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诚忠交待的事,我不能不做,跟几名副站长通过气后,便开始对站上的每一个女孩子都留意起来,物色着人选。
通过几天的观察,我从走路的姿势、谈吐、脸型等方面,反正我认为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结合他们的档案,也考虑到去了会不会变“坏”等因素选了四个。在我一一单独通知四个女孩子时,我当然没那么露骨,只按莫诚忠所教的说培训的目的是为将来处里、局里举办文艺比赛做准备,是为了工作,几个女孩子自然是欢欣鼓舞,为自己能被站上选去培训而自豪高兴。
因我自己心虚,怕被我选上的女孩子有不去的,好有时间再给其他女孩子做工作,所以通知的时间提前了一天。虽然在通知几个女孩子时我反复交代不要声张,要保密,但这件事在站上还是很快被传开,有说三道四的,有羡慕的,更有包括刘丽、刘美俩姐妹在内的多名女孩子来找我说情,也想去培训的。这些来说情的女孩子,除了刘丽、刘美俩姐妹和陈忘的舍友李子芳外,其他的三五个倒都没什么,只要我说人选都定好并通知到个人了,以后有机会再去,便都不再缠着我。
刘丽、刘美俩姐妹,我不便说她们长得丑,只能对她们说“去培训的人是处里定的,要去你们去找莫处,他同意了你们就去。”等一些骗她们的话。其实,我知道,这两个好逸恶劳的人虽不知道去培训的目的,但绝不是想去真正学点东西,她们只是想借机到市里去玩几个月。再说,就算我把她俩送去培训了,以莫诚忠组织的这次培训的真实目的来看,莫诚忠知道了也会把她俩送回来,因为我虽不知道她俩的背景是谁,但还是看得出莫诚忠对她俩的特别关照,我就不折腾了。刘丽、刘美俩姐妹虽见我态度坚决,但还是缠着我,我不知她们是哪里来的底气,我坐在办公室,她们也跟我到办公室,我回宿舍她们也跟到宿舍,让我不得安宁,有我不让她们去,就要一直跟着我的意思,这让我很生气,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躲着她们,我想躲过一晚,第二天把选上的女孩子送到市里,她们也就死心了。
当天晚上,一是因站上确实跳秤的比较多,塞车严重,另外我也为了躲刘丽、刘美俩姐妹,便在收费通道待到凌晨三点多才如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回到生活区。
我轻轻开了宿舍的门,灯都不开,也不洗漱,就要上床睡觉。在我脱衣服时,我听到了有人在轻轻敲门,我想完了,刘丽、刘美俩姐妹又来了,便不做声,也不去开门,过了一会,又是几声敲门声后,我听到了李子芳的声音,我以为是刘丽、刘美俩姐妹怕我不开门见她们,叫李子芳来诈我把门先开了,我知道她们三人平时关系好。因我的宿舍与陈忘和李子芳的宿舍是斜对门的,在我回宿舍时看到她们的宿舍的门半掩着,室内亮着灯,我知道我回宿舍时声音再小,李子芳也是会听到的,躲是碰不过去了,便重新穿上衣服,气冲冲的打开灯,拉开了门。
“什么事?”在我开口说话时,同时看了看门外,我以为门外一定站着的是刘丽、刘美和李子芳三人,却只见一脸笑嘻嘻的李子芳。
“站长,你回来了,来,来,来我宿舍我给你说个事。”李子芳笑嘻嘻的说着话,同时拉扯着我的胳膊要往她们宿舍走去。
“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不见刘丽、刘美俩姐妹,我放下心来,也就不再那么凶了。对于李子芳的言行,我是见怪不怪,她平时在站上就是这样,跟谁说话总喜欢大大咧咧、拉拉扯扯的。
“到我宿舍说,到我宿舍说,走嘛!”李子芳说着话,硬把我生拉硬扯的拉进了她们宿舍的门内,接着关上了门。
“陈忘上班啊?”进到宿舍我看了看室内,无话找话,明知故问的问道。刚离开收费通道时,我知道陈忘正在岗亭里上着班。
“她上夜班。来,来,站长你坐。”李子芳把陈忘坐着练字的椅子拖出,拉我坐下,然后站到了我对面。
