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琴张了张嘴,想替孟新军说两句,但孟夏丽已经不理她的,低头照顾起孩子来。
想到什么,孟夏丽抬头看向刘秀琴,“我让你煮的水呢,给我端过来。”
提到这个水,刘秀琴脸色大变,担心地望着孩子。
“他们太小了,不能碰那些东西。”刘秀琴抗拒得很,稀罕地要拒绝孟夏丽。
孟夏丽脸色一沉,“就是小才要用,不然等着老金把孩子从我身边抢走吗?你要是想让我好过,就赶紧给我端过来!”
刘秀琴抹着眼泪,缓步去厨房端熬煮的东西。
孟夏丽见她久久不来,自己下了床,把东西端了进去。
屋里,孩子喝奶喝得欢,屋外,刘秀琴捂着心口,眼泪啪啪往下掉。
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吗?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丽在一条道上走到黑?
老金不在,周建仁应该是经常在孟夏丽这里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即将跳楼的阴影在,周建仁好几天没来看孟夏丽。
这天终于来了,孟夏丽捎信让周建仁过去商量。
一进屋,就见孟夏丽在逗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皱皱巴巴的,跟红皮猴子似的,现在是一天一个样,看着漂亮多了。
周建仁顾不上看孩子,他想跟孟夏丽说,他决定跑。
偷渡南下,不管是去港城也好,还是东南亚也好,只要跑得够远,孟冬青就拿他没有办法。
至于孟夏丽,有金老板在,孟冬青没法真正弄死她。
“阿仁,你来了,你看看老二,鼻子是不是跟你有点像。”孟夏丽眼珠子一转,也没看周建仁,目光一直停留在孩子脸上。
周建仁心里一动,把带过来的补品放下,快步走过去看。
老二的鼻头明显要比老大的小,老大的鼻头跟老金一模一样,老二……确实是有点像他。
“真好,我们宝宝真乖。”孟夏丽笑着,把孩子握她的手指往周建仁那边挪,“你让他抓抓看,力气可大了。”
周建仁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接替孟夏丽抽出来的位置。
十指连心,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到自己心里,周建仁无端生出一股感动来。
这是他的孩子?
有了这个念头,他越看这个孩子,越觉得跟自己很像。
看到周建仁的表情变得柔软,孟夏丽目光闪了闪,别以为他不知道,周建仁最近在打听货船,“你要不要抱抱他,他现在可软可软了。”
周建仁被鼓励地抱起孩子,因为太小太软,他一点力气都不敢使,只让孩子紧紧地贴着他。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神奇了。
“阿仁,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孟夏丽问周建仁。
周建仁看向她,只见孟夏丽眼睛通红,满脸委屈地望着自己,他心里一动,下意识就开口,“我……我去跳。”
他对孟夏丽付出,退让,已经成了本能。
下意识就不想让她受委屈,更何况她还替他生了个儿子。
他有儿子了!
儿子都有了,死也没那么可怕了。
说不定不会死呢,他这两天在外面打听,也听说过有人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毫发无损的。
周建仁决定赌一个奇迹。
孟夏丽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眼泪流出来,可怜地扑进他怀里,“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孟冬青逼着跳楼。”
周建仁点头,都是孟冬青的错。
做了决定,周建仁主动去找孟冬青,想快点把这事解决,但没见着孟冬青的人。
孟冬青带着老人孩子上岛去玩去了。
见周建仁的是魏瓒,魏瓒让他别着急,趁着孟冬青没回来这段时间,多陪陪孟夏丽和孩子。
晚一点再说。
周建仁没有办法,只能咬牙等着。
他心里也想过,要么心一横,直接翻下去算了,孟冬青在不在有什么关系,他已经跳了。
但他害怕自己万一没有事,孟冬青会要求他重新跳过。
焦虑等待的时间,唯一能治愈周建仁的,就是孟夏丽和孩子。
但这里到底是老金的房子,周建仁也只敢白天来看看,并不敢多待。
平日里一个人的时候,周建仁就控制不住自己乱想。
有时候他偶尔也会想一想,为什么孟夏丽不愿意为他牺牲一点。
哪怕她装样子,说她去跳,他难道还能真让她去跳那一下么?他肯定会拦着的。
可就连这样的谎话,孟夏丽都不愿意哄他。
情绪反扑严重的时候,周建仁都上了货船,想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孟夏丽是很重要,可为了她去死,值得吗?
可到底是放不下孟夏丽和孩子。
中间周建仁也站上过楼顶,每次还没走到边边上,他就害怕地退了回去。
周建仁生平第一次知道,自己有恐高症。
一直到孟夏丽出月子,周建仁一句想听的话都没听到,不等他再去问孟冬青,孟夏丽先开始催他了。
孟夏丽觉得没必要问,跳了告诉孟冬青结果就好了,“孟冬青不会当那个坏人的,你直接跳吧。”
周建仁想了想,站上了楼顶。
站在楼顶上的时候,周建仁无数次心生后悔,可看着楼下抱着孩子大喊着让他别跳的孟夏丽,他心一横。
跳了。
“全身粉碎性骨折,脊髓损伤……他这一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周建仁听到医生这样跟孟夏丽说。
周建仁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没了光亮。
哪怕是死了,都比现在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