道:“教坊司暗渠直通金水河——柳姑娘,这水路你熟吗?”
柳如烟浸湿的袖中滑出半枚玉珏,按进石壁凹槽:“三年前我兄长在此溺亡,为的就是这张图。”闸门开启的瞬间,湍流裹着冰碴涌入,水底隐约可见铁链缠缚的尸骸,腕上镣铐刻着“工部监造”。
三人顺暗流冲出火海时,教坊司已成炼狱。柳如烟望向渐明的天际,忽将玉珏按进凌风掌心:“徐党在九门之外还有一座冰坝——那才是真正的杀招。”
晨光刺破浓烟,凌风剑尖挑起焦尸手中的《乐经》,残页边角烧焦的音符连成蓟州地形图。林清芷浸湿的裙裾滴着血水,冷笑道:“好一曲《十面埋伏》,连灰烬都是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