“说吧,什么事,搞得神秘兮兮的。”此时我发现李子芳床上的铺盖全收拾了起来,打好了包。
“站长,我想给你说说,我也要去培训。”李子芳严肃起来。
“你怎么也想去啊?”我没想到李子芳也会提这个要求,惊讶之际,抬头看了看她。其实培训的人选,我不是没想过她,陈忘到站上前她是站花,她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白的皮肤,不但人长得好看,性格还活泼大方,完全是莫诚忠所需要的那种人选。我没选她,就是因为她人长得太漂亮,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她这个人虚荣心比较强,生活上从不知道节俭,吃穿喜欢攀比,身为合同制的员工,在站上拿着不足一千元的工资,却想要过公主一样的生活,这使她经常会向这个那个的借钱,这样一个人如选去培训,是经不住灯红酒绿的诱惑的,是会害了她。另外我觉得她虽说身上有这些小毛病,但干工作还是踏实能干的,且还不满二十岁,是个收费员的可造之材。
“我是不知道这个培训,晚上才听人说,不然我早就给你说了。”李子芳脸上露出了委屈之色。
“不要去,不要去,这次的培训有什么好去的,要是业务培训,那不用你说我也会让你去。实话跟你说吧,她们这次去培训也就是去学学礼仪,学不到什么东西。再说人都定了,已通知道到个人,不好更改了。刘丽、刘美姊妹俩为这事跟我讲了一天,我都没让她们去,你也就别想了,好好在站上上班。”我笑了笑说道。
“哎呀!站长,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如果你不让我去,那我就辞职。你看我的辞职申请都写好了。”李子芳说着话把一张信纸从包内拿出递给了我。
我接过信纸看了看,还真是辞职申请,这可是我没想到的,李子芳竟然用辞职来威胁我,我本就为培训的事烦着,一时火起,生气的站起身,把辞职申请递回给李子芳,没好气的说道:“你先拿着,明早我给你批,你想辞职就辞职,你别动不动就拿辞职来要挟我。”
“站长,你不要生气嘛!你听我说,培训的事只是凑巧遇着,没有培训这个事,我也是要辞职的,我这不是拿辞职来要挟你。”李子芳一时又笑嘻嘻的拉我坐下。
“凑巧遇着?你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呢?”我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李子芳白白的脸,又有意侧头看了看李子芳床上收拾好的铺盖行李。
“我在站上睡不着觉。”李子芳欲言又止,犹豫了下说出这句话。
李子芳近半个月来,几次向我提出搬宿舍,不想和陈忘住一个宿舍,我想不就是爱学习的陈忘影响她休息嘛,或者因陈忘的自我封闭,很少跟她讲话,她觉得不好玩,要换个宿舍住,其他还能有什么?对于前者已给她解决了,我已让她们的班长在排班时,给她们俩人错开班次,互不影响休息。这睡不着,怎么还能怪上陈忘呢?本来员工间相互调换宿舍是很正常的,我不同意她搬宿舍,是觉得,陈忘和她才住了一个多月,她搬走了,会让本就自我封闭的陈忘更加封闭,觉得这会让陈忘难堪,我是为陈忘好。我笑了笑,说道:“睡不着觉?这也是理由!是不是我不同意你换宿舍,你就要辞职?如果是因为这点事,那,好吧!我现在同意你换,同意你不和陈忘住一间。”
“站长,前几天我是这样想的,但这几天我试了,就算不和她住在一间,到其他宿舍我也睡不着。这一个星期,我都是到刘美她们宿舍挤着睡,但我还是睡不着。”李子芳认真的说道。
“既然这样,你已决定辞职了,那怎么还想着要去培训?这还有必要吗?”我是越听越觉得奇怪。
“今晚我听人说,去培训的人,会被留在管理处或局里搞接待,我想到时看,如不回小岩站上班,我就不辞职。”
“哪个跟你讲的?我都不知道局里有专门搞接待的部门,管理处就更没有了,你见管理处有吗?”
