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若是怀疑无尘,可以派人将无尘抓起来……”
凤明弈的话没有说完,乾元帝就拿起手边的茶杯砸到了他的脚边:“你是脑子坏了吗?无尘有那么多的信众,现在没有一点证据,你要抓他,是想逼那些信众来造反吗?”
凤明弈连忙跪了下来:“是儿臣欠缺考虑,还望父皇恕罪。”
乾元帝并没有回应。
江遇开口为凤明弈求情:“皇上,殿下今日在宝觉寺出力良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再给殿下一个机会吧。”
乾元帝盯着凤明弈看了许久,凤明弈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只感觉后背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恭王处置,江遇你从旁协助。”
这句话对于凤明弈而言,可以说是柳暗花明:“儿臣定然不会放过与此事有关的任何一个人。”
“此事江遇已经查清楚了,你只需要按律处罚慧能以及一众涉事的僧人便可,至于那些抓获的刺客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是。”凤明弈问道,“那无尘与其他僧人?”
乾元帝瞥了他一眼:“没有证据,朕都不敢轻易动他,你敢?”
凤明弈抿了抿唇,不敢说话了。
江遇询问道:“皇上,慧能的事情结束之后,宝觉寺会需要大批的僧人补进去,需要微臣安排吗?”
乾元帝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去办朕最放心,宝觉寺毕竟是第一大皇寺,有无尘在,太后也在寺中修佛,可不能落寞了。”
江遇听懂了乾元帝的言外之意,他是想用宝觉寺困住无尘和太后。
“无尘大师常年清修,不过问寺中之事,为防止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为了保护太后的安危,微臣会加派人手看守宝觉寺。”
乾元帝愈发地满意了:“无尘大师既然无心过问寺中之事,那就让他安安稳稳地做一个清修的大师,这寺中之事你替他管。”
“微臣遵旨。”
凤明弈感受到了乾元帝情绪的变化,他突然之间就明白江遇为何如此受重用了。
自己身边要是有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用自己费心的谋士,怎么可能不重用他?
“恭王,你先退下吧。”
听这意思,乾元帝是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给江遇,凤明弈当即告退出了御书房。
殿门重新关上之后,乾元帝笑了一下:“你倒是有意思,让恭王去处置慧能,长公主知道了,恐怕难以安枕。”
“长公主有心瞒着恭王自己与无尘的关系,那就只能吃下这个暗亏。就看此事之后,长公主会不会对恭王和盘托出了。”
乾元帝摇了摇头:“她应该不会说的,无尘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可要继续深查此事?”
乾元帝想了想:“无尘经此一事大伤元气,暂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静,难以深查。如今四位异姓王都在京城,秋猎在即,这件事更为重要。”
“微臣明白。”
“你今日见到了刚回戚家的戚桐,如何?”
江遇回道:“孟世子不认她。”
“那就是假的了。”
“但戚家认她。”
“只要戚家拿不出信物,这桩婚事只能一直搁置着。”
“若真正的戚桐回来了呢?”
乾元帝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真正的戚桐回来了,自然是再好不过。戚家的心养大了,开始忘本,这怎么能行呢?”
近来朝中已经隐隐有劝谏乾元帝立太子的意思了,恭王占着中宫嫡出的优势,太傅那边并没有大动作。
但惠王本身不占优势,尤其是还与拓跋舍璃定了下婚约,更是落于下风。
戚丞相作为文臣之首,已经私下联络各大官员,为惠王说话了。
戚家的动作,让乾元帝很不喜。
所以乾元帝迫切地需要戚家内部先乱起来,没有什么比真正的戚桐回来更好的办法了。
江遇故意又说了一句:“可戚桐回来之后,未必会对付戚家的人。”
“她会的。”乾元帝的笑容泛着冷意,“毕竟薛家血海深仇,戚桐放不下。”
这句话中的含义可就太深了。
薛家当年全族被灭,恐怕另有隐情。
江遇没有继续试探,而乾元帝又问起了另一件事:“昭懿没有受伤吧?”
“慧能对公主出手的时候,木槿和蝉衣挡住了。”
乾元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白芨呢?”
“白芨当时没有动作。”
乾元帝眸色一暗:“她连主子都护不好吗?”
“万幸公主没有受伤。”江遇又说道,“不过以公主的性子,白芨怕是要受罪了。”
乾元帝反倒是笑了:“昭懿的性子如此,不足为奇,护不好主子的奴才当然要受罚。”
想了想,乾元帝又叮嘱道,“昭懿今日受了惊吓,你回去之后好生安抚她。”
“是。”
“没有其他的事情,就退下吧。”
“微臣告退。”
江遇御书房退出之后,发现凤明弈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等自己。
见江遇出来,凤明弈就跟了上去:“江督主,刚才多谢你替本王求情。”
凤明弈这是在主动跟江遇示好。
“殿下把差事办好了,皇上自然会看重你。”
凤明弈笑着说道:“这论起办差事,谁能办的比督主好?本王以后要是有什么话说的不对,还麻烦督主提点几句。”
“王爷是皇子,微臣只是皇上的奴才,如何能提点王爷?”
“本王虽说是皇子,可到底不如督主你懂父皇的心思。”
江遇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凤明弈:“殿下知道自己为何不懂皇上的心思吗?”
“为何?”
“因为殿下的心不诚。”
江遇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大步往前走去。
凤明弈站在原地,看着江遇离开的身影,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江遇那句话的意思,是说他的心里只有皇位,并没有那个如今还坐在皇位上的人。
因为不在意,所以他才看不懂乾元帝的心思。
“奴才就是奴才,懂父皇的心思也不过是当一个有权力的奴才罢了。”凤明弈冷哼一声。
自己可是皇子,是将来能坐在龙椅上的人,怎么能跟一个奴才相提并论?
这个江遇果然跟凤鸢一样不识抬举,自己招揽他,是给他脸面,他竟然敢把自己的脸面踩在地上。
一朝天子一朝臣,等自己登临高位,一定会杀了江遇这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狗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