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非常浓烈的反胃感,可是胃里空空的,什么都吐不出来,像是被一团火烧一样的疼。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酒气,头疼欲裂,她一度觉得自己快死了。
门在这时被推开,青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白芨姑娘,大夫说你伤了胃,快把药喝了。”
白芨嘴唇干裂,说话的声音嘶哑:“公主不会让大夫来给我诊治的。”
青屿坐在了床边:“是我私底下请的大夫,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夜已经暗了,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青屿的身上,他穿着一袭霜色青衫,发间木簪斜簪,几缕乌发垂在白玉般的颈侧。
他的出现,似乎让这个晦暗的房间都明亮了起来。
白芨一直都知道青屿是好看的,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一点。
“为什么要管我?你不怕公主知道了,连你也一起罚了吗?”
“可我不能看着你死。”
“我这种人死了又如何?”
“我与白芨姑娘一样,生死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情,可谁不想活下去呢?”
青屿说着,舀了一勺药喂到了白芨嘴边,白芨看着青屿的双目许久,终究还是喝了。
青屿耐心地喂她喝完一碗药,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大夫说你要吃点清淡的。”
“别费心了,我若是好受了,公主就该不快了。”
“可看着你这个样子,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就在青屿要走出房间的时候,白芨支起半个身子有些冷硬地说道:“青屿,谁都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就算是接近我,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知道,只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
青屿没有任何停顿地走出了房间,房门关上之后,白芨任由自己倒回了床上。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她觉得自己清醒了一点。
青屿是长公主送到凤鸢身边的,他受制于长公主的同时,也受制于凤鸢。
来到公主府这么久,青屿一无所获,恐怕长公主已经急了。
主子们之间的博弈,可牺牲永远都是他们这些奴才。
青屿有句话说的不错,他与自己的确同病相怜,命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青屿端着一碗粥回来了。
白芨没有看他。
青屿也没有劝她喝,只是将粥碗放在桌子上,就沉默地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走远的声音,白芨坐起身,她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起身走到窗边,推窗翻身而出。
白芨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乾元帝的御书房。
看到白芨的出现,乾元帝一点都不惊讶:“朕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来了。”
白芨跪在了地上:“属下今日没有尽力保护好公主,特来请罪。”
乾元帝站起身,走到白芨的面前,他低头看着白芨:“昭懿罚过你了?”
“是。”
“她罚过了,朕这次就不罚你了,但你记住,没有下一次了。”
白芨突然仰起头望向乾元帝:“为什么,明明都是你的……”
不等白芨说完,乾元帝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要你顶着白芨的脸,那你就要做好白芨应该做的事情。不管这张脸下面是什么身份,你都不能如此放肆!”
白芨盯着乾元帝逐渐幽暗的双眸,目光中透着倔强。
乾元帝又问:“你不想见她了吗?”
一句话,让白芨的眼神软了下来:“奴婢遵命。”
乾元帝松开了白芨:“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朕不会亏待你。”
白芨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也想走到阳光下面呢?”
“只要你完成了任务,不仅你能恢复身份,她也可以。你知道的,朕对有用的人,会很宽容。”
“奴婢记住了。”
“去吧。”
得了乾元帝的允许,白芨才起身离开。
当她重新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桌子上的那碗粥已经彻底凉了。
白芨坐在桌子旁边,她端起那碗粥,舀了一勺,送到了口中。
这粥的味道很不怎么样,还夹杂着淡淡的糊味。
是青屿亲手做的。
原来,还会有人亲手替她做一碗粥,哪怕是出于利用的心思。
白芨将这碗粥全部吃完,犹如木偶一样倒回了床上。
她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天空中挂着的那轮明月,眼底有些迷茫。
她的人生似乎从来没有选择,只能努力地成为一个对乾元帝有用的人。
可现在,自己已经是一枚放在了棋盘上的棋子,既然入了局,是不是可以自己求生呢?
刹那间,白芨的眼底迸发出光芒……
主院,良嬷嬷走进了房间,只见江遇正在为凤鸢卸去头上的发饰、
“怎么了?”
良嬷嬷回道:“白芨去了一趟皇宫。”
凤鸢问道:“她一直想找的人,有消息了吗?”
良嬷嬷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凤鸢,凤鸢展开一看:“镜花坞。”
“公主为了她的事情一直在操心,若是她对您有半分信任,都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凤鸢将纸条还给良嬷嬷:“烧了吧。”
良嬷嬷接过纸条,走到旁边的烛火旁边,火烧了纸条。
“公主还要继续替她找人吗?”
“嬷嬷觉得这镜花坞在京城是怎样的存在?”
良嬷嬷想了想,回道:“最有名的销金窟,这镜花坞的主人是陶三娘,陶三娘的背后必然有人,否则镜花坞在京城根本开不下去。”
“嬷嬷觉得这镜花坞背后的人会是谁?”
“老奴猜着,应该不止一个,否则保不住镜花坞。”
凤鸢笑了笑:“天色已晚,嬷嬷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
良嬷嬷退出房间,江遇恰好将她的一头长发梳顺。
凤鸢站起身走到衣架旁,抬起双手:“更衣。”
江遇手指搭在她腰封上的珊瑚扣,动作温柔而熟练地解开,为她宽去外袍,最后剩下中衣:“公主,可以休息了。”
见江遇要走,凤鸢的抬手勾住了他的腰封:“驸马服侍我这么多次,我是不是也该回报一下驸马?”
江遇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有些磕磕巴巴地回道:“公、公主,这就不用了吧。”
凤鸢将他往后用力一推,江遇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力道倒在了床上,凤鸢轻轻地压在他的身上,语气缱绻地问道:“驸马觉得陶三娘背后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