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阳县君看着谢钺警惕的模样,笑着抬手,示意他坐下。
“也是承蒙小侯爷,老身才能顺利回京,放心吧,老身记着小侯爷这份恩情呢。”
谢钺缓缓走到桌边坐下,主动开口问道:“县君我不懂,你一出假死的戏码,害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真的如此狠心吗?”
合阳县君端茶盏的动作一顿,又将茶盏放回桌面,眼睛看向门外,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她才开口说道:“他们没有选我,不是我想害他们。”
谢钺垂眸:“我不懂,若是我一定会选我娘。”
“小侯爷,你能这么说,是因为侯爷和侯夫人是一条心,若是有一日他们分道扬镳,你还能这般选吗?”合阳县君看向他。
谢钺点头:“会,爹自小就教我,保护娘是第一位的。”
合阳县君眼神中浮现一抹向往,微微一笑:“侯爷和侯夫人将小侯爷教的很好,可惜啊,我是无能之人,教养不好子孙。”
谢钺听到她的话,抿了下唇,觉得自己这般咄咄逼人确实不对,县君这一生已经很苦了。
“县君只是选择了正确的路,而他们走岔了,也不能都说是你的错。”
合阳县君缓缓摇头:“你知道吗?我一早就猜到了,我若是假死入局,家硕活不了的。
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不论我与他父亲如何,对他……我心中总有牵挂。
可最终的选择,我也并不全然是为了朝局,而是想为了自己,活上一些时日。”
说到这,她苦笑了一下,抬头看向谢钺:“很自私吧?”
谢钺摇头说道:“我有些懂贺固川为什么帮你了,因为他也身不由己,这一生还不知道何时才能为了自己活上一回。
若说自私,尹家硕何尝不自私,他一点也没有为他的娘亲考虑过。”
合阳县君欣慰一笑:“能听小侯爷这么说,老身这心底又要舒坦一些,既然这样,老身也说些小侯爷想听的。”
“青风渡战败,莽甲军失利,谢侯爷生死不知,这其中定有阴谋。”
“这算什么我想听的。”谢钺神情黯淡。
“小侯爷不理朝事,也不知过往,应该还参不透这其中的局势。”合阳县君看着他说道:
“为何谢侯爷要生死不知?为何会传出叛国之言,为何偏偏是小侯爷成亲之后。”
谢钺闻言立刻起身行礼:“还望县君指点。”
“老身也离京颇久,指点也谈不上,只是能给小侯爷指一条明路。”合阳县君看着他开口说道:“速速离京。”
“何意?”谢钺不解。
“因为这本就是诱小侯爷回京之局。”合阳县君站起身,走到门边,看着外面说道:
“侯爷为何生死不知,就是因为死了,就算战役失利,也抹不去他前半生的赫赫战功,可人不知死活,又有谣言传出,那侯府定然想要证实此事。
小侯爷若没有成亲离京,早就已经知道消息,此刻只怕都有所应对了。
可你离京,这些消息镇北王不说,小侯爷知道时便已经晚了,你的脾气,只怕在北方就闹了起来,而且一定会不管不顾的回京。
镇北王妃,无召回京,就这一点,侯府是不是反叛已经不重要了。
皇上只要想定罪,那就能定罪。”
谢钺面上不显,但内心已经无法平静,可回京之言是哥哥让言一传回,他定然不会判断错局势才对。
县君回身看着若有所思的谢钺,又开口说道:“不过,小侯爷回来的时机,倒有些变数。”
“何意?”
“边关战报传回京城还不到一月,可小侯爷已经在京城了,想来你应该也是在半路才知道的消息吧?”县君问道。
“确实,我不是为了此事回京。”谢钺说道。
合阳县君微微点头:“小侯爷,莽甲军中定有变数,但你也没有资格去查,谢世子又在东岭领兵,不知皇上会如何安排。”
“多谢县君提点,时辰不早了,晚辈先告退。”谢钺抬手行礼,从府中离开。
他此刻有些后悔让飞风先回家,此刻家中定然已经知道他回京,不论如何都要回去才是,但回去了娘定然不会再让自己离开了。
他翻墙回府,到了主屋,就看到娘坐在屋中,显然是在等自己。
“娘。”他进屋行礼。
安暄婉看向他:“跪下。”
飞风独自回府,她就猜到儿子一定是偷偷回来的。
谢钺乖乖跪地。
“谁准你回来的?”安暄婉闭上眼睛:“你就安稳的待在北方不行吗?”
“娘,是哥让言一传信就两个字速归,我这不就着急忙慌的回来了嘛?”谢钺如实说道。
“你哥让你回来的?”安暄婉瞬间起身,开始在屋中踱步:“也对,算算时间,你若是得到消息,现在应该还没到京城才是。
可他让你回家做什么?难道他那里也有什么不对?”
“娘,我要不去先去东岭找哥哥问清楚,然后再去青风渡看看情况?爹生死不明,怎么都要去找一下啊。”谢钺说道。
“回京了,就哪都不给去!”安暄婉用力拍向桌面:“你在家中待着,我去趟宫里。”
“娘……”谢钺不解,不知道她去做什么。
“我去求见太皇太后,她若愿意见我,你回京的事情,就能走到明面上了。”安暄婉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摸上他的脸:“瘦了,一路赶回来的吧?”
“娘……”谢钺还想再劝。
“什么都别说,我要先进宫,你回来的事情走不到明面上,在这个节骨眼,反而会害了家里。”安暄婉直言道。
“是儿子鲁莽了。”谢钺低头说道。
安暄婉心疼的看了他一眼,就急忙出去了。
儿子回来她怎么会不高兴,但就怕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反而麻烦。
她虽说去求太皇太后,但心里却一点把握也没有,还不知道太皇太后会不会见她。
华姯正在诵经,听到木樨来说安暄婉来了,了然一笑:“看来幼良的媳妇到京了,安家丫头也不傻,知道求来哀家这里。”
木樨扶着她站起身:“三公子此刻只怕还在惶恐,却没想到王爷已经帮他铺好了回京的路。”
“幼良啊,是真的栽了!”华姯虽然摇着头,但神情却没有一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