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时殊婷的表情有些古怪,“闻寒洲,你没资格这么做,他是我的儿子,是我时殊婷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甚至他的姓氏都是随了我,我想怎样对他,那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闻寒洲喝了一口面前的拿铁,一字一顿:“时女士,其实最没有资格的人就是你。”
“从小到大,你除了把时骨生下来以外,还为他做过什么?我想你会说,你养了他十几年,供他去巴黎读书,但既然你选择了要孩子,那这就是你作为母亲应尽的义务,不然当初你就不该把他生下来。”
既然把时骨生下来了,就不该让他受到这么多的痛苦,也不该如此偏执,甚至在时骨成长中的十几年里越来越病态,直到让时骨彻底心死,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因为你的行为和曾经的童年创伤,心理已经产生了很严重的问题,但是你从未明白过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甚至连他心态上的改变都不清楚。”
闻寒洲的声音很冷:“时女士,你就是这样做他的母亲的吗?”
“他心态能有什么问题?”时殊婷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童年创伤?那是我给他造成的?我还没有怪他克死了我曾经最喜欢的小儿子,十岁那年,他被绑架的事情怪不到我,结果没过几年,他又克死了他的亲生父亲,他就是个不祥之人,这才过了几年,又把我的丈夫和继子全部送进了监狱,害得我家破人亡,早知今天,他在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他才对!”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我没给他?我不就对他严厉了点,但我也是希望他好,一切都是为了他长大以后能有出息,我和他继父在一起五年,供他在巴黎读了一年半的书!那可是在欧洲,物价那么昂贵,我都把他供出去了,他是怎么报答我的?害我变成现在的模样,甚至不顾他继父的恩情,还在外面抬着屁股给男人操,真他妈恶心死了。”
闻寒洲在心理学领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从他上大学到工作,他身边见过的患者数不胜数,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患上心理疾病或是精神疾病的人都有,也有因为原生家庭不幸福而导致的,可像时殊婷这样的母亲,闻寒洲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他难以接受,难以理解,但残酷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这就是他爱人的母亲,亲生母亲。
“姓闻的,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也不管你们在背后怎么玩,但毕竟他是我儿子,你和我的儿子在一起,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得不到一点好处。”
时殊婷的情绪比刚刚冷静了一些,她冷笑着看着闻寒洲,“我知道你很有家庭背景,你帮我把我的继子和我的丈夫从现在的困境里脱离出来,我就再也不会和时骨有一点关系,从今以后,他想怎样,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只要闻寒洲肯帮她解决她现在的困境,那么她就可以用时骨去交换,如果闻寒洲答应她,那从此以后,她就只会过好自己的生活,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打搅时骨一点。
闻寒洲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在时殊婷那直白的目光的注视下,他再次望向窗外的海景,轻声问:“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儿子,与我做交换?”
时殊婷不客气地反问:“不行?他是我的儿子,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还没资格管我。”
“你如果是真的喜欢他,那你就答应我的要求。”时殊婷一脸势在必得:“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我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等梁辉彻底入狱以后,我和他离婚,就又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他是我的亲生儿子,从法律上来讲,他有义务赡养我,到时候,我会每天缠着他不放的。”
“他今年才二十岁,还那么年轻,我也才四十三岁,至少还有三十年的时间陪他耗。”
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有闻寒洲自己,看着时殊婷那得意洋洋的嘴脸,骨子里的暴力因子又在叫嚣,仿佛要冲破他身体的束缚,让他就在这里,把时殊婷给弄死。
在时殊婷从进门说出的第一句话开始,闻寒洲就在思考,或许可不可以找个理由把她带到巴黎,然后让她在巴黎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时骨面前。
如果是在巴黎,说不准闻寒洲真会这样做,但这是在中国,他不能做出任何一点不理智的行为,哪怕是面对着让自己爱人伤心流泪过无数次的人,他也不能真的那么做。
他不确定时骨对时殊婷还有没有爱,可事实是,时殊婷的确是时骨的亲生母亲,哪怕她的嘴脸那么丑恶,可血缘关系毕竟没那么好斩断,如果他真的让时殊婷消失,那时骨知道真相以后,很难说他会不会更加伤心。
他不想让时骨伤心,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想让时骨伤心。
于是在长达几分钟的无声对峙中,闻寒洲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脸色如常:“时女士,很遗憾,我的权力并不足以支撑我实现你的愿望,但我可以给你其他的东西,来换你放过时骨,这辈子也别出现在他面前。”
一张银行卡被男人放在桌上,他淡淡地开口:“这张卡里有二百万欧元,一千六百多万人民币,密码是时骨的生日,我知道你没有工作,也没上过班,一直是靠丈夫在养,现在你的丈夫进了监狱,这些钱,就算是我替时骨给你的,未来的赡养费,单纯是存在银行里的利息,也足够你花上一阵子了。”
时殊婷明显被他说的心动了,毕竟那可是一千六百万的人民币,她知道闻寒洲有钱,但她没想到闻寒洲有钱到这个地步,于是她立刻从桌上拿起那张银行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成交。”
“闻寒洲,我就算是把我的儿子卖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我说到做到。”
闻寒洲看她这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压下眼底那不动声色的嘲讽。
有钱就能解决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问题,从小到大,闻寒洲对这句话都深有体会,而现在,他感到了难得的轻松与高兴,为他终于解决了时骨的家庭问题而高兴。
他希望时骨能够脱离他那不幸的原生家庭,脱离几乎不能被称之为母亲的时殊婷,永远幸福,不被这些事情所困扰,能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时女士,你并不是把时骨卖给了我,他在我心里是无价的。”
闻寒洲平静地反驳他:“只是你和他的亲情只值这些,仅此而已。”
时骨是无价的珍宝,在闻寒洲心里千金不换,可他和时殊婷的亲情却只值二百万欧元,甚至可能更少。
不过这些事都无所谓了,他现在已经解决了时骨母亲的问题,接下来,他和时骨的未来只会越来越好,他会供时骨继续读书,看着他在巴黎找到一份工作,帮他拿到永久留居权,他们会结婚,会一直幸福地走下去,直到永远。
“希望你信守承诺,再也别干涉他的生活,给他自由。”