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贺固川还真的没有再出现在谢钺面前。
他收拾好行囊,那日想着离府只怕还有一番周折,谁知道却会如此简单。
但行囊他也不方便直接带出府,便让江叔安排人,寻了借口带出府,送去城门口。
一切妥当,他骑上飞风,和梁钱兵分两路向着京城而去。
他骑出去一段距离,拉住缰绳,回身看去,犹豫片刻还是驾马离开了。
这一路比他想的顺畅,终于离开昌州,他也算是彻底放心,坐在路边的茶馆准备喝碗茶,继续上路。
“你们听说了吗?青风渡吃了败仗。”隔壁桌的人开口说道。
“是啊,莽甲军败了,这么多年,西南方何时吃过败仗啊。”另一人说道。
“我听了一些传闻,说是定远侯叛国,所以莽甲军才会吃败仗的。”又一人压低声音说道。
谢钺听到此处,下意识握紧银龙枪,爹败了?
“对对对,我也这么听说的。”另一桌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论,侧头说道:“说定远侯已经逃去扶色,朝中已经准备下令通缉他了。”
“别胡扯了,我有个表兄在京城,说是定远侯府好着呢,而且他们小儿子嫁给了镇北王,皇上怎么会动他们。”
“小儿子嫁给镇北王,你听听这像话吗?这么多年,估计皇上是准备把镇北王一起端了。”
后面的对话越来越离谱,谢钺丢下文钱,走出茶铺,翻身上马。
爹出事了,所以哥哥才会让自己速归?他是害怕镇北王会对自己不利?
若是连民间都开始有这样的传闻,只怕朝中争论更甚。
他深吸一口气,一切都要等到自己回京见到娘,才能判断形势。
这一路他再也没敢停歇,终于赶到京城门口,他却有所踌躇,京中现在不知道局势如何,自己这样的进城,很快京中就会知道自己归家的消息。
问题是他无召回京,而且还没有和贺固川说上一声,别给侯府又招惹了是非才是。
他还在想着,就看到一辆马车从城中驶出,他扶了一下头上的斗笠,低头一笑,策马追了上去。
季桅正在车内品酒,突然感觉车身一晃,酒洒了一身,他刚要出声呵斥,就看到一个枪头架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他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刚要求饶,就发觉了不对,他抬手推开枪头:“你怎么回来了?”
谢钺掀开车帘,坐进车内:“怎么知道是我?”
“你,我认不出,这银龙枪我还能认不出吗?”季桅没好气地说道,但一说完他就察觉不对,掀开帘子冲外面看了看:“你怎么回来了?”
“我哥给我送了封信,让我速归,我偷偷跑回来的,所以,带我入城。”谢钺笑着说道。
季桅一闭眼睛:“我爹说了,让我别沾你!”
“我在路上听了些传闻,你和我说说,是不是真的?”谢钺压根没理他的说辞,直接问道。
季桅坐到他身边:“青风渡的事?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最近我都没怎么见到爹和哥哥们,不过谢侯爷确实不知所踪。”
谢钺一把握紧手中的枪:“别说见过我。”
“等等等等……”季桅看到谢钺要走,一把拉住他:“你要去青风渡?”
“我爹生死不明,我自然要去查探一二。”谢钺说道。
“你不是说你哥让你速归吗?这肯定是让你回京城的意思啊。”季桅叹了口气,一副没办法的样子:“我觉得你最近还是应该在京城,不过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在京城?”
“怎么?”谢钺知道他这么说定然有事。
“谢侯爷下落不明,侯夫人又没有母族在京,你姐姐原先也是靠着侯府才立得住啊,这次传闻侯爷叛变,谁不想踩一脚啊。”季桅说道。
“你是说有人欺负她们?”谢钺立刻变了脸色。
“欺负也谈不上,但,肯定也过得不舒心啊。”季桅想了想:“这样我让明礼骑着飞风,你坐在马车里,我先将你带进城。
不过,先说好,不准卖我啊!”
“此等大恩,小爷的性子,怎么会卖你。”谢钺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钺,现在京中不同意外,你的身份也和原来不同,收敛一些。”季桅说道。
谢钺有些惊讶:“这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啊。”
季桅清了清嗓子:“对,是我爹说的。”
季桅的马车入城自然不会查得多严,他将人带进城,寻了一处没人的巷子,将人放下:“我还要出城赴宴,你自己小心,不过已经入城,你的本事也没人能把你如何,我先走了。”
谢钺抬手一抱拳,两人相视一笑,季桅便离开了。
谢钺长出一口气,将银龙枪装进枪套,放在飞风的背上:“你先回去,我骑着你,太醒目。”
飞风嘶鸣一声,开始慢慢向外走去。
他看了看方位,将头上的斗笠往下压了压,准备先走些人少的地方,再寻个方位翻回家里去。
可走过了两个巷子,他看到了一辆马车,正好有人从车上下来,他只看到了背影,但却觉得有些眼熟。
他心中所有猜测,犹豫片刻寻了位置翻进了那座宅子。
他不知道人在何处,只能四处查看,终于看到有间院子,似乎人手众多,他小心贴近窗户,准备听一听里面的动静。
“窗外的是小侯爷吧,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屋内传出声音。
谢钺站直身子,淡定走到前方,推门而去。
他看着坐在桌边之人,躬身行礼:“本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是县君。”
合阳县君微微一笑:“小侯爷不用如此自谦,你能入府探查,定然是相信自己所见,又如何会看错呢?”
“县君还真的回了京城,不过怎么住在此处?而且还敢大方外出?”谢钺出声问道。
“哈哈哈……”合阳县君朗声笑道:“小侯爷,老身老了,离京数十年,谁还能认出老身?
为何不能大方外出呢?反而住在善亲王府,才会招人猜忌。”
谢钺一想也对,她越大大方方,旁人越不会有所怀疑,只以为是个来京城颐养天年的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