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因太忙,我没去医院看陈忘,她两次给我打电话,说要出院,我没有同意,叫她再观察一两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才发现,天空漫天飞舞着雪花,天出奇的冷,我没顾得上洗漱,就到站上,看望那些在风雪中坚守岗位的员工。
收费站的各个通道还算正常,没有塞车。看到大多数收费员在岗亭里冷得发抖,我同意他们,把宿舍里的电烤炉拿到岗亭里取暖。
当我回到宿舍,正抖落着身上的雪花时,不知什么时候已回到站上的陈忘,一拐一瘸来到我宿舍门口,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在我注意到她后,含笑道:“站长,我回来了。”
“你怎么就回来了?”见是陈忘,我急忙返身走到门口。
陈忘已换了一身干净的工作服,在医院时的邋遢像已无了踪影,整个人又变得漂漂亮亮的。
“一点皮外伤,没事的,医生说可以出院院了。我怕你不准我出院,就没给你打电话,刚我和张文静从杨明坐客车回来。这是我的检查,我来交给你。”陈忘说着话,向前挪了一步,把一张纸递给了我。
这是陈忘第一次主动来找我,我明显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进来吧。”我接过纸,随便看了一下,又道:“我还没叫你写,你不用这么急着写给我。前晚的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叫你今后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我不进来了。站长,我来给你认错,前晚我错了,给你和站上添麻烦了。现在我想通了,我不该那么冲动,今后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检查我昨晚在医院就写好了,我现在拿给你。”陈忘认真地望着我,很诚恳地说道。
“好,好,认识到错了就好。这个我先拿着,等站上开会时,你在会上念念就行了。”
“好的。”
“现在是否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真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没事就好,那你先回宿舍休息吧。”
“站长,我想,你还是安排我正常上班吧,我的脚真没事,你看,我能走路的。再说,上班在岗亭里也是坐着。”
“现在就上班?先休息几天,等脚好了再上,去吧。”说着话我转身向室内走去。
“我真的可以上班。”陈忘急了。
我转过身,看了看陈忘,心想她还真是倔,就借这个机会给她说说去培训的事,便说道:“这样吧,你到我办公室,我还有事跟你说,我洗洗脸就过来。”
陈忘撇了撇嘴,转身向我的办公室走去。
陈忘走后,我拿起那张纸看了看,她把被货车拖行的事详细地写出,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诚恳的作了检讨和保证。看着她清秀独特的笔迹,我心里暧暧的,心想,真是响鼓不用重锤,多读几年书就是不一样。
因站上大多数员工都是一些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对他们的管理我是没少花心思,但站上还是时不时会因他们的一些不当言行,与过往驾乘人员发生纠纷。为了有针对性的管理他们,避免因一句话,一个动作造成纠纷,站上制定了一些规章制度,规定如因是他们自身的过错造成的纠纷,是要向站上写出书面检查的。这些规章制度不但挂在墙上,每次站上开会,我也会反复的讲。像陈忘这种事,她本没有什么错,只是反应过激了些,是没必要写检查的,但她却很快的主动写了,她不像其他的那些闹包,就是真正违反了规章制度,要我催他们写,才会写,就是写了,也是应付我。不一样,这女孩子真的不一样,我心里反复地这么想着。
我洗漱完,来到我办公室。
除了陈忘,刘丽、刘美俩姐妹也在办公室坐着。
陈忘见我进来,虽然脚不方便,但还是很有礼貌地站起身,而刘丽、刘美俩姐妹却是一动不动地围着电烤炉烤着火。
我一见到刘丽、刘美就烦,特别是这几天,她们还是一有机会就缠着我,还想着去培训,我只能敷衍她们说“已经开始了培训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让她们去。”等一些骗她们的话。
现在,如果当着她们的面给陈忘做工作,让陈忘去培训,那她们不把天闹翻了。
我让陈忘坐下,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的理由把刘丽和刘美支开。
当我正不知怎么办时,陈忘望着我说道:“站长,你还没吃早点吧,要不你先去说早点?”
陈忘这么一说,我接着说道:“食堂关门了,不麻烦他们了。我要到路上看看,你跟我一起去,你刚回来,也没吃吧?我们顺便到小岩镇去吃一点。”
刘丽、刘美听我这么一说,同时抬起了头,用嫉妒的目光看着陈忘。
陈忘什么也没说,站起身,一拐一瘸的走到门外。
“你们俩在办公室守着,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说着话,我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站长,我们也没吃,我们也要去。”刘美起身向我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们也没吃?为什么早上不按时起床,不按时吃早点?你们也上夜班啊?”我见过脸皮厚的女孩子,但还没见过有如此厚的,也就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她们是吃过了,对她们这两个吃货来说,她们哪天早上不是最先去食堂的,她们只是想要借机到小岩镇上去转转,还有就是,她们自认为她们是内勤的人,只有她们才有资格陪我外出。
“站长,一起去吧?要不,我也不去了。”站在门外的陈忘,听到我的话,回头说道。
陈忘很善解人意,她是不想因她而使整天与我在一起的刘丽和刘美与我发生不快。
“走,不管她们。”我出了门,和陈忘一前一后地向停车场走去。
“这不好,她们会生气的,还是让她们一起去吧?”到了车边,陈忘着急地跟我说道。
“两个小孩子,整天只知道玩,不和她们认真。上车。”说着话,我上了车,又侧身给陈忘开了门。
这是陈忘第二次坐我的专车,比起第一次来,她不再拘束,自然多了。
在去小岩镇的路上,当我说出要把她送去培训时,陈忘瞪大了眼,疑惑地向我问道:“是不是因为前晚的事?”