“如果没有,到时我留不了,我就辞职。反正,无论如何小岩站我是不会回来了。”
“睡不着觉?为什么睡不着,你这好奇怪啊!”
“我,我就是睡不着。”李子芳说着话,侧过头把目光转向并停留在陈忘的床上,这让我觉得她睡不着觉,是因为陈忘,可陈忘,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大学生,会有什么让她睡不着的。
“你给我说说为什么睡不着觉,看我能不能帮你。”侧面看,李子芳的眼圈是有些黑,脸庞也是胍白的,我想李子芳晚上睡不着也许是真的,又耐心的多问了一句。
“站长,你就别问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关心我,对我好,求你了,你就让我去培训,让我再领领培训的这几个月的工资,在这几月中,我也到市里找找工作,如找不合适的工作,局里和管理处也留不下,我就到沿海打工去。站长,你知道的,我只是合同工,没什么关系,在站上也只能吃几年青春饭,现在工资这么点,又这么苦,就算我睡得着觉,我也在不长。求你了,我还差着刘美点钱,如不差她,我前几天就走了。我本想等这个月月底领了工资再辞职,可我真熬不下去了,你不让我去培训,我明天就走,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李子芳说着话又想把辞职申请递给我批。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心软了,也就不管那么多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她要去就让她去吧,在她和陈忘之间我更应该关心陈忘才是,便说道:“说来说去你是嫌工资低,这我就帮不了你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好吧!你收起你的申请,我同意你去培训,算我最后帮你一次。明早吃过早点跟我们走,培训完,如想回来,你就回来,站上需要你这种工作踏实的员工。”
“好的、好的。谢谢你,站长。”李子芳回过头,立即便破涕为笑,这让我顿时觉得李子芳是经高人指点过,一切都是在演戏,睡不着觉,工资低只是借口,她的目的是为了去培训,然后走人生路的捷径。
“好了,好了,赶快铺床睡了,明早起早点。”我站起了身。
“我不铺了,反正也睡不着,我去跟刘美再挤一晚,省得明早还要收。站长,你去休息,不用管我了。”李子芳大大咧咧的笑了一下。
“跟刘美去挤?那我提醒你,如,刘美或刘丽问起你,你就说白天我就通知你去参加培训了,或者你什么都不要说。”我虽知道我这样说了也是白说,但还是提醒她一下,我想接下来的几个月,李子芳还属站的人,至少这几个月内我的话她还是会听的,以后她不回站上了,她爱怎么说怎么说,那时都是过去的事了,刘丽和刘美也不会怎么来找我呱吵。
“好的,站长,你放心,我知道她们俩也想去。”李子芳把我送出了门。
跟这些还不懂事的女娃娃在一起工作真是累,我这么想着回到了宿舍。
……
第二天一早,我便把包括李子芳在内的五个女孩子送到位于市中心的一个交通局的培训中心,交给负责此次培训的管理处办公室主任朱丹丹。当天晚上,当莫诚忠得知陈忘不在我们站选送的人员中,便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把陈忘送去培训,我一时拿不准莫诚忠是因陈忘的“关系”,真心关心陈忘,是真想让她去好吃、好在地学点东西,还是想打陈忘的清歪主意,也就骗他说“按你的指示,站上本是定了她的,但她不去。”的话,莫诚忠不死心,叫我再给陈忘做做工作,还叫我说“告诉她,这是站上的工作需要,一定要去。”这我就纳闷了,反而觉得莫诚忠是不怀好意的,也就坚持着没让陈忘去。
本来,按条件,陈忘是站上的第一人选,别说她还是莫诚忠指定的,只因我不想让她去,她走了,我的希望也会被她带走,另外,我心里也怕,怕,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万一在培训时被人给糟蹋了。
但,在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我的决定。
在我把李子芳她们送走一个星期后的一个雨雪交加的深夜,当我在各种刺耳的喇叭声中半睡半醒时,枕边的对讲机急促的呼叫我,说陈忘被车撞了。
我心想完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套上裤子,不及穿衣,随便披了一件大衣,趿拉着鞋便向收费站跑去。
原来,一个大货车驾驶员一直在收费通道内倒车,前进又倒车,又前进,反复地跳秤,直到满意后,才把过路费交给在此通道当班的陈忘。陈忘收费时,因对驾驶员的行为实在看不下去,随口说了句“你反反复复的跳秤,后面的车怎么走?你也不看看后面堵了多长的车?”
