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真人努力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艰难地笑道:“难为你们了。”
声音嘶哑无力,武当众人却是面露欣喜,冲虚上前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云鹤真人聆听过后便将目光投向了云帆,双眼中充满了感激之色。
后来从云鹤真人口中得知,那枚灵石果真是从姬重玄手中得来,姬重玄曾言,其道号中的云鹤二字与他的师门颇具渊源,又承他传授了太极拳剑,这才以灵石相赠。
在姬重玄离开数年之后,云鹤真人正好卡在了突破的边缘,不得寸进之下便欲以灵石冲击先天境界。没想到,那妖僧灵真为了寻找高手炼制气血丹,竟然偷偷摸上了武当,无意间发现了云鹤真人竟然身怀灵石,这才引发了此后种种事端,基本上与缘业老僧所述没有太大出入。
云鹤真人根基受损,虽然修为未失,却也只剩下五六分的实力,未等云鹤真人身体恢复,云帆便与赵君如匆匆告辞而去。行出没有多远,便见到乔不留立在道旁,似在专门等候云帆二人。
“乔大侠,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不等乔不留上前,云帆便主动打起了招呼,乔不留一抱拳道:“乔某正是专门在此等候小友的。”
云帆也拱了拱手:“不知乔大侠有何见教?”
乔不留道:“百里前辈可能出事了。”
云帆闻言,心中动容:“此言何意,乔大侠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乔某也只是猜测,百里前辈一直在金陵盘踞,就是为了监视那妖僧灵真,此番妖僧丧命在小友手中,却未见百里前辈的踪影,很有可能便是遭了那妖僧的毒手。”
“金陵?既然如此,那就再往金陵一行好了。”
那《山海经》,云帆翻来覆去看了多遍,始终是不得要领,这墨门中人一向学识渊博,他正有好多疑问想要向百里外请教。
乔不留闻言,面露感激:“事不宜迟,那咱们这就走吧。”
那天界寺正是坐落在南京聚宝门外不远,难怪那日云帆与百里外两度相遇,都是在城墙附近,想来百里外对妖僧的根脚,早就有所了解。
三人赶了两日路程,再次路过泰安的那条官道时,白羽一振翅膀便朝一个方向箭射而去,云帆同时停下脚步,面对乔不留神秘地笑了笑。
“乔大侠,可有兴趣作故地重游?”
乔不留略一错愕,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狐疑地瞧向云帆:“小友如何得知乔某曾来过此地?”
“乔大侠可还记得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吗?”
此言一出,差点让乔不留惊呼出声。
“小友到底是何人?为何会知道那一桩陈年旧事?”
云帆语含深意地道:“小子可说是与乔大侠渊源不浅,家父正是吕墨清吕飞白。”
“啊!”
这次乔不留是真的惊叫了出来,他只道云帆所说的渊源不浅,只是因那日与其父之间的那段纠葛,却不知云帆所指的是,只因那日乔不留等人的追杀,才使他提前来到了这个世上。
“这世间之事竟真的是这般巧合,令尊......他还好吗?”
“承蒙乔大侠当日的回护,以至家父与王叔父皆安然脱身,不然必遭那阉贼的毒手,小子代家父谢过了。”
乔不留摆手道:“小友这么说,真是羞煞乔某了,似阳明先生那种高士,我本不应该出手,何况还是乘人之危。此事在我心中耿耿多年,好在后来听说阳明先生安然无恙,这才了去我的一桩心结。只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是想不明白,那日我亲自检查过阳明先生的伤势,他分明已经心脉断绝,再无生还的道理,可不知阳明先生何以能够起死回生。”
云帆自然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却是不好实言相告,只好含糊地道:“这个,小子也不得而知,想必似王叔父这种人,生来就背负着上天的使命,是以在他的使命未完成之前,老天也不愿让他英年早逝吧。”
虽然过去还没有多久,万福宫的旧址上就已经规划出了新的地基轮廓,大群的匠人正在其间忙碌着。见到云帆三人,宝亨老道老远便迎了上来,他身上也换了一件崭新的道袍,身后居然还跟着两名年轻些的道士。宝亨将二人拉到云帆面前,说是他新收的两名弟子。