我笑笑道:“你不要想多了。”
“站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检查不是交给你了吗?今后我一定改,一定不再发生类似的事了。我不去。”陈忘的脸都急红了。
“不去?这是好事呀!刘美她们还争着去呢。”
“我不去。反正我不去。她们想去,就让她们去好了。昨晚王副站长给我打电话,他也说这事,我就说我不去。”
“他给你打电话说这事了?”
“打了,他给我做工作,说我现在上班不方便,又不能闲着,叫我给你提出来去培训。我真不去,我没事,我可以上班的。”
“怪不得,你急着出院,一回来就要上班,原来是他给你打过电话呀?”我心想,这个王文,看来与莫诚忠真是穿一条裤子的。
“我是不想为难你,你也别怪他,他也是为我好。”
“小陈,让你去培训的事,王副确实跟我说过,但这事不是因为他提了,我就安排你去,主要是我定的。前晚的事发生后,我觉得,你不适合再在收费亭了,你如此要强,这并不是你认识到错了,今后就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我是为你好。还有一个原因,我想把你调到内勤,发挥你的专长,让你人尽其才。只是,你知道的,内勤已有刘丽、刘美俩。我想,你去培训回来,我就好向管理处提出把你调到内勤了,这也是莫处说的。”
“我有什么专长?在收费亭也挺好的,我还是喜欢在的。”
“站上的工作已慢慢走上正轨,接下来的一些评比活动,还有宣传,党团工作,很多事都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大学生来做,也才能做好,站上也就只有你是名副其实的大学生,就算是你帮我了。”这时的我,对于陈忘有没有关系,我是一点都没去想,一心只为她好。
“站上的人都在议论,说去培训的人将来都会留在局里搞接待,不再回站上,我不喜欢搞接待,只想在站上上班。”陈忘婉转的说道。
“你别听他们乱说乱讲的。你去培训完,只要你坚持回来,我保证你一定能回来。”我心想莫诚忠这“培训”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只我知道。
“有你保证,能回来,那我就去吧。可是,如我去了,,你怎么向刘丽和刘美解释?”这时陈忘又有意无意的看着我搭在排档杆上的手,她的眼神已不怪异,我也不再在意她看不看,没有缩手。
“这你别管,我想她们不会在站上呆多长时间。”
……
我和陈忘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小岩镇的街面上。吃着早点时,见陈忘有说有笑的,一夜间似是完全放下了对我的戒心,这使我又说到她工作上的事,婉转的劝其调离小岩站,不要再待着受罪,但说到关系,陈忘便不再说话,这使我还是认为她是有关系的人,只是不张扬。
……
当天我即给莫诚忠打电话,说了陈忘的情况,莫诚忠自然是同意,叫我尽快把陈忘送到市里。我想只有几天就要过春节了,过完春节陈忘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便答复莫诚忠,春节一收假就把她送去培训。去培训前的这段时间,我决定让陈忘暂时在内勤上班。
春节期间陈忘主动要求留下上班,我也留在站上值班,在这几天时间里,陈忘会时不时的到我办公室来坐坐,和我说说话,虽然这样,我还是一时无法了解到她迷一样的内心世界和身上的背景。对于我手上的伤疤,她还是会有意无意的盯着看,只是眼神越来越自然正常。
因为有了李子芳与陈忘同住一间宿舍睡不着觉的事。李子芳去培训后,为陈忘方便学习,我便不再安排其他人与她同住,从长远计,我让人把李子芳留下的空床搬出,另搬进一个站上闲着的文件柜占着床位,我想只要陈忘在站上一天,就让她一个人住一天。
我曾婉转的向陈忘了解李子芳的一些事,对于李子芳睡不着觉的事,陈忘虽说不知道,但却表现出不安,反而本能的摸着胸口,问我李子芳为什么会睡不着。对于李子芳要辞职的事,陈忘说,曾听到李子芳与刘美多次说过,想要辞职到东莞去打工,李子芳说她艺校的一个同学在东莞一个酒店上班,每月能拿到四五万的工资,几次电话邀她前往东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