驾驶员当时没说什么,可在交完钱,收费栏杆抬起时,突然向陈忘的脸上啐了大口口痰,并难听的骂道:“小**,谁不跳秤?就你话多。”
驾驶员骂着陈忘的同时,启动了车,想加速离开通道,驶离收费站。
陈忘反应极快,不及抹掉脸上的口痰,起身冲出收费亭,跑到已向前行驶的大货车前,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挡着大货车,要大货车驾驶员停车,大货车驾驶员情急之下,只想着一走了之,也不管什么后果,不但不停车,反而按着喇叭推着陈忘加速向前行驶,陈忘在身体失去平衡侧身倒地后,双手又本能的紧紧扣住大货车的前保险杆,任由大货车向前拖行。
大货车拖着陈忘向前行驶,直至听到站上尾追上来的内保人员被吓得发出震天的大吼大叫声,见遇到了一个不怕死的,才停下车。此时,陈忘已被拖行了几十多米,脚上的鞋都被拖落在路面上。
我跑到现场,当听说陈忘还躺在货车下,谁劝都不肯出来时,我把披着的大衣递给一名内保,也管不了路面上乌黑冰冷的雪水,躬身爬进大货车的车头下,靠近到双手还紧紧扣着大货车前保险杆的陈忘。我一边焦急的安慰着陈忘,一边掰开陈忘的双手,帮她爬出货车,扶她到路边一处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
此时的陈忘,脸色苍白,颤作一团,一只手一直按着胸前的领口,我以为她受了内伤,急得不行,不停的大声问她:“伤到哪里了、伤到哪里了?”
在初步确定陈忘只是左脚的足踝及外脚背受伤流血后,我松了口气,把内保递给我的大衣给她裹上,接着,抓起大衣的衣袖,帮她擦了擦脸上、手上的污水。
陈忘一直都很坚强,但在我把她的鞋套在她的脚上时,突然伤心的恸哭起来。
在陈忘越来越伤心,越来越委屈的嚎啕哭声中,我感觉到陈忘是把我当成了她的亲人,眼里对我是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此时的我虽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秋衣,还湿了一半,但并没有感觉到了冷。
“不要哭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送你到医院去检查。”我一边安慰着陈忘,一边抬头叫站在我身旁的王文去办公区开车,并把我的外衣带来。
在等王文时,几名内保给我指了指站在我身旁似是看热闹的货车驾驶员,当我看到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显得很嚣张的驾驶员时,一时怒从心起,躜身而起,揪住驾驶员的衣领,气愤地大吼道:“杂种,是你女儿,是你妈,你会这么干吗?来,跪下,给她认错。”接着我把驾驶员拽到陈忘身边。
“包,包站长,我不知道你在这个站。”驾驶员努力站直了身体,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知道?在其他站,你也不能这么干,不能把我们收费员不当人看。快点,跪下,认完错再说。”我用力推搡了驾驶几下,忍了又忍,真想暴打他一顿。
正当驾驶员不得不弯下双膝,要向陈忘下跪时,陈忘挣扎着站起了身,向驾驶员的方向跄踉的走了几步。
我急忙松开驾驶员的衣领,扶住陈忘。驾驶员也就没有跪下,乘机直起身退到了一边。
站上赶来的几名女同事帮我搀住陈忘后,我又回过身,对战战兢兢的驾驶员警告道:“今后不许你再在我们站上跳秤,跳一次我打一次,不信你试试看。”然后,交待站上的内保看好驾驶员并报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