万福宫对宝亨而言,无疑是与家一般,这修建起来比之云帆只会是更加上心。云帆扫视了一遍,也挑不出什么不是,于是又给宝亨留下了两块黄金,召唤了一声白羽,便又往金陵赶去。
白羽很是不舍地离开自己的老窝,“呱呱”地落在云帆的肩头,歪头衔住云帆的一缕头发,疯狂地甩动起来。云帆无奈地安慰道:“好了,别闹,回头我介绍彩羽还有灵羽给你认识。”
再一次伫立在长干桥头,秦淮河水清依旧,艳阳余晖之下的城池,似乎再过千年、万年,都改变不了它的颜色,只有那行色匆匆的路人,在编织着一个又一个故事与传说。
此时站在桥头的这一对少年男女,让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大有故事之人。尤其是那名女子,简直是美得叫人不敢直视,每一个路过之人都会忍不住流连片刻,她身边的那名俊秀少年,也同样博得了不少路人的赞誉。
乔不留匆匆地路过云帆身边:“跟我来。”
云帆一路跟随乔不留进入到城里,在一座客栈中,终于见到了受伤不轻的百里外。
然而就在距离南京城的万里之遥,有一座极为雄伟的大山,此山形似一座无比高大的“金”字形状,终年被冰雪覆盖,当地的牧民都称之为神山。
一匹飞马,足不点地的驰骋到一顶毡帐外,马上的汉子一带手中的马缰,伴随着一声长长地马嘶,那马儿便已经人立而起,高高扬起的马蹄在空中踢踏了几下,才狠狠地踏在了地面之上,踏得地上的泥草激射四溅。
毡帐的帐门撩开了一道缝隙,一名脸色泛红的牧民,低身钻出了帐篷,与来人热情地拥抱在了一起,两人相互拍打着对方的后背,又相继钻入了毡帐之中。
过了约有半炷香的时间,那牧民打扮的汉子便再次钻出了帐篷,而在他的手上却多了一根黄色的布条。
那汉子将胸口的骨哨含进嘴里,“嘟嘟”地吹了一阵,便见到天边有两个黑点疾飞而来,那黑点在眨眼之间就变得越来越大,直到飞至那汉子的头顶,才看清那居然是两只硕大的金雕。
两只金雕盘旋在阳光下,一身羽毛被映照的闪闪生辉,一声尖锐的鹰唳,吓得毡帐外的羊群尽数趴伏在了地上。那汉子在羊圈里伸手揪起一头五六个月大的小羊羔,抽出腰间的弯刀,在那羊羔的前蹄上划了两道血口,便将其丢在了脚下。
那小羊艰难的站起身子,可怜它刚刚踉跄着走出几步,便被一双铁爪给死死地摁在了草地上。不消片刻,那只羊羔便被啄食的面目全非,“咩咩”地哀鸣声也变得越来越是无力。
当一只金雕在下面大快朵颐之时,而另一只金雕却是在空中警戒,直到前面一只吃的差不多了,才腾空飞起,轮换自己的伴侣下来享受美食。
跟后下来的这只金雕,体型比之前那只要显得略小一些。那牧民打扮的汉子,就静静地守候在一旁,直到那金雕停下了进食,这才小心地靠了上去。
将手中的黄色布条捆扎在金鹰腿上,轻轻挥了挥手,一阵风起,眼前的金雕便已青云直上,两道身影再度化作了两个黑点,消失在了耀目的阳光之下。
就在那座神山接近绝巅的山壁上,凸出来一个方圆不足丈许的平台。又是一声尖锐的鹰唳,那只脚缠黄色布条的金雕,便落在了那处平台的一角。而就在那平台的正中间,一个人形的雪堆忽然抖动一下,没想到在冰雪之下竟然真的是藏有一人。
那人身上仅仅只是披了一方麻布,麻布之下便是**的身体,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麻裤,赤着双足,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名苦修之人,但是能来到这个地方进行苦修的,绝对不会是一名简单的修士。
此人伸出双手,在脸上猛搓了一阵,当脸上残存的冰雪被拂去之后,竟露出来一副还算是年轻的面容,看起来也就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双眼之中精光一闪即敛,一头细密卷曲的头发,一看便不似中原子民。
此人伸出手掌,在金雕的胸腹间抚摸了良久,直摸得那雕儿眯起了双眼,才解下那黄色布条,拍了拍金雕道:“去吧,去寻找你的伙伴吧。”
此人的声音极是好听,似乎还带着某种魔力,那金雕展开双翼,从绝壁上轻身跃出,竟没有激起一片雪花。那人展开手中的布条,上面用炭笔写满了异域文字。
阅过之后,那人闭目沉思了片刻,自语道:“此生还不曾见识过真正的南国风情呢,这番便去走上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