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主任的话,易中海浑身一震。
他太知道‘组织会有处理’是个什么处理了,那是要拉他去游街啊。
要是被街道拉去游街,等同于街道对他行为作出盖棺定论。
他一生积累的名声全没了,以后要忍受旁人的冷言冷语,直接将他从大院一大爷打成院里最低贱的住户。
如果不游街,等何大清走了,易中海还能跟大院众人解释,不管大家伙信不信,起码他能保全颜面。
砰砰!
有人在外面大力拍何家大门。
王主任眉头微皱,她在屋里调解矛盾呢,谁来找事?
“中海,给我开门,我看谁敢动你!”
门外传来聋老太太蛮横的声音。
易中海心头一喜,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聋老太太来的太是时候了。
一个工作人员打开门,聋老太太拄着拐杖进来。
“老太太。”
一大妈赶紧上前搀扶。
“我听说有人欺负中海,要把他往死里整,是什么情况?”
聋老太太问话。
一大妈赶紧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有何家人和王主任在场,她倒是不敢添油加醋。
“这事怎么能怨中海,何家兄妹吃不上饭的时候,我和中海都给了窝窝头。”
“现在他俩长大了,呵,何大清,你倒是知道来要钱了。”
聋老太太言辞非常犀利,没理的事愣是让她讲出理儿来。
“老太太,甭跟我胡搅蛮缠,我给易中海寄的每一笔钱都清清楚楚。”
何大清一点不惯着。
办完了事,他拍拍屁股回去保城,根本不在乎和聋老太太的交情,只求为子女争取到最大利益。
“你寄钱给中海,他全给你存着了,你一双儿女在院里,我和中海也照顾了,你还想怎么样?”
“非得把你家一双儿女供起来?”
“这事依我看,中海把钱还你就结了,别的事你不要多想。”
聋老太太一顿抢白。
“王主任,论迹不论心,易中海确实昧了我的钱,没给我家孩子花一分。”
“这事我想每个人心中都有公论,有人想要搅浑水,我不答应。”
何大清懒得和老太太吵,越吵这事就越浑,话题都被拉偏了。
“易师傅,你做了错事,不容辩驳。”
“现在给你跟何大清协商的机会,你拿出态度来。”
王主任说道。
“大清啊,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我愿意补偿。”
易中海心中暗喜,一脸悲痛道。
“老易,来之前我恨不得弄死你,出我心里一口恶气。”
“但现在,我只想着怎么弥补我一双儿女。”
何大清指了指桌上的钱:“我给你打了八百七十块钱,利息你得补回来,再说其他的。”
一大妈赶紧出门。
聚在中院的吃瓜群众看到一大妈脸上泪痕,低声议论。
倒是没有愣头青敢问一大妈里头啥情况了。
很快,一大妈折返回何家,拿出一百三放在桌上,补足一千的现金。
何大清递了个眼神给何雨柱。
何雨柱把钱收起来,点了一遍,确实是一千块钱。
“中海,寄钱的事了结,你私吞我寄的钱,害得我一双儿女吃苦受累,这事你怎么跟我谈?”
何大清问道。
“有什么好谈的,你家儿子姑娘不都好好的吗,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儿。”
聋老太太插话。
何雨柱怒目圆睁,狠狠瞪着老太太。
“小崽子你瞪我干啥,你想打死我是吧?”
“你小的时候,我给了多少次吃的,你是一点儿都记不住。”
老太太一点不怕,属实是穷横到了极致。
何大清冲着何雨柱摆了摆手,示意后者不要插手。
今儿个他一力处理完这事,处理完他走了,院里人恨他怨他,都无所谓。
“何家兄妹现在长大了,两人都要结婚,是一笔大开销。”
“依我看,不如让易中海赔偿何家一笔钱,了结两家恩怨。”
“过日子总得向前看嘛,你们觉得怎么样?”
王主任听出何大清的意思,提出建议。
谈什么,谈钱呗。
但这话不能讲的太明白。
王主任处理过太多家庭矛盾,邻里矛盾。
甭管什么矛盾,最终都会落在钱上。
找准矛盾的源头,就是看钱从哪儿来,流到了哪儿去。
谁掏的钱,谁吃亏了,谁获利了。
这个工作思路,让王主任从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干到如今的副处级干部,无往不利。
何大清和易中海都不吭声。
“既然你俩都同意,那各自用纸条写下一个数,能对上,咱们就算谈妥了。”
王主任继续推动。
提到钱的事,不反对就是默认,这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何大清和易中海各自在纸条上写下一个数字,同时打开。
何大清的纸条上写着1000。
易中海的纸条上写着200。
何大清气笑了。
易中海脸色很黑。
“我看这事不用谈了。”
何大清很恼火。
两百块钱,当他叫花子呢。
他宁可不要两百块钱,选择抡易中海几拳解气更痛快。
一大妈则开口,说自己身体不好云云,意思易家的积蓄也不多,拿出太多钱很为难。
王主任知道有戏,从中斡旋。
按她所说,这事是典型的民事纠纷,其中人情关系复杂,不至于送易中海去坐牢。
就算真能把易中海送去坐牢,对于轧钢厂也是一大损失,轧钢厂领导不会同意。
何大清也有顾忌,易中海和聋老太太确实给了何家兄妹救济粮,甭管他们出于什么心理,给了就是给了,何家兄妹吃了,总不能放下筷子骂娘。
把事儿绝了,院里人怎么看。
几轮磋商,赔偿价格定在五百,双方都能接受的金额。
“王主任,要是我赔了钱,能不能免了组织处罚?”
易中海希冀问道。
“绝对不行!”
不等王主任回话,何大清抢着说:“组织处罚必须执行,哪怕不要五百块钱的赔偿,我也要求对易中海执行组织处罚。”
钱很重要,名声更重要!
何大清心里明白,不送易中海去游街,等他走了,这事大概率会被易中海翻过来。
他不能给自己一双儿女留隐患。
“大清,得饶人处且饶人。”
易中海哀求。
接下来聋老太太又胡搅蛮缠,易中海提出再加两百赔偿,各种手段齐上,何大清咬死了必须让易中海接受组织处罚。
钱不钱的无所谓,今天他来,必须求一个公道,出一口气。
易中海哪怕赔他一千!两千!五千!
都不行!
“老易,你和何家的事了了,跟我去街道。”
王主任冷漠说道。
易中海起身,身躯晃荡了几下。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多年攒积的名声,毁于一旦。
他真的后悔了。
易中海跟着王主任走出何家。
何雨柱跟上去,压低声音:“易师傅,从我管你借两百块钱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爸给你寄了钱。”
“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你太贪了,今天全是你咎由自取。”
易中海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街道办两个工作人员搀扶起易中海,强行带其离开。
等王主任走了。
在门口看热闹的大院众人纷纷询问何大清,到底儿事是怎么处理的,易中海怎么被街道带走了。
“谢谢大家关心,何家和易家的恩怨两清了。”
“至于街道对易中海怎么样处理,那是组织的事,我管不着。”
何大清朗声道。
办完了事,何雨柱和何雨水送何大清前往火车站。
“雨柱,我出来带了一百块钱,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你拿着。”
何大清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
“爸,我要你的钱干啥,这些年你给我们够多钱了。”
何雨柱从兜里摸出五百块钱:“易中海赔了五百,你带回保城吧。”
“爸更不可能要你的,你年纪不小了,得抓紧结婚。”
“翻新完房子,三转一响怎么都得添置两件,雨水以后出嫁,得给她制备嫁妆,花钱的地方多。”
何大清摆手。
“爸,你别回去了。”
何雨水眼眶发红。
“嗨,我得回去。”
“白翠莲那人啊,说得出做得到,我不能给你们俩添麻烦。”
“再一个,她确实对我不错,我不能骗她啊。”
何大清摇头,催促何雨柱和何雨水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
“爸,等你老了,不能赚钱的时候,白家人肯定会嫌弃你。”
“到时候再回来,我和雨水给你养老。”
何雨柱挥了挥手。
何大清脸皮抽动,很想说什么,他没有说出口,快速转身,背对着何家兄妹举起手轻轻挥舞。
一路上,何大清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因为短暂的分别,哭哭啼啼的,闹的三人心里都不舒服。
等何家兄妹离开,何大清蹲在地上,大声哭嚎起来。
他哭的声音很大,引来候车区很多人关注,何大清不管不顾。
火车站工作人员过来,询问何大清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需不需要帮助。
何大清还是大声哭,一